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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神游(59)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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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国神游59

    “脏死了”蔡宝佳将香囊放在鼻子下面, 拽了拽父亲的袖子, “父亲,赶紧走吧,这里多脏啊”

    是啊看着就很脏。形形色色的妇人, 稍微体面的人都不靠近的。外围散落着很多仆妇, 看衣裳就知道这里有跟着主子过来的, 但是帮不了忙在外面等着的。还有些怕是为各家的主子来打探消息的,但也都嫌弃脏,在外面站着。

    而自家的大女儿却在里面, 最开始还看不见, 后来人太多了, 她站在了椅子上,来回指挥着,小小年纪绷着一张小脸, 眉头皱着。不知怎么的,突的,鼻子就酸了一下。回头看了次女一眼, “小时候,我担着柴去卖, 肯搭把手的就是这些人。我把柴担到集市上,一块卖柴草的人在有主顾的时候总叫人家先买为父的, 遇上不好的买主,大着胆子帮为父讨价的还是这么些人。你的父亲,你的祖母, 早年跟他们一样脏死了”

    蔡宝佳不敢说话了,她低着头好半晌才道“父亲是读书人,怎么能跟他们一样”

    “三代之后,你的后代,未必比的过她们有些人中的后代”

    “父亲”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蔡宝佳眼睛都红了,自己的婚事最不济也得是官宦人家,怎么可能后辈就不如人了她的眼里带着泪,声音尖利,“我不在这里了,我要回家,我要我娘”

    蔡新看看这个闺女,“你确定你现在就要回去”

    是马上我一刻都不能呆着了。

    蔡新心里一叹,再问一遍“若是你坚持回去,以后连书院也不要去了。既然越学越不明事理,那便不要去了。在家里做的官家小姐,你真的要这样哪怕将来你姐姐变成什么样儿,你都不嫉妒不后悔”

    不去书院就不去书院,这次的事情她也很害怕的,一点也不想再去书院了。

    至于姐姐她爱变成什么样儿变成什么样儿,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嫁到老家去,看看是父亲的同年家还是那个大哥的同窗家她能跟自己比吗自己的外祖家是清贵的翰林,她外祖家是什么人就是土里刨食的。她娘不过是村姑,自己的额娘是翰林家的小姐,拿什么比学医科怎么了也不过是干些稳婆的活儿罢了。这是自甘堕落,是操贱业。父亲不怪她辱没了门风家风,反而说自己将来不要嫉妒对方笑话自己有什么可嫉妒的有什么可后悔的

    这幅样子,蔡新眼里闪过一丝莫名之色,“你也不算小了,凡事想好了再说。今儿在这里呆一天,你好好看看用脑子想一想”

    “我不要”蔡宝佳拼命的摇头,把香囊往鼻子下面放,“父亲不回,我自己回。反正我一刻也不要在这里呆”

    蔡新看着这孩子,眼里闪过一丝痛惜之色,“你要记住,为父给过你机会了。从今往后,你可以按照你想过的日子过,为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保证你过的好。但也仅限于此。只要你后悔就行。”他伸手接了两个儿子,这两孩子还小,后面马车上坐着他们的嬷嬷,“你们去后面坐,这辆车给你们二姐,让车夫送她回去”

    蔡宝佳傻眼,“爹,您不回”

    蔡新摆摆手,脸上却没多少怒色,“回去吧。想吃什么回去吩咐厨下。”

    随身跟着的只有嬷嬷和丫鬟,么车动了,蔡宝佳才反应过来,她急着想扒着车窗说些什么,突然被人群中一矜贵的少年吸引了。那少年跟跟邓家的表哥完全不一样。他以为表哥斯文俊秀,就是顶顶好的了。却原来那样的好跟这个少年比起来,连皓月边上的繁星也不是。她突然觉得那句萤火岂能与皓月争辉其实一点也不夸张。

    弘晖站在边上看了看,吩咐海兰察,“再调拨一倍的人力来维持秩序,不要生了乱子,叫他们都换便服,身上挂腰牌,不要引起恐慌。”

    海兰察应了一声,转身利索的去了。

    弘晖这才带着弘晨,一路绕到后面的帐篷。帐篷里堆得都是药材,王锡琛只负责抓药,今儿的药都是免费的。

    “药备的够吗”弘晖问说。

    王锡琛顾不上搭话,头都不抬,“能凑活到下半晌。端爷,贵的不是药,贵的是看诊的费用。”

