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乡村老师
和节目组录完节目后，总算是有钱再去折腾了。还是开着自己的小破车，自驾行。李末在高速上不知道是开了几天，但是感觉这高速公路的风景早已腻了。跟坐绿皮火车的感觉也一样，无论是去到哪里，无非就是农田、山洞、无边无际的荒原或者远处延绵起伏的山丘。反反复复经历那么几个轮回也就到了目标地。只不过走出站有你想去的地方，或者说有你想见的人。高速自驾就不一样了，对于李末而言，如果心里没有路便可以一路开下去，没有终点，自己对于这片大地也只是过客。
李末偶尔会在乡路上遇到一些拦车的背包客。无论是谁，只要有人向他招手他都会停车载人。临别的时候会放一首王菲的《乘客》，也没有跟乘客有过多交流，聊来聊去都是哲学三问。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去哪里？所以说，对于李末而言听别人的故事没有意义，他只想自己去造。而至于怎么造就是个缘分问题了。
对于李末而言有没有方向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条路到底走不走的通。这一次又是个随机行为，李末跟着某小面包车，开到了农村里面，到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随便就靠在一个路边停了车，吃了个罐头，或许是困了，倒头就在车里睡着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只见有一群约莫八九岁的孩子围着他的车，努力从车窗外面往里看。
“你们可把我给吓死了！”李末迷迷糊糊看到车窗外有黑压压的人影猛地坐起来自言自语说道。
“早上好呀！”李末摇下车窗，面对孩子，李末露出了专业八颗微笑齿。
“哈哈哈！都中午啦！”其中一个高个穿红衣服的男孩笑道。
“太阳照屁股上啰！”一个矮个子女孩用奶奶的声音笑道。
“中午了吗？”李末看了看手表。
“对呀！我们都放学了！”
“放学了！放学了！放学了！”一群孩子你一嘴我一嘴像此起彼伏的复读机。
李末心想，“中午就放学了？你们可真幸福！都不用上课。”但又立即意识到，这不对呀，这应该是春季刚开学没有多久呀，怎么孩子们都不上课呢？带着好奇，李末走下车，问道其中一个小孩。
“你们为什么下午不上课呢？”
“我们下午要去地里帮忙？”
“我要回家做饭啦，你要不要去我家吃饭呀？”
“我吗？”李末惊愕道。
“对呀，你会生炉子吗？”
“会的。我还会砍柴，需要我帮忙吗？”李末随口说道，但是立马又反应过来，这群孩子不怕我是坏人吗？“你们不怕我是坏人吗？”
“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坏人，来我们这的都是好人！”其中一个小孩回答道。
“你也是老师吗？”
“我也是？呃，我是老师，英语老师。”
“你也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
“我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哇，英语老师，英语老师，英语老师”这群孩子绕着李末口里不停重复着说英语老师。面对这群天真的孩子，李末难得露出了来自心底真诚的微笑，又带着某种自豪的喜悦。似乎作为老师对李末而言才是归属。可能面对着孩子的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才觉得自己是存在的，是还有用的。至少对比前任或者说这个未婚妻而言，孩子们更需要李末。
李末被这小孩嚷着带回了家，还介绍给自家爷爷，家里白胡子大爷正在灶上做着大锅饭，李末问道，“难道这整个春季，孩子们都只上半天课吗？三年级以上的孩子去地里干点活是还能帮点忙，那这三年级一下的可怎么办呢？”
“您没发现吗？咱们这小学，一二三年级都是一个班，都不是大的带小的，小的在旁边看着大的，至少在一起，看着爸妈也都在，心安。有的家里就只有老人，老人虽然干不了重活但是去地里送水送饭还是可以的。那这小娃娃们就是个跟屁虫。在地里玩泥巴，捉虫子。”
“您是从哪里来的，我记得这个学期应该没有老师过来支教呀？”白胡子大爷说道。
“我其实也是误打误撞，自己开车开到这了，我正好之前也是个老师，教英语，我想着还是可以留下来帮点忙。”
“那您是好人啊，帮了我们大忙，随便教什么都可以，都比我们文化高，都不至于一辈子都在地里。”
“哪里，您看这国家政策对于农民还是有越来越大的扶持呀，我相信以后就在村里也可以过得越来越好。”
“希望如此。”白胡子大爷说完继续做饭，又若有所思。
李末这些时配合学校的老师也参与了春季学校的家访工作。这是最后一家。没想到村子里还有的人家还住着泥巴房，房子里没有家具，只有床，目之所及只有一些纸盒子还有散落在地上的书本。这也是村里唯一一家泥巴房。家里就一个小男孩，衣服没有一件是整洁干净的，屋子里阴凉凉的，只有奶奶照顾他。奶奶的年龄看着也挺大了，一日三餐也是邻居送点饭菜过来。父亲前几年生病去世了，母亲去了城里打工，为了省路费，一两年才回来一次。
不知不觉李末在这里过完了整个春季，村里唯一一家泥巴房也被李末协同村里人改建成了砖瓦房。往年孩子们整个春季大部分时间都在田野间，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在教室里。李末在网上发起了众筹，网友们给这捐了一个小小图书馆。虽然很多书都是二手书，但是对于孩子们而言如获珍宝。之前这里从来没有英语老师来过，如今孩子们都还能说上几句基础英语，还看上了英文电影。
“李老师，马上这个学期就要过完了，孩子们也要放暑假了，这段时间真的感谢您啊！”村长对李末说道。
“我也很感谢您对我的照顾，一直都住在您家，一直在麻烦您。”
“您来我们这没多久但是付出了这么多，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们都没有付给您一分工钱。我也是很愧疚啊！”
“村里难，我一个人无所谓的，有顿饭吃，有地方住就是报酬啦！而且孩子们也教会了我很多。”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您要不也回家休息吧，我其实一直想劝您走的，别的支教的最多可能就来个一两周时间，然后就回去了，您这一呆就是三个多月。”
“我是个闲人，本身就是来旅游的，我觉得这里挺好。”
“但是你年龄也不小了，还没取老婆，还是早点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吧，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重新开始的。”
“我还真没有逃避，我就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罢了。”
“我看得出来您是有大才华的人，您不应该只呆在这个小地方的。如果舍不得，您就偶尔来看看就行了。”
“我听出来了，您这是要赶我走啦！”李末打趣道。
“哎，哪里，哪里。我也是很纠结啊，但是我不能自私，处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是把您当弟弟看的噢。”
“我懂您的意思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其实最近不止村长，有几个大婶也陆续跟李末说到同样的问题，好像村里人都比他更加着急一般。或许也是这几个月安安静静的生活着，不像是在云南，没有跟任何人太深交际。在这里，他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活着和存在感。逐渐明白了自己应该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当个好老师，把自己的专业能力实现价值最大化。
临走前，李末把这的每一个孩子给录了一段视频，孩子们说出了很多自己的小秘密，和对老师说的话，更最要的是说出了自己的梦想，是对着未来的自己在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