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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岁月(64)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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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岁月64

    八九月, 北国的冬天便已经到了。仿佛一夜之间,草木那浓烈的绿被苦霜打了之后,就慢慢的枯萎了。

    然后枯黄, 这枯黄之色还没看几日,一场大雪下来,那一望无际的都是白茫茫的。没有方向, 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金柳瑟缩的猫在帐篷里,她在这里被关了多少天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亲眼看见所谓的亲使被人斩杀, 然后焚烧她没死不是因为她有多重要,而是因为北国的人没有杀女人的惯例。女人就意味着生孩子,就意味着人口繁衍。

    她自小在辽东长大, 怎么会不知道北国鞑子的习俗。

    死不了, 那就得乖巧的活着。

    这个亲使团里, 有一位看起来异常文弱的大人,她以为他是好人, 因为在一路上, 他最照佛她。却没想到,一夜之间, 隐了外地来劫杀他们的,也是他。

    她的丫头, 一个十三岁的傻丫头, 被这些畜生糟蹋之后一头撞死了。

    她因为这个文弱的大人, 她幸免于难。但她知道, 这只是因为她是金家的养女,金家在大周代表着不一样的意义。更因为金家的二老爷是大都督。

    这些日子, 她就在想。这些人关着他是要做什么他们说的话她听不懂,但他们看向她别有意味的眼神, 她看的分明。她知道,要是不想办法,她迟早就成为这些人的玩物。

    在京城,甚至在辽东,比她秀美的姑娘多的是。但在北国,北国的女子大周的女子还是不一样的。许是贵人家的女子更漂亮,收拾的干净利落,当然是漂亮美貌的。但是在这里,她见了两个北国的女子,应该是女奴吧。贴着穿着的布衣早已经看不清楚颜色了,外面穿着羊皮的袄裙,长毛的一面在里侧,光面朝外。因着要准备饭食,要做杂事,因此,那光面上都糊上了一层厚厚的污垢。

    她之前还单纯的以为,受苦难的应该能同情受苦难的。她曾试图在对方送饭的时候跟对方套近乎,却没想到,这些女人比外面那些男人瞧着还恶。她们背着那些男人抽她,打她。在她们眼里,汉人的女奴还不如她们高贵。

    于是,当天晚上,她想法子自杀,然后又弄出点动静来,结果当然是被男人们发现了。那个文弱的她就叫不上姓名的大人看了她脸上的伤,出去之后就跟外面的大胡子将军吵嚷了起来。结果是那两个女奴被脱了衣服冻了一晚上,生死由命。

    可能真是适应了这天气,那么冷的天,就拿了绑在柱子上,竟然没冻死,也没被狼叼了去。第二天被抬到屋里,躺了三天之后,就又起来做饭收拾了。

    命可真硬啊

    从此之后,这两人跟她算是结仇了,每次送来的饭上面都结着一层厚厚的板油,这是故意放冷之后送来的。

    呵之前在经常,听跟璇姐儿交好的那些个姑娘说北国的女人。说她们的粗暴但没有心眼这话可未必对女人跟女人其实是一样的,差别不大。这小手段用起来,半斤八两,差不多呀。

    今儿又是这样,羊腿肉上厚厚的一层油,凝固着,端来的盘子像是在火上熏过的,脏兮兮的不成个样子。

    她淡定的拿起来,往嘴里塞。有吃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那些在文定山,在京城的锦绣日子得叫它一点一点的淡去,得记着那从小就开始的忍饥挨饿的日子,然后就会觉得现在有个还算的上是暖和的地方呆着,每顿饭有肉有奶这算是不错的日子吧。

    想起跟野狗抢吃的的日子,这口里让人恶心的肉一下子就变的香甜起来。

    她吃的并不艰难,但她知道,这俩女奴喜欢看她被为难后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因此,她一边艰难的下咽,一边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眼泪是真的,她真的后悔了。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太多,此刻,她应该还在京城的侯府,做着金家的小姐。等着爹娘给他找个稳妥的人家,然后带着丰厚的嫁妆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她不知道,只是这一念之差,这命运便又翻转回来。甚至比之前更要悲惨。

    夜里躺在四处漏风的帐篷里,蜷缩在兽皮中间,听着狼嚎生,听着像是什么野兽在扒拉帐篷的声音,她颤抖着。紧跟着又觉得不对这里是营地,要是有野兽早被发现了。外面有值岗的,还点着一圈的篝火,什么动物敢过来。