    明白

    弘晨气的等王锡琛,这些只跟端爷说有什么用呢你们真不怕把端爷给压的趴下。这是端爷现在能做到的事吗

    弘晖拍了拍弘晨,从这里挤出去。帮不上忙,就别打搅了。出去离开人多的这一片,朝边上走了走,自己阿玛在这边一个小茶摊子上坐着呢。陪着自家阿玛坐着的还有经院的几个学生,几人没在一张桌子上坐,自己阿玛跟人拼桌坐在比较靠外的地方。

    “垦荒田若是归各家所有呢国家赋税不取,所得尽自留老哥觉得如此可吃的饱”

    “那得看种什么呢。都听说老圣人有啥老产的杂粮咱不管杂粮不杂粮,能哄饱了肚子就行。但这也没见官府有动静呀。”

    四爷就扭头看四个学生,“你们可听见了”

    几个人点头,“是听见了。”

    那老汉是带着老婆子来瞧病的,老太太来了,他就起身离开了。

    弘晖这才过去,就听见自家阿玛看向七人“你们回去各自写规划,你们在书院还有半年时间。半年之后,你们都下去,从县令干起。要干什么,可明白”

    这七个人就是划分出去的七个试点,大致方向相同,但其他方面可自行调整,试试垦荒田能不能施行下去。

    这个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在这边没多坐,散落上大街上,或是蹲在阴凉的地方,跟周围的老乡闲聊去了。

    蔡新是认识高晋的,高晋怎么说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年岁又不小了,孙子都有了。此刻却在树荫下面坐在一个树根上,跟几个力巴在说话。他将儿子留在马车上叫嬷嬷看着,想过去打个招呼的,稍微走近一点就听见那些力巴在跟高晋说话。

    “家里兄弟多,拢共就亩地,分下来一个兄弟一亩地都没的不出来找活干,那就只剩下饿死了。给大户人家扛长工也行,管吃管住是有的就是没的钱花。”

    蔡新慢慢的退回来了,他看见了高晋沉重的面色。

    别说高晋面色沉,蔡新都有点面色沉重了。

    土地这种东西,要真的动起来,那才真真是动了最要命最根本的东西。而此刻,他好像嗅到了一点味道。

    是的四爷想要暂行一种公私并行的土地政策。已经私有的,你动了人家的东西,人家怕是要拼命的。必乱不可的。那就暂不动它。而同时,可统计各地的闲置土地,将这部分土地这地归位朝廷所有。无田地者,或是家里的田地不足以满足一家所需者,都可免费使用公有土地,这一部分税收可全免,但却不可买卖。似有的土地可以买卖,得依照之前收税。同时,朝廷的土地优先推广高产作物。

    有户籍的回归户籍原地,没有户籍的,找现居地的衙门登记,朝廷统一安排。关外土地宽广,需要的人口不少。另外,若是山多地少的地方,若有百姓自愿移民关外,每家每户可分得十亩田地归其私有,据说五年以上,可买卖。

    但这到底能不能行的通,还得先试试才知道。那经院这七个人,明年开春将肩负这样的使命奔赴情况不一的各地。

    可其实连京城附近的情况都这么堪忧,各地的情况只京城的情况更糟糕。

    蔡新没去打搅别人,人家一身粗布衣衫混在人群里不打眼,甚至露出来的脸庞和胳膊,都带着常晒太阳的颜色,所以那些力巴跟他说话不别扭也不惧怕,自己要真过去只怕就不行了,自己这一身打扮,叫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

    他直接回了马车,先带着两孩子回去,把孩子送回家又过来。等蔡宝仪忙完远远的看见父亲站在马车边上。

    她疾步过来,“父亲怎的亲自来”

    蔡新笑了笑“先上车。”

    像是有话说,蔡宝仪看了喜儿一眼,喜儿只坐在车辕上,再不进里边。

    蔡新看了闺女一眼“若是为父想出京做些事,你跟随祖母和兄长带着弟弟妹妹在京城,可行”

    蔡宝仪一愣“之前并未曾听说父亲要调职。”

    这是今儿才下的决心,“京城里是非多,想要专心做些事却难。而往后,为父要是没有看错的话,会不会做官不是最紧要的,这会不会做事,踏踏实实做事才是最紧要的。与其在京里蹉跎时光,陷入勾心斗角里没完没了,倒不如去下面。”

