139 路上自己选的
陆祺原先以为,按她的脾气和为人,这件事即使不会闹到台面上,也断不会给她留下活路,没想到,她竟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二少奶奶多谢你了,以前是我不对”
傅芸打断了她,“现在别说那些话了,你也莫要再哭,我帮你,是因为你父亲曾救过二爷的命,你不必谢我,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
从陆祺那里出来,正是吃午饭时候,她随便应付了两口,让青萝去找管事的,要来了梨香的身契,又找了陶妈妈,只说梨香手脚不干净,偷了陆姨娘的金镯子,让她找来牙人,将她远远地发卖了。
当初梨香和小婵,都是她亲自挑选,都不愚笨,也算不上顶聪明,一个谨遵她的吩咐,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一个却做出这样蠢而不自知的糊涂事情。
宋珩在申时末回的家,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往日这个时候,傅芸会跟着他进屋里,帮他脱官袍换上常服。
今日她也跟着进来了,却坐在那里没了动静。
宋珩查觉出不对劲,瞟她一眼,问道:“芸娘,你今日这又是怎么了?哪个惹你不高兴了!”
傅芸决定先来吓一吓他。
“今日我请了个女医进府里,替陆姨娘诊脉,她有了身孕。”
宋珩正自己解下腰间玉扣,闻言就愣住了,问道:“你说什么?”
傅芸拉着脸又重复了一遍,“陆祺,你的妾室,她有了身孕。”
“这不可能!”宋珩将解下的玉带扔在地上,想了想又说:“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没有错,她今日早上来给我请安,在廊檐下面吐了,我找了女医进来给她把了脉,她就是有孕了,你打算怎么办?”
宋珩默了一会儿,看她不像是在说假话,过来抓着她的肩膀说:“芸娘,你听我说,这个事情,一定是个误会,我没有我”
他急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陆祺究竟是跟谁怀上了孽种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怎么把这个事情跟她说清楚!如果陆祺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他就算把她打杀了,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这要怎么办?
宋珩转身,扯下身上的官袍,拿了架子上的衣裳往身上套,一边穿一边说道:“我现在说不清楚,你稍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当她的面来问她,你且莫要心烦气燥。”
他还在低头系扣带,傅芸走到他身后,伸手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我知道,不是你!”
宋珩略有些慌乱的手顿住,转过身来揽她入怀,“怎么回事?你是不相信我,故意诈我的?”
傅芸能听到他略有些急促的心跳,听到他这个话,忍不住又捶了他一下,“我才没有!她是真怀孕了!”
宋珩又是一愣,他本来是松了口气,还以为这事是傅芸胡乱说来诈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是真的?
抛却一开始听见这件事情时,担心误会的紧张情绪,他现在心中已是火起!
这丫头得蠢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种事?
傅芸顺手帮他把未穿好的衣裳帮他整理好,劝说道:“我已经都问清楚了,是你大哥的。”
不出傅芸所料,在她说出这句话以后,宋珩的身体明显一僵,脸上有如乌云密布,黑得不能看。
“都有谁知道这件事?”宋珩沉默中突然开口问道。
“我这里,青萝知道!她不会对外说出去!陆祺屋里那个叫梨香的丫头已经叫我给发卖出去了。”
宋珩早已经按捺不住,抬脚就要往紫薇阁去。
傅芸拉住了他。
她答应了陆祺,不会为难她!看宋珩的脸色黑得这么厉害,他那大男人的情绪估计又在作祟,一激动,不管不顾地,要她自尽,或是要将她打杀了,都有可能。
“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再去找她不迟。”
宋珩到底还是听了她的,转回身坐回了榻上。
傅芸把事情前因后果大致给他说了,也说了自己对陆祺的承诺,慢声细语劝解,这个事情是家丑,一时激动,闹出大的动静,于自己没有半分好处。
傅芸是怕他一时激动,长辈们一旦得知事情真相,一个渔家平民出身的妾室,做出这等不守妇道之事,绝不会容她,肯定是打杀了事,他再后悔,也是来不及。
宋珩本就是个心思深沉之人,短暂的激动过后,很快恢复冷静,听得傅芸将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他甚至已经不想再去看那陆祺,由得她安排了,他再去跟陆家把实事说一说,是基于陆家对他的恩情,他网开一面,留她活命。
“既然你都有了想法,那就按你想的来,就把她送到咱们的那处庄子上,家里长辈那里,就说她得了恶疾,我自会去说,不必你开口。”
傅芸又问道:“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能留吗?”
宋珩惊奇的看着她,她明明都很有主意,这个居然要问,“那孩子岂能留下?要真留下那孩子,陆家人暂时肯定不会说什么,将来难免为了钱,要拿这个孩子出来找我们,这怎么能叫她留?”
“这事你自己去处理吧!我做不了这种事!”傅芸一早就晓是他会是这个决定,但她做不了亲手去杀一个无辜的生命。
宋珩果断道:“你不动手也好,我自会找人来处理,本来还想去问问她,算了,我也不想再见她,我现在就找人把她送出去,明日一早再去陆家跟他们说清楚,其余的事情,你都不要管。”
他说完起身就走了,傅芸叹了口气,没再阻拦他。
宋珩果然说到做到,天一擦黑,就找了两个婆子来,去紫薇阁里把陆祺连同那个叫杜鹃的丫头一起,带到二门外的马车上,出了府门,站在车外与她说道:“祺妹妹,路是你自己选的,走到这一步,非我所愿!去了庄子上,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陆祺没脸见他,在马车里嘤嘤哭泣,那个叫杜鹃的小丫头一直没搞懂发生了何事,惶恐不安地坐在那里看着她一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