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南哥，我手痛
菰城客栈
南琛三人风尘仆仆点了一桌菜，狼吞虎咽吃了几口，频频往门口张望。与楚泽约定的时间就是今日，也不知对方能不能准时到来。
三人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吃饭，大堂进来几名刀客，招摇点完菜，压低声音道：“听说陆仙君下山去了南都。”
与之一起的大汉抚摸刀壁，凝重点头：“时荏仙君闭关多年，陆仙君此番独自下山，定是南都出现惨案。”
说话的二人离南琛那桌十分接近，听得清清楚楚的南琛心惊胆战。陆师伯下山定是来找楚泽的，所以小泽那晚说的是真的？
他撞破了师伯的秘密，对方特意下山来抓他回去？
胡思乱想间，其余食客加入探讨。
“前些日子时荏仙君的弟子也在南都，看来南都真的乱了。”
手持方天画戟的食客嗤之以鼻，爆出了一个惊人消息：“我刚从南都来，陆仙君此番是来找师侄的。两人在南都小巷大打出手，楚小仙君不敌，逃进了南府别院。”
众人哗然，南琛三人饭都顾不得吃，皆震惊望向说话之人。
那食客故作玄虚抹了把嘴，接着道：“三日前南府别院上空惊现巨型昙花，估摸着是楚小仙君布下了阵法。可惜我来时陆仙君已经进了南府，唉。”
长吁短叹一番，食客面露惋惜。
“才舞象之年就能困住陆仙君三天，楚小仙君前途不可估量啊。”
“再过几年，怕是清阳峰大弟子也不是对手。可惜时荏仙君不收弟子，不然上玄峰三字，早名扬天下了。”
“切，修道之人谁不知上玄峰。”
大堂食客众说纷纭，南琛那桌气氛诡异。夏延启二人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师叔，也不知具体情况的南琛：“先吃饭吧，等小泽汇合后再说。”
这时，头戴帽檐，身穿玄衣广袖的高大青年进入客栈。店小二殷勤上前招呼，那人摆手：“有约。”
面朝门口的南琛无意抬头，一眼便认出了乔装的楚寻。悬着的心稍稍落下，笑意不自觉爬上眉眼。
同桌夏延启察觉了师叔变化，侧头往大堂望去。
挤着南琛坐下，楚寻泄气摘下帽檐：“我乔装的很差么？为何南哥一眼便认出了。”
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事情不严重。南琛端碗夹菜，神秘道：“秘密。”
二人好友多年也没一眼认出的夏延启低头吃菜，楚泽对战陆师伯还能安全回来，可见修为远超他们，那一架，似乎没必要打了。
关心好友安危的顾若刚张嘴，腿上便挨了一脚。不忿瞪了眼夏延启，低头吃饭。
楚寻来时，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残羹剩菜不足他吃。于是南琛叫了几个菜，几人来到厢房。
“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南都的事。我撞破了师伯的秘密，他此番下山是为抓我而来。找女鬼丈夫一事便交给你们了，我和南哥躲几天。”
好友的坦诚相待，夏延启二人慎重点头。他们不能干涉上玄峰的事宜，唯一能做的，便是做好手头上的事，不给好友添麻烦。
南琛憋着一肚子问题，碍于夏延启二人在场，硬是等楚寻交代过后两人离场才开口：“你师伯下山了，那你师尊呢？”
按理来说他问陆瑾秋也是可以的，同胞是二人的师弟，对方一定也知道许多。可他那晚跟着楚泽下了山，间接站入了楚泽的队营。现在也不好背着楚泽去见他师伯。
楚寻最不愿听这句，虽然南琛问的是自己，他也不乐意。抿着唇，他神态低迷：“师尊还被困在山洞里。”
说完可怜巴巴注视欲言又止的南琛，带有伤痕的手故意揪住对方绣有昙花的腰带，保证道：“南哥，我定会努力修炼，尽早救出师尊的。”
渗血的衣袍撕成条状从小拇指延伸到手腕，话被堵死的南琛骇然。小心挽起少年右手袖口，熟悉的银色衣袍撕成条随意包扎着。
南琛缓慢解开，没做任何措施的伤口逐渐呈现，有的地方甚至与皮肉粘连在了一起。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南琛起身想找店小二要绷带，却被少年拉住，只听少年隐忍道：“南哥别去，师伯会发现我们在这儿的。”
难以想象对方手段细致到哪种程度，不敢有丝毫冒险的南琛无奈坐下。刚见面时他就起了疑心，少年从不穿广袖。
“我去问问阿若他们。”
“我有药，南哥帮我包一下好不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楚寻眼巴巴望着南琛。