    这该是临时决定的。蔡宝仪马上明白过来,父亲的顾虑是才把自己接来,没相处几天就又要走,带自己是不可能的,自己也不可能跟着父亲走的。她就忙道,“当然是正事要紧。父亲不必顾虑我”她这才反应过来,“父亲要一个人赴任”

    “是”蔡新道,“你祖母和你大哥大嫂都回回京,京城里一大家子。你几个兄长也要进学的,还是在京里的好。这次父亲还想将你大伯大伯娘都留下来,你们彼此有个照应。为父出京,便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才决定却说的那么笃定,好似随时都能出京一样。她跟着先生,偶尔听先生跟公主们说话,有些话听的多了,多少能懂一些。这官员调动,吏部要考核的。

    她脸上的这点疑惑蔡新看在眼里,再一次感叹环境的重要。这还在要是长在乡下一辈子不进京,不去那样的书院,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他就特别耐心的解释“朝廷初拟在福建设立船舶司,船舶司下设有船舶督造营,地方选的有些偏,且不是福建本地人怕是很难适应那边的气候,没多少人乐意去。为父自己主动要去,这并不是难事。之前的考评一直是优,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竟然是船舶司

    蔡宝仪的眼睛亮了一下,而这表情叫蔡新也更有了说话的兴致,“咱们蔡家这一支,是没落了好几代了。在为父这一代这里才算是有了一些起色。但蔡家可是大族,当然为父能顺利科举,多亏了你堂祖父的指点”

    堂祖父叫蔡世远,世居漳浦梁山,大家走尊称之为\"梁山先生\"。蔡家祖上乃事世代书香,是宋代理学家蔡元鼎的后裔

    “为父的曾祖父蔡而熤,是明代重臣、著名学者黄道周的学生伯祖父乃是蔡璧,拔贡生,任罗源县教谕,后受福建巡抚张伯行之聘主持福州鳌峰书院”蔡新继续跟闺女道,“因而,借着鳌峰书院,蔡家在当地门生故吏遍布。若为父没有今日,这些关系跟咱们一丝关系都没有。如今时不同往日,蔡家的名望伸不到京城。为父在京城一趟,你又离娘娘那般近。蔡家的所有人脉资源都是为父的帮手。船舶司别人怕开头难,为父不怕。只是放心不下你这要真是去,一别只怕便是经年为父深觉对你不住。”

    这话叫蔡宝仪动容,父亲担心她,她何尝不担心父亲。因而,回了书院,第一件事,她便是去找先生,直言不讳的问了这件事。

    林雨桐倒是惊讶,“你父亲有心船舶司”

    是

    蔡新是个很能干的干吏,最后好像也一直干到了中枢,如何内阁军机。不过现在还太年轻。没想到这人转的这么快,一看京城的风声不对,立马调头,选了个特别有前途的衙门。船舶司督造,这往后的重量不言而喻。一是商用船只,二是军用船只,三是商用军用双用船只,这里面甚至牵扯到一些该保密的东西。只要对这些有所涉及,他这一辈子都会被圈在核心部位。

    对蔡新林雨桐多少有些了解,他的能力是一方面,蔡家在当地的声望底蕴人脉也是很大的一方面。

    林雨桐没急着回复蔡宝仪,“你先回去,这事容我问问皇帝。”

    这却叫蔡宝仪更揪心了。

    端午没在一起过,端午过了,乾隆住到园子里避暑了,还是过来了。

    四爷就把蔡新这事拿出来跟蔡新商量,“如今两派相争,暂时看起来是云淡风轻,只是因着还都不知道水深水浅,谁也不敢先冒头。但已经开始就别想停下来。京城的风向很快便会蔓延出去,在这种情况下,其实任何地方都少不了争斗。船舶司紧要,需得一个平衡两边的人物。蔡家在理学上可为是家学渊源,旧学一派不能将其排除在外,可偏蔡新的女儿却在书院里念书,是你皇额娘的弟子,这一层关系,便是跟新学一派走的近,也不会引起旧学一派太大的反感。许是只有此人能在两派的夹缝里,左右逢源。不至于叫船舶司这样的要务,因无谓的争斗给耽搁了。或者,满朝的大臣里,你再掂量掂量,还有谁比蔡新更合适这个位子”

    乾隆本来是想从富察家选一个人,但是叫皇阿玛这么一说,也确实是耽搁事。富察家的可去一人,但蔡新还真是无可替代。但是用人不疑,两人同去,少不得相互辖制。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想用蔡家的影响力,就又不能表现出对其的不信任。文人那所谓的风骨和骨气,有时候不合时宜的很。

