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向人生(18)加更
转向人生18
记住了
文心哭出了声, “我真的记住了。”
林雨桐点点头, “我再说你第二错。”林雨桐坐直了身子,“这也是家庭教育的缺失。你对人情世故半点不懂。我就问你,人家做妈妈的教训儿子, 你以什么身份去管呢你姥姥教训你舅舅的时候, 你舅妈插手会如何”
文心不哭了, 好长时间没跟姥姥舅舅联系了。以前,姥姥说舅舅的话,舅妈要是跟姥姥一起说舅舅, 等事情了了, 姥姥会很不高兴, 觉得舅妈瞧不起舅舅。要是舅妈帮舅舅说话,就说是舅妈挑唆的舅舅怎么样怎么样,舅舅的不好都是舅妈教唆的。
“看”林雨桐摊手, “做儿媳妇的都不能管的事,你以什么资格管呢。你是当事人,出了事有老师, 边上有那么多同学,别人都没管, 为什么只你拉着不放吗因为那一点点亲近,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我就问你, 一个爱儿子的母亲,就是再生气,能把亲儿子怎么样你的脸被打肿了, 温厚可被打出好歹来了”
是亲妈打儿子,永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是小姨常挂在嘴上的话。
文心懊恼,“蠢蠢透了”她觉得恨不能甩自己俩耳光。
知道自己蠢了,这还有救。
四爷就问说,“我看了视频了,你们的同学好似都误会你林姨是你的亲生母亲。既然这样的误会你没有解释,那么在别人辱骂你母亲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还急着在人家当妈的面前为人家的儿子辩解,对那些辱骂的话充耳不闻。以前,没人教你,你可以不懂人情世故。但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线不能丢了。你林姨,只是你林姨,不是你妈一个不是你妈妈的人做到了你妈妈都没有为你做到的事,你凭什么视若无睹她欠你的吗”
文心哇的一下子哭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错了对不起林姨,我”
话还没说完呢,她攥在手心里的电话响了。本来想挂的,不小心碰了一下就接了起来,“表姐”
明显是哭了。
周含烟也不问,急道“爷爷不行了,你能回来吗”
文心嗝了一声,把眼泪吓回去了,“你说什么姥爷怎么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把人都拉黑了,联系不上你。”周含烟在那边很着急,“要是能回来就尽量回来吧,看样子今晚都扛不过去”
文心不敢看他爸,只看林雨桐,“林姨林姨怎么办”
林雨桐皱眉,“你先去洗澡换衣服,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然后抓紧时间下来,我马上叫小白给你订机票”
“我一个人回去吗”文心问说。
你若是乖,你爸会陪你回去的。但是现在,不会的。
林雨桐就道,“小白会陪你走一趟。她在酒店等你。事情办完尽快回来,专业课得抓紧了。”
好
起身急急忙忙的跑楼上去了。
保姆在后面叮咛“要素淡的衣服,黑的带上两套。”要是人没事便好,要是有事,这丧礼你花枝招展的,不像话。这孩子没有这方便的常识。
文心应了一声,跑了两步想起来了,站住脚认真的道,“谢谢嬢嬢。”
四爷的表情稍微缓了两分,眉头却皱的更紧了,等人上去之后才道“听见了吗她把她姥姥舅舅他们拉黑了,很长时间了”
这是一种什么处事方法。
林雨桐给把脸上的伤敷了,没有太明显的红肿痕迹了,时间也差不多了,直接让小白带着走了。
说实话,林雨桐宁肯要个十八天的孩子养,也不愿意要个十八岁的孩子教。
中医上有句话,叫做宁治十病,不医坏病。这所谓的坏病,就是被别的大夫给治坏的病。放在管教孩子上,这是一个道理的。