    她瞧瞧的起身,爬在地上,帐篷下面还是能挑起一点缝隙的。结果看见两只脚,裹着羊皮的脚。

    又是那个女奴,她们在吓唬她

    再用老办法弄不死她们自己还得接茬受罪。

    她退回兽皮窝里,以前出去讨过饭,那有些人就喜欢看她们抢了吃的然后狼吞虎咽的样儿。而这俩女奴,跟那些人的心态其实是一样的,就是希望看到她崩溃。

    崩溃吗

    她躺在被子里,笑了。

    半晌之后,先是低低的饮泣,然后是呜呜咽咽的哭她听的见,她哭了,哭出声了,然后外面的响动就消失了。

    她自己哭到后半夜才睡下的。她以为,睁开眼就能看见那俩女奴幸灾乐祸的脸,却没想到,才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帐篷里的那位文弱的大人。

    她蹭一下坐起来,习惯的先用兽皮将自己护起来,然后戒备的看着他。

    “六姑娘,别怕。”他温和的笑笑,“我以前在许家做书吏,说起来,都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金柳心里冷笑,她怯怯的看他“你是姑父家的人那你也是被挟持的他们这些人想干什么什么时候才能送我回家”

    “回家”这位大人笑了笑,“六姑娘是指哪里的家京城的侯府,文定山的老宅还是”

    “自然是大都督府”金柳便道,“二伯父给我相看了亲事,我是过去待嫁的”

    “六姑娘”这人收敛了一些笑意,“六姑娘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

    金柳脸上露出几分愕然来,“大人知道什么”

    “知道你是因为惹了金家的厌恶,这才被驱逐去侯府的。”他浅笑着,“侯门闺秀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你该恨的人是谁。”

    金柳摇头,“碰上这些野蛮人,我不该恨他们,反倒应该恨别人不成”

    “当然若不是金家人太绝情,你又怎么会沦落至此。”他盯着她的眼睛,试探着问。

    金柳垂下眼睑,良久才道“你要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可是我除了金家也没地方去家总是要回的”

    “回当然是要送你回去的”这人笃定的道。

    金柳的心揪起来,好容易将自己绑了,却要放了自己呵呵以前饿狠了出去讨饭的时候,因着自己长的弱,正不过别的。就有老乞丐把他自己千辛万苦抢来的吃的给了自己。自己当时也以为那是好心,碰上了好人可结果呢,那老东西想占自己的便宜。

    见过人心的恶,她心里一点都不意外此人别有目的,正因为知道爹娘那样的人难得,所以,哪怕是心里有再多的想头,也不曾否认过爹娘的恩情。

    她心里警惕的很,可面上却迸发出惊喜来“真的吗能回去吗”

    “能回去”这人看着她,“不过,送你回去,你得帮我做件事。”

    “只要能送我回去,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她激动的站起来,身上全然都没有了防备,恨不能冲过去一把拉住这人的架势。

    “光回去没用。六姑娘被人舍弃一次,你难道还想再把这辈子交到别人手上”他的话里带着几分蛊惑,“想要荣华富贵,这有什么错。可寄托在别人身上终究是缥缈。金家说是你的家人,但其实你知道,他们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人啊,只要能做自己的主了,富贵金钱都有了,才是最好的。”

    金柳心里便有些明白了,她是想叫自己为他做事。

    此人是潜藏在大周的奸细,在许家一直知道了不少事。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被他知道了,所以他要回北国还是他在路上露了马脚,被使团里的人给发现了,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她脑袋乱成一团,没有结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这会子就想着,不管他说什么,叫自己答应什么,自己都得先应着,只要能回去。

    她一脸真诚的点头“大人说的有道理我以后都听大人的。请大人千万先送我回去,在这里太害怕了,那两个女奴欺负我,我吃不好,睡不少这里还有野兽,到处都是野兽我不要在这里呆了,一天也不要多呆大人,只要能送我回去,什么都好”

    说着,她噗通一下就跪下了“您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六姑娘,我就是一个要饭的。金家我是又叫爹又叫娘的,可我叫过的爹娘别说爹娘,就是叫爷爷叫祖宗的都大有人在,只要给我饱饭吃,只要给我好日子过,叫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人就一把扭住她的下巴,“当真听话”

    是听话当真听话

    她笃定的点头,“只要能回去,我就听话。”

    “叫你找金仲威,窃取军机地图,然后伺机下毒呢”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也会听话”

    金柳下意识的瑟缩,“我我”

    原来他们是想要这个她浑身都开始发抖了,这就是一条必死的路。真替这些人做成了,难道我就能活了便是抱着金元宝,没有人庇护的女人,就能安心的过富贵日子

    要是以前的金柳,她会信这话。但是这一年的时间,在金家不是白呆的。她听到的故事,学到的道理,都知道,这条路会死,且会死的很惨。便是死后,那也是挫骨扬灰的下场。

    她得答应下来,只有答应下来回去了找到二老爷,才能告诉他这些。

    这人却问“怎么不敢了”