    可有些涉密之事交给这么一个人放心吗

    当真不行的

    乾隆一时间有些沉吟,有些犹豫的问“蔡家的姑娘可是常在菜园子帮皇额娘的那个姑娘”

    对乡下长大的孩子,对这些活计都不陌生。

    乾隆就道“儿子瞧着,那姑娘年岁跟永琅相仿。”

    林雨桐一愣,这意思是想把蔡宝仪指给弘晖。

    不等林雨桐和四爷说话,乾隆就道“皇额娘,不是儿子多疑。福建的情况复杂,隔着海便是台弯”

    虽说台弯收复了,但闹腾并没有收复而停止。两地民间来往频繁,往往事哥哥在这边,弟弟在那边,不仅是地域的链接,还有血脉相牵。出一点纰漏,可能就会坏了大事。

    乾隆就道“不仅如此蔡新要去可以,他在老家的家人,须得全部进京。”

    而这一点只怕蔡新也想到了,之前蔡宝仪便说了,她祖母连同老家的伯父一家都会跟着进京。

    如今不同以后,福建距离京城远,那边出事,瞒京城一两个月都不成问题。所以,人更得可靠之前尹继善在福建,在康熙朝的时候,康熙老爷子放了早年陪在他身边的陪读在福建,每一个都是可以以性命相托之人。越是在台弯有动静的时候,派去的人越得叫人百分百的放心。

    乾隆看出皇额娘对这个指婚的不悦,便道“若是皇额娘对永琅的婚事另有安排,这姑娘将来指给永珹永珹稍微大些,给永琪吧指给永琪也行。之前儿子想着,那孩子在皇额娘身边受教,指给永琅想来您会觉得知根知底”

    指给永琪就更不行了。永琪英年早逝,为什么早逝的现在林雨桐也不知道,但是人家好好的孩子你这么指来指去的。不像个样子。

    四爷插话道“这事不急着定下来,你先考察考察这个蔡新,若是各方面都合适了,再说不迟。”

    但两人都知道,若不是百分百可信之人,乾隆绝对不会把这个紧要的职位交托出去。他是宁可不动,也要确保百分百安全。

    可偏偏的,大型的船舶制造包括码头,离了当地的支持绝对不行。而能在当地有资源,又能在两派中游离的人当真不好找。真换个乾隆信任的去就算是换了弘昼去,各方面掣肘下来,拖上个年的,太耽搁事了。

    这世上最难得果然还是合适二字。

    乾隆回去真好好的查了这个蔡新,各方面都非常满意。吴书来还道“蔡家还有个二女儿”配给哪个皇子都是合适的。不一样是联姻吗好像皇太后对那个蔡家的长女格外看重,似乎是要大用的。这若是指了婚,怕是坏了皇太后的安排。

    朕何尝不知道但这给哪个女儿指婚,看起来一样,但其实一点也不一样差别大了去了。

    蔡家的次女才牵扯到那事端里,她外祖邓家是旧学派的急先锋。给那孩子指婚,这就相当于释放了一个非常错误的信号。

    乾隆摆手“歇了吧。不用管,孰轻孰重,皇阿玛难道不知”一个大夫固然重要,但是跟战船,跟远洋大船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况且,皇室的福晋也一样做大夫。皇额娘不也还在做先生,谁说什么了便是惠民处,只瞧妇人病的医院,包括那天义诊,若不是有皇额娘的牌子在那里镇着,找麻烦的多了去了。有一个皇家妇的身份,只会更便利,这是几方都有利的好事

    吴书来赔笑,跟皇上搭话“皇太后娘娘的想法跟一般人不一样。”

    乾隆便笑,轻轻的摇了摇头,慢慢躺下了。

    弘晖也都是躺下了,房门却被敲响了。自家额娘来了。

    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

    弘晖便笑“额娘,这有什么可犹豫的。”自家额娘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事了,竟然跟当初的想法一样,总想着叫自己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可见阿玛真的将额娘护的很好。自己都什么年岁的人了,少年心态难寻了。他宽慰道,“若是没有合适的姑娘,儿子也没那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如今给推了一个合适的来,谁知道呢慢慢相处便是了。至少这个蔡家的姑娘足够的聪明,宽厚行事又有分寸。”