晚上的时候,小白打了电话过来,“林姐,我们安全到了。心心的舅舅来接的人林姐,我跟你说啊,这家人有毛病。她舅舅先问我说,就你一个人来的我还当人家挑理呢。解释的话我都搁在肚子里了,结果人家来了一句挺好。什么意思呀离婚了,又不是结仇了,咋还跟金教授结仇了一样。”
是说不希望四爷去吧。
不去就不去四爷压根也没想着去。
林雨桐就说,“只当给你放假了,闲着没事的话就在周围转转,权当旅游了。”
挂了电话,林雨桐看手机,一直到晚上十二点,也再没有消息来。文心没有主动给她或是她爸报一声平安,或者说一下那边的情况。
那就不用管了。
事实上,文心站在病床前,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姥爷突然脑梗,送进来就没醒过来,如今也不过是等最后的时刻而已。姥姥没在医院,在家看着大宝呢。小姨去给姥爷买临终要穿的衣服去了。
表姐距离病床最近,低声叫着爷爷,用棉签沾了水给姥爷湿润嘴唇。
舅舅不在,在联系丧葬服务。
舅妈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好像是在给姥爷之前的老同事报丧。
病房里只她们姐妹二人。
她问说,“怎么突然就”
赵含烟也不知道,爷爷在家里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一辈子奶奶说什么是什么只是这辈子老人家走的早了一些。上辈子老人走的时候该是两年之后了。这两年中,她回家过一次。在走的时候爷爷又给她买了豆干和挂面,告诉她说,别听你奶奶的,你妹妹要紧,你也要紧。想着你妹妹五分,也给自己留五分。
那是老人留给他最后一句话,再见面,老人已经躺在殡仪馆里了。
原本想着,在外面赚了钱了,到年底了,带老人检查一下的,可没想到这么突然的,就没有了。为什么这么突然就病发的,除了奶奶没人知道。
当时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大宝三个人。
自从被送进医院,大夫说,自从送来,老人就没清醒过。这当然是一句话也不会再留下了。
赵含烟用平铺直叙的语气,把过程说了。
然后屋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夜里的医院,很安静,只有外面报丧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进来。
赵含烟就问说“你一个人回来的”
文心点头,“舅舅好像也不想叫我爸过来。”
赵含烟心说,应该是没法面对债主的心态吧。
这两句话说完,就又沉默了。没有哭,没有闹,这样的老人走了,应该算是解脱了。
文心站累了,靠着墙,外面是舅舅舅妈低声争执的声音。
舅舅说“一共也花不了一万块钱,咱们出了”
“再少,那也是子女该尽的孝心,周月该出五千。”
“行那酒席订多少钱的”
“六百六”
“二百六十八的就挺好,就放在城郊的哪家酒店。那边就是偏一点,但菜色不错”
在争吵声中,天快亮的时候,文心站在表姐的身后,看这显示器上心跳成了一条直线。
赵含烟特别平静的摁了床头的铃,“麻烦医生来一趟,我爷爷好像没呼吸了。”
直到医生和护士过来,门外还在商量的两口子才住口了。
走在前面的护士长看见只两个小姑娘在里面,眉头皱着回头就训斥,“怎么回事有这么当大人的吗”
说着,又朝后看了一眼,“李秋你是李秋的吧怎么回事你你好歹也是做过医护工作的,病人到了这个程度了,不能在身边伺候”
赵含烟往门口看去,李秋是自己的母亲。她曾经做过医护工作
稀奇两辈子她都不知道这事。
她收回视线,翻出手机,出去给小姑打电话,衣服买了一晚上还没有买来。这买的什么衣服人都咽气了,衣服还穿的上吗
“来了来了”周月气喘吁吁的,“已经到医院门口了。”
那剩下的事情就没有她们的事了,都有专门的人去安排。
从医院折腾去殡仪馆,明天火化,就算完了。
而在火化前,把爷爷的东西拾掇拾掇的,一块火化了算了。这些东西扔了心里怪别扭的。老太太拉着文心就没撒手,小姑要照顾小宝。爸爸妈妈要在灵堂招呼来祭奠的客人,这事只得她去干。