    “我没有不敢”金柳克制住害怕,“我就是想知道,我能得到什么我不要那虚的,我要就要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人神情就放松了两分,“还算是识时务。放心,不用害怕,必然是能给你做好万全的安排的。你可知道康王”

    嗯当然知道。

    “康王跟我们很有些瓜葛,金子给你两千两,然后叫你做康王妃的侄女,改头换面嫁到西南官宦人家从此做一辈子富贵奶奶,此生不进京城,不会跟金家人碰面,岂不是好”

    竟是连自己顾虑的女人没有庇护这一条都想到了。

    她缓缓的点头“好我听你的。什么时候走”

    这人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你且等着就是了。至于欺负你的那两个女奴,你会看到她们的下场的”

    金柳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以为又会冻那两个女人半晚上,谁知道紧跟着就听见外面乱了起来。她掀开帘子朝外看去,就见那俩女奴惊恐的朝远处跑,可紧跟着,是几个嬉笑着的北国人骑在马上,笑看着那两条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牲畜追着那俩女奴而去。她亲眼看着那牲畜扑上去,然后一口就咬断了女奴的脖子再然后,撕咬着扯下半拉子脸来这一幕的冲击再一次刷新的了她的认识。以前,她见的最多是坏人,他们会欺辱人,会嘲笑人,会瞧不起人,但从没见过真正的恶人。

    这些人就是恶人是魔鬼

    她是带着这样的恐惧晕过去的。

    等再次醒来,她的边上好像是篝火,带着暖烘烘的气浪。她睁开眼睛,五感才又回来了。这帐篷里带着嘈杂声,腥臭味还要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古怪气味。

    她蹭的一下坐起来。然后帐篷里就安静下来了,她刚抬头,眼前就出现了一双半旧的靴子,那是好大的一双脚。她扬起头来,看到了满脸络腮胡子的将军,他满嘴喷着酒气,手里拎着酒囊,半蹲下来,上下的打量她,这才用蹩脚的汉话道“听说你肯听话”

    金柳朝后缩了一下,“是我听话。”

    “可我不信”络腮胡恶劣的笑着,眼里带着几分兴味。

    金柳举起右手,“我发誓我可以发毒誓若是我不听话,叫我的亲生父母死无葬身之地,来生去做猪做狗做羊做畜生永生永世不得为人”

    络腮胡哈哈一笑,“好聪明的姑娘。”他回头去看文弱大人,“她以为我是莽夫,以为我听不懂汉话里的弯弯绕你听见了吗她用她的亲生父母赌咒好狠的心肠”说着,就看金柳,“我知道你恨你的生身父母,所以,你这誓言就说明,你并不那么真心。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小姑娘你换成你养父母发个重誓我听听”

    金柳白了脸,紧咬牙关,再不开口。

    络腮胡一巴掌拍过去,紧跟着就是一脚,她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呻吟声都几不可闻。他还要抬脚,文弱大人一把拉住了,“别动粗她若连这点恩义也没有,这个人就更不得用了。原本我也只觉得这人用一用就好,但是现在我倒是觉得,她的身上长出了几分骨气来。你别打坏了她任何人都有底线,不是非叫她越过底线才能用的。”

    劝完了这边,又去劝那边,他蹲下来看金柳,“听话的意思你得明白。那就是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去做什么,不能犹豫,不能迟疑。你只能去执行懂了吗若是还不懂,之前那俩女奴就是你的下场”

    是那也是杀鸡给猴看的。

    金柳一张嘴就有血沫子冒出来,她艰难的咽下去“除了这件事,别的都行。”

    这人还没说话,就被络腮胡拎到一边,“别的都行”

    金柳睁着眼睛,眼睛里凉凉的,就跟她当年咬死抢食的恶狗一样,“是别的都行”

    络腮胡轻笑一声“现在起来。”

    金柳没说话,缓缓的站起来。退无可退,害怕也于事无补。她站起来,晃悠了两下,到底是自己站了起来。

    “衣服脱了”络腮胡盯着她,这么说到。这话以落,周围一片嬉笑之声。

    金柳的手攥紧,然后慢慢松开,垂下眼睑,却又昂起了头,挺直了腰杆,结了身上的衣服扣子,一点一点的,脱了下去。

    “再脱”络腮胡冷着脸盯着她,眼睛很不能从她身上一点一点刮一遍。

    金柳没有犹豫,将所有的衣物都脱了下来。周围的人起哄着,都往这边凑。

    络腮胡三两步凑过去,一把将她摁在地上,边上起哄的人就更多了。文弱大人一把拉住,“够了此女羞辱不得”