    意思还是合适

    林雨桐想问什么,但到底是没问。弘晖就笑,“她能调教出来,这便是儿子这辈子的福气,已经比上辈子走运多了。”

    那个富察家的姑娘其实是叫弘晖操心了半辈子的。谁不会累呢有一个能分担、能并行的人,这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该是多幸运的一件事。更何况,变革是个长期的过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身后有托付之人,比一心二用左右兼顾要好的多吧。

    林雨桐心里舒坦了一些,什么霸总爱小白花傻白甜的那种,真的现实中没见过。

    而自由恋爱,找个喜欢的姑娘,这对弘晖来说,他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如果恰好身边有一个,恰好那姑娘是他的未婚妻,他会用心思用情感,感情这东西,也许哪一刻就来了呢。

    “额娘,我已经很幸运了。”弘晖就笑,“在遇上之前谁也不知道,那个命定的人是谁,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是她就像是您跟阿玛,你们成亲的时候便能预计之后的事吗”

    说我们干嘛

    你觉得行就行,回头“我是跟那姑娘说,还是你说”

    “儿子去说吧。”弘晖笑了笑,“您这累了好几天了,回去歇着不比什么都强。儿子送您回去”

    送什么呀我回不去么

    弘晖坚持起来要送,四爷在外面搭话“睡你的吧,我接她来了。”就洗了个澡的工夫,她就跑出来了,不用问也知道,跑弘晖这里来了。

    林雨桐讪讪的,“我这就回去了刚洗了头出来干什么”

    四爷她走,示意弘晖关门。弘晖看着父母手拉着手背景,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远远的,他听见阿玛像是在权威额娘,“活在世上,哪有不妥协的事随心所欲便是神仙也不成。你恨不能叫他所得尽十全十美,可你我至今都不能说是完满。天道都是残缺的,这道理你不懂你是什么道理都懂,只在弘晖的事上,你这苛求的毛病就又犯了”

    再说什么,弘晖听不清了。他却笑了,笑的暖极了。额娘总觉得自己不完满,可自己已经得了世间最纯的一份情,奢求太多真该遭天谴。不奢求,只像是额娘一样用心的付出,不问回报,那么未来总是可期的。未必就真没有回报

    第二日该忙什么还得忙什么,他叫人把额娘之前亲自义诊的事传出去。做了好事就得叫人知道,现在需要这么一份感念。

    安排好了事情,再回来的时候顺便在那家常去的铺子买了绿豆饼,带着找个,在园子里的药田里找到了蔡宝仪。

    她也不怕太阳晒,在摘药材,现在她学的是炮制药材,这东西需要亲自动手的多,因而比平常要累的多。

    喜儿紧紧跟着主子,见那位端爷在地头站着呢,赶紧叫了自家姑娘。

    蔡宝仪还以为是父亲的事呢,急忙跑过来,“端爷有船舶司的消息”

    弘晖指了指茅草亭子,“去那里说话。”

    蔡宝仪跟过去,“可是有不妥当。”

    弘晖打量这小姑娘,虽聪慧悟性好,但面上还一团孩子气。于是便半开玩笑的问说“可想过以后,以后想做什么”

    蔡宝仪愣了一下,这才道“看父亲的安排,父亲若是安排我回乡那我便回乡行医。惠民处每个地方都会设立惠民署,我想我还是能胜任这职务的。”

    她说的安排,便是亲事。

    对父母之命并不是排斥,这才是正常姑娘的心态。所以说,额娘每次遇到他的事总是先乱了手脚。他就明知故问说“京城不好吗为什么坚持要回乡”

    蔡宝仪笑了一下,“在哪里都一样。父亲觉得安稳平顺的日子与我而言是好的,我信他是想了很多之后给我挑了对我而言最好的归宿。”

    弘晖笑了一下,“那是以前吧”

    嗯

    弘晖就道“在你入学之前,你父亲觉得那样的安排对你是最好的。可随着你崭露头角和如今的身份,你父亲的想法许是变了呢”

    蔡宝仪不解,“端爷指什么”

    “只凭着你是皇太后的亲传弟子,你就有大用,不会让你窝在小地方浪费才华。要不然皇太后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那个时候你父亲就意识到你的婚事不会低就。虽然这一点他想多了,其实有皇太后弟子的身份在,你的婚事能有更多的自主权。”