上辈子回来什么都给老爷子做过,她愿意把这点事给老爷子处理完。
老太太分的很清楚,爷爷的是爷爷的,奶奶的是奶奶的。老两口的东西从来不会混着。家里的地方窄,心心走了,她也搬到只简单的走了水电装修了厕所的毛坯房子里去住了,按说,已经算是腾出一个房间,老两口能住了。其实不是,老太太搬到心心的床上去住了,老爷子还住在客厅,家里的东西之前离开家那次并没有大的不同。
家里没那么多柜子,衣服是能塞哪里就塞哪里。老爷子睡的床,揭开三合板的床板,下面便是放东西的地方。
里面没有新的,要么是老爷子的旧衣裳,要么是捡了不要的旧衣裳。不过收拾的倒是齐整,叠的齐齐整整的。可这怎么拿呢她去原来住的那屋找包,也只心心有个装东西的大包,放她觉得重要的东西,
将包从床底下抽出来,扫了上面的灰,把包拉开,把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腾出来。破的不成样子的布娃娃,带着锁的日记本,还有看起来新的没写过的,这不是表妹的东西。这是她小学时候老师奖励的,然后奶奶交给心心用了。没想到心心没用,在这里存着呢。
一时还有点感慨,伸手拿了橘红色塑料封面的打开,扉页写着奖给三年级二班赵如烟同学。
她不由的莞尔一笑,算了欠她家的,还了
心底那些不甘,在再次摸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一下子释然了。她从包里拿出来,重重的拍在床上,就这么着吧。
东西腾出来,将包往起一拿,包上的袋子又把这才放下的本子给扫到地上了。她弯腰去捡,扉页粘到地上,脏了。抬手擦了擦,却看见塑料封面里像是夹着什么。
她往出抖了一下,几页像是的东西掉落出来了。
心心哪里会有,可家里的什么能夹在这里面。她打开,第一张是医院的。
应该很老旧了,上面的字迹都不清楚了。勉强能看清楚是市第一医院的,好像是产科,病人的名字是周美云。再看日期,表妹的出生日期的前一天。
“原来大姑是回娘家这边生产的。”那她刚结婚的时候日子是不容易。上面花费了多少钱已经看不清楚了,她还纳闷,收着这个干嘛,老太太还找大姑要债吗
随意的扫了第二页,赵如烟一下子愣住了,还是市第一医院的,不过却是生殖科日期比大姑那张往前了半年,病人的名字是周山。
周山是自己的爸爸。
他看生殖科那个时间按说自己已经出生了。他看生殖科干嘛是其他毛病吗
她没太往心里去,继续往下翻,上面都是周山的检查票据,检查项目很多看不清楚了,打印出来的墨时间久了也会褪色的。只那种很重的痕迹勉强能分辨出精子活力密度这样的字样。
这是什么意思
爸爸怀疑他不孕可按照时间推算,那个时候妈妈已经怀了生了自己了。
难道自己不是爸爸亲生的
可不对如果不是爸爸的亲生的,那自己凭什么跟大姑长的像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激灵一下子,手不由的颤抖起来,视线重新落回属于周美云在产科的结账上,心里有了一个异常荒诞的想法。
此时此刻,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拼命的朝外跑,她想问个清楚。可人站在马路上了,车水马龙一片喧嚣之中,她却生生的站住了脚,然后低头看着手里的,良久良久这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收好。
这些东西不属于文心,也不会是奶奶留下的。
这是爷爷留下的东西
赵如烟抬眼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憋的想哭,可眼泪却一滴也没流下来。她浑身发抖,从心里泛起了冷意,只觉得气都喘不过来。她机械似得拦了车,去了殡仪馆,站在灵堂门口,看着在里面坐在灵堂边弯着腰的老太太,上辈子那些过往一帧一帧的从脑海里闪过再然后她只觉得喉咙腥甜,眼前一黑,直直的朝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