南琛眉头紧蹙，能把看着长大的师侄打成这样，看来陆仙君是真的生气了。
暂时将找少年师尊一事放下，他连问好几遍少年还有没有其他伤口，得到对方肯定回答没有后，拿起药瓶按照对方的指挥一点点将药粉洒在伤口。
少年全程没吭声，包扎的南琛却发现对方手指在微微颤抖。抬眼望去，满头大汗，双唇苍白的少年冲他傻乐。
顿感不对，他拿起药瓶问：“这是什么药？”修道之人忍耐力都很强，若药正常，少年也不至于这副惨样。
楚寻打着哈哈，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止血散。南哥快点包扎，待会儿怕夏延启他们进来。我不想他们看见。”
他的避重就轻更加令南琛怀疑药有问题。
衣服撕成的绷带随便绑了个结，南琛拿起药瓶起身就走。只跨出一步，手腕被拉住。少年左手冰凉且满是汗水，他沉着脸回头。
“确实是上玄峰秘制的止血散，此药对伤口恢复极快，但需要服止痛丸，我没有。”
冷汗从少年脸颊滑落，对方痛到气息不稳。想到刚才还担心药粉洒的不均匀，特意从拇指慢慢往上洒。
南琛懊恼坐下，他一向不会隐藏情绪，悔恨看向可怖的伤口，大眼睛里满是内疚。
见目的已达到，可明媚的大眼睛失去笑意。本想趁机抹黑陆瑾秋几句的楚寻撩下袖子遮住伤口，灵活转动手指：“没事的，南哥。就是些皮肉伤。况且过两天就能好，真的。”
“你师伯真的把你师尊关起来了？还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手腕处深可见骨，若是伤的再重些，少年的右手必废无疑。
不敢想象高傲的少年提不起剑，初见时留下的好感渐渐消失，南琛对陆瑾秋产生敬而远之的念头。
他甚至恶毒猜测，少年真正的师叔失踪，会不会也和陆瑾秋有关。不然为何两位修真界翘楚找了多年也没找到呢。
“嗯。我本想留在南都看看有谁在背后窥视我们，结果遇上了师伯，他二话不说就揍我。”
楚寻说完停顿片刻，借着擦汗看了眼南哥，满含愧疚的大眼睛慢慢转变成气愤。
“然后呢。”
楚寻卖乖扬起受伤的手，添油加醋：“哝，然后就被他打成这样。要不是我跑得快，险些被他锤进墙里。”
说到此处，夸张比划了一下陆瑾秋的巨锤，楚寻：“他的锤子一面是尖刺，一面是凹凸不平的玄铁，一锤就能将人家墙面锤出了大窟窿。”
心有余悸摸了把脸，楚寻用左手笨手笨脚夹菜。夹了几次肉片都没能成功，他当即换成右手。
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迹，南琛一把抢过，责备瞪了眼少年，替对方夹进碗里。
“这世上没人在阵法造诣上能超过你师伯吗？”
不清楚少年喜好，南琛每个菜都夹了一筷子。见少年不吃辣后，细心帮对方挑掉辣椒。
忙着喂进嘴里的楚寻摇头，他这个段位早已辟谷，不吃也不会饿。但南哥亲自夹菜，他说什么也得吃两大碗。
南琛说不清的失落，少年都负伤了，他实在无法说出强迫的话。
或许，他该将目标转变为强化自身。
替身的谎言终有被拆穿的一天，若是以后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也能靠自己存活下来。
即想见少年师尊，又想立刻变成高手的南琛放下筷子，帮少年盛了碗汤。
菜都堆到鼻子高，楚寻看向心不在焉的南琛。片刻，放下勺子从怀中拿出一张方子来回晃悠：“南哥，我回上玄峰顺了一张秘方。”
情绪不是很高，南琛捧场一问：“哦~，什么方子？”
“能提升筋脉，加强天赋的方子。只要你泡上半年，修炼心法时就能事半功倍。”
早有拜师想法却担心自己年纪过大的南琛眼前一亮，眼珠随着泛黄的纸张来回转。“真的有这么神奇？”
勾起南哥所有期待，楚寻自信点头将方子拍进对方怀中。
小心翼翼接住，南琛仔细阅读纸上字体。写方子之人偏向瘦金体，锋芒毕露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
并不妨碍他宝贝似的捧住，南琛好奇问：“谁写的？有成功的案例吗。”
“我师尊写的。他的方子在外都是有市无价之宝。你在上玄峰泡的，就是由这方子熬的药。”
经他这么一说，还真觉得下山后身体强健不少的南琛激动不已。有了这方子，他就能向修真界进发，将来也能仗剑走天涯。
颓废之态一扫而空，恨不得亲方子两口，南琛珍而重之还给少年。
“来来来，我喂你。”端起汤碗喂到少年嘴边，南琛此刻的心情好似打游戏连跪输的正怀疑人生，恰好最后一局好友上线带你把把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