    蔡宝仪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所有所思来。她想起那天晚上回去,蔡宝佳隔着花墙阴阳怪气的说话,“我看她是能成神还是能成鬼父亲竟然说叫我不要后悔不要嫉妒她她粗手大脚的乡下丫头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弘晖教她想事,“当然了,你父亲并不了解皇太后,因此,他的想法偏了一些。恰好,京里出事了,你父亲见机提出去船舶司船舶司的分量你该清楚的。你们蔡家理学传承能追朔到正统上,你又是皇太后的弟子,所以这就叫你父亲的位子变的无可替代。而同时,很多事情,便不能自主”

    这么一说,蔡宝仪便懂了,“指婚”

    弘晖点头。

    蔡宝仪沉默了良久,才双手不停的揪着腰带,“谁”

    “你希望是谁,就能是谁。”弘晖问说,“适龄的皇子,宗室的阿哥。远宗的不行,和亲王府的可以。”

    蔡宝仪攥着衣带更紧,抬头看向弘晖,跟弘晖对视了两秒之后,手蓦地一松“端爷也是近宗”

    弘晖身子朝后扬了扬,“当然。”

    “所以就是端爷你。”蔡宝仪笃定起来了。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你有选择的余地。”弘晖就道,“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

    “我只认识端爷。”蔡宝仪很快的便镇定下来,并没有多少羞臊,看向桌上的那包绿豆饼,然后点点头。未来好不好她不知道,但是至少,不会比她预想的任何一种更坏。

    弘晖起身,“我会去见见你父亲,在指婚之前,我亲自上门求娶。”

    可四爷怎么可能叫弘晖自己去,选了个休沐的日子,林雨桐和四爷带着弘晖,带了四样礼,亲自登了蔡家的门。

    蔡新接到帖子一看印鉴吓出了一身汗,急匆匆的就往出迎。结果就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从车上府上一对中年夫妻。他不曾见过老圣人,但这样的气度非两人别人也不能有呀。他马上就拜,四爷亲自将人扶起来,“起来吧,这么着,我们这做客人的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心里跟装着一只猫一般的蔡新赶紧将人往里面请,彼此落座了才知道为的什么的。他愕然了一瞬,就看向站在老圣人身边的少年。这少年一身的气派这就是那天晚上没看清的端贝勒其他皇子他都见过,却不知这个过继出去的原来这般的出色。

    作为父亲,若是姑娘能找这么一个孩子做女婿,那真是做梦都能笑醒。可往深了想,他一时又忧虑的很,这样一个孩子,打眼一看就不是久居人心之辈。他的身份又敏感往后

    关键是,自家那闺女怎么想。

    他没直接应下来,手心都出汗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臣那闺女被她祖母娇惯的有些任性,臣盼着她平安喜乐”

    见她顾念孩子的想法,林雨桐的表情更和缓些,“我们在指婚之前来,便是有些话想跟你说。第一,孩子们小,许是将来姑娘家大了有了旁的心思,对婚事不满意。可以悔婚,我给她一道旨意,悔婚之后怕给她造成影响,就认和亲王为义女,皇家赐她郡主身份,不耽搁她婚嫁。第二,若是将来能顺利结亲,我也承诺,不管有子无子,端贝勒不可纳妾。若容二色,其子女没有丝毫爵位继承之权。我旨意,我会交给妥善人保管,且存档保留。不管我跟老圣人在不在,都作数。”

    蔡新噗通一声跪下,“臣惶恐”

    “蔡大人不要误会,这不是因为笼络你才承诺这些的。宝仪是我的亲传弟子,我盼着的是给她更多的自由,让她像男子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蔡新忙道“臣替宝仪谢娘娘厚爱。”

    四爷这才道“蔡卿啊,新开辟一条路,从来就没有容易的。这条路走下去,不可能一蹴而蹴。筚路蓝缕,牺牲者不知凡几。蔡卿家得牺牲和家人团聚的日子,自此分割两地。而这些孩子们一脚踏进来,一样也要失去点什么的。这便是牺牲了”

    蔡新马上道“臣知道路怎么走。且永远记得,路应该怎么走。”

    一直站在外面听的蔡宝仪眼泪突然下来了。不是委屈的,而是心里空的那一块好似一下子被填满了。先生很疼自己,端贝勒很尊重自己。哪怕事不好还转,他们也在尽最大的努力给自己更多的体面。

    不或者,这不应该叫体面,而应该叫自由。

    自由吗

    今儿牺牲了自己的自由,来日,她得像先生似得,给更多的姑娘以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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