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这是个好问题
恍惚间，通道消失了。
而下一秒，温诚又意识到自己身处通道之中。
“时间错位……”
他很熟悉这股感觉，当之前暂停游戏内时间，也是同样的异样感。
但视觉已经无法带来信息，只有无尽黑暗的恐惧感和未知。
温诚把心一横，干脆将自身视角脱离出身躯。
然而，眼前的一幕更令他难以自持。
简单的通道像纸卷一样在面前展开，而与通道相连的是无数数之不尽的‘玻璃球’。
它们以人类对微观物理中原子结合的方式组合，扩充到近乎无尽的空间。
看不到尽头，没有边际，空间似乎无止境。
“原来是这样……”
无比虚幻又真实的双重感官冲击，如同洪流一样冲刷着灵魂。
规则之美展现无疑，温诚的心神完全被这幅壮美的黑洞内景象吸引，脑海中的一切都在消散。
意志，是消耗品，而在超越认知与想象的东西面前，它的消耗速度更快。
温诚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问题，什么样的文明能在混乱的宇宙中构筑如此美妙绝伦的造物？
虚无感涌上心头，前所未有的挫败充斥灵魂，不可匹敌与难以超越的鸿沟像天堑一样深深烙印。
他忘记了最开始留在这的目的，忘记了进入游戏世界的计划，甚至忘记了自身。
“渺小……我太渺小了……人类……太渺小了……”
如果继续下去，温诚二十多年的记忆与认知都会被洗刷，所剩无几。
就在这时，色孽拼命发出尖叫，她的痛苦与温诚相反，恰恰是对欲望极致的追求，让她无法沉浸，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痛苦。
【色孽：回去……回去……你的精神力告竭……再不回去，灵魂就散了……】
温诚像被人推了一把，猛然回到了身躯。
周围彻底被冰霜覆盖，他的身体冻结在了无尽的寒冷之中。
但这只是身躯，思维并没有随之冻结，并且愈加清晰。
如同过去的经验再现，在这危急时刻，温诚又一次进入了曾经出现过的回忆课堂。
熟悉的物理老师站在讲台前，而他依旧置身于课堂之外。
“说句题外话，同学们，熵增定律虽然是令人绝望的物理定律，宇宙的总体熵值在不断增加，可并不意味着宇宙所有东西都在熵增。”
“它存在着局部熵减的地方，比如我们的地球，正是因为正负熵循环，诞生了我们这种以负熵为食的低熵生命。”
“而且大家也不用害怕，在熵增定律中，宇宙熵值最大时虽然会迎来热寂，陷入永恒的沉寂，但那时候我们早就死了，也许人类文明也不复存在。”
温诚忽然注意到年轻的自己举起手，而他早就忘了这一课堂。
“温诚，你有什么问题？”
“老师，要是人类文明能活到热寂的时候，没准人类能找到前往新宇宙的办法，宇宙可不一定只有一个，那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就能脱离灭亡的命运？”
讲桌后的老师突然走了出来，来到了同样思考‘自己’问题的温诚身边，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秘笑容。
而同时，整个教室内的所有同学齐刷刷的望向了温诚。
他们的眼神充满智慧，闪烁着星辰，就像，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
当温诚注意到时，浑身鸡皮疙瘩冒起，冷汗不断流出。
“这是个好问题，你说对吗？温诚同学？”
……
色孽依旧在尖叫，她不想死。
智慧生命可以坦然接受赴死的命运，那是因为没有逃避的办法。
多少人杰渴望长生不老，渴望向天再借五百年，渴望重来一生。
但死亡就是死亡，它是摆在所有生命体前的唯一道路。
所以智者才会去赞美死亡。
因为这样愚人就不会太痛苦，也不用过于恐惧。
但生命体绝对不想死，不然也不会为此进化和创造继承自身遗传信息的下一代。
【色孽：醒醒！快醒醒！你就要死透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求生欲吗？】
一声声呼唤，换回了温诚的意识，他冻结的身躯突然睁开双眼。
哪怕是在这种处境下，温诚对刚才的一幕记忆犹新。
但眼下的确是危机之际，再不想办法维生，物质身躯就要死了。
精神力的确所剩无几，不过还有回旋的余地。
温诚猛然探出几条触手，抓住空间门的两侧，将自身犹如弹弓一样投射出去。
脱离通道的一瞬间，通道重新亮起，而冻结的冰块也眨眼间消失不见。
一切就像幻觉一样。
坠落之际，温诚快速召唤出飞剑，稳住身躯，重新望向空间门。
“我的欲望，知道我的收获是什么吗？”
【色孽：珍惜你的小命？别在犯傻送死？还是你终于意识到死前应该痛快放纵一次的重要性？】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摸清了这些世界与世界相连的管道，这一次的赌局是我赢了，从现在起，我从一颗被迫受人摆布的棋子，变成了一颗可以自由前往任意通道相连的游戏世界棋子。”
【色孽：这不还是棋子？等等，你说你可以前往任意世界？】
“前提是通道互连。”
虽然自谦为棋子，但色孽却暗自为温诚惊叹。
在诸多可能性中，他总能抓到最关键的一条，或许就像刚刚说的一样，勇气，真的是人类的赞歌。
【色孽：但你这幅样子可没法前往其他世界，你现在连瞬移的精神力都不足了。】
闻言，温诚检视了一下自身，不由苦笑一声。
趋近于极低温的环境，让身体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之所以没有爆发，是体内细胞还没‘反应’过来。
而且精神力也耗尽了，全靠兴奋维持着意识，就算随时昏迷过去也不奇怪。
要是在这地方昏迷，飞剑必然无法维持，坠入黑暗的下场，恐怕最终会触碰到玻璃球的底层。
温诚迅速将空间戒指中的备用小型舰船召唤出来，强撑着设定自动航行程序。
或许是安全无忧，在做完这一切后，灵魂突然毫无预兆的直接拉闸。
身体也重重的朝着面前跌去。
但一股看不见的精神力化作触手，拖住了身躯。
【色孽：真他妈疯子，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玩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话虽如此，她还是贴心的将温诚放在了空处，静静等待着温诚的意识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