    络腮胡一把将他甩开,“叫女人忠心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将她变成你的女人”

    “她的意义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文弱大人瞪着络腮胡,“见了大王,您的表现我会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他你的急色会坏了大事”

    络腮胡喘着粗气,只狠狠的拧了金柳两把这才起身,将衣裳仍在金柳身上,话却是对那位大人说的,“姑且听你一次”

    金柳胡乱的套着衣服,然后从围观的那些汉子中挤了出去,忍着他们在她身上揩油的猥琐动作。冲出去就靠在帐篷外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泪瞬间滚落下来。大口的冷气叫人瞬间清醒过来,再看在外面值岗的人一个个那如狼一般的眼神。她知道,躲的了这次,躲不了下次。她得逃得想办法逃走

    她站起身来,慢慢的整理身上的衣服。当手摸到脖子上的时候,她愣住了。她脖子上的挂坠是早前十郎送的,这是他自己做的,里面是中空的,里面能藏点东西。当时出京城的时候,久儿给了自己一点防身的药,璇姐儿给了自己一刻珠子。那珠子是一颗不小的东珠,原是英姐儿送给璇姐儿的。她曾经特别喜欢,只恨不能自己也有。在出京的时候,璇姐儿叫丫头给了自己。因着太贵重了,她把这珠子藏在了木牌里面。

    如今,这就是救自己的东西。这珠子只要去当铺当了,自己就有银子了。

    心里拿定了主意,就起身去了那俩女奴平常做饭的地方。她们会什么做饭,除了烤就是烤用锅最多就是烧热水的,这还是考虑到有那么一位疑似汉人的大人,特意准备的。

    半只羊,清炖羊汤,可以除了盐不放任何调料炖出美味来。这菜娘教给二姐过,每次,她都守在灶台前烧火,因此,她会做。

    小火慢炖,一个时辰后,到处都飘着难以言喻的香味。

    这天晚上,营地上所有的人,都能分一囊的羊肉汤,一块炖的极烂的羊肉。

    她只乖顺的站在角落里,看着男人们吃这美味。没有人防备她,因为她的衣服曾当众脱下,她身上连个尖锐的东西都没有,因此,她是无害的。不会有能力伤害到任何人的

    羊肉吃了,汤也喝了,看着也没怎么样。

    金柳有些焦急,难道久儿给的药不好用

    心里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就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这些人,凡是吃过肉的人喝过汤的人,都睡了。她小心的摇摇这个,晃一晃那个,都没有反应。

    成了

    得跑了

    她撒丫子就往出跑,跑出百米了,她突然站住脚这药能撑多久若是撑不了多久这些人醒了,肯定会追上自己的

    怎么办

    她犹豫了片刻,眼神就当真冰凉了起来。她脚下生风的又朝后走,从睡着的值岗的人身上,抽了他的大刀,然后避着眼睛,跟劈柴一样,咬牙狠狠的照着这人的脖子砍了下去。

    然后一个两个三个外面完了就是里面。她的胳膊渐渐的失去了知觉,可是之前的那些羞辱,却在一次次鲜血迸发中得到了洗涤。

    是这些人死光了,死光了就没人知道我这些不光彩的经历了

    到了最后,对着文弱大人,他犹豫了一下,因为她感觉的到,他并没有完全昏睡过去。是了此人不爱吃羊肉,吃的最少,喝的也最好。

    她的刀举起来,就听见他说“别别杀自己人我是替陛下出使北国的我是陛下的人我怀里有密函”

    陛下的人

    她的刀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只这一瞬,“我听我娘给我讲三国鲁肃劝孙权说,今肃可迎操耳,如将军,不可也。将军迎操,欲安所归如今,二伯父为大周死守关卡,陛下派你去出使,所谓何来”

    这大人一听,愣了一下,满眼复杂,“若知道金家连舍弃掉的养女都有见识,我都该找许大人上门求娶的姑娘身上的气节某钦佩万分”

    气节

    金柳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她一边流泪一边笑,“我身上到底是长出骨头来了”这么说着,就放下刀,然后捡起一个囊,里面的羊肉汤已经凉了,她拔开撒子,摁住这位大人的脖子,给他灌了进去,“我不杀你你是大周人你要是能活下来是你的运气,你要是死了别怪我心狠你也不要想着去北国出使了这事我会将消息传递回京城,你管你们谋划什么都是痴心妄想”

    这人迷迷糊糊的,脑子还存了两分理智。他听见她跟泄愤似的,对着那位将军连砍了十数刀,头应该砍下来了。他能听见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而且,血腥味浓烈的几乎叫人闭过气去。

    他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见她在翻检尸身,像是找什么东西。最后,又跑到自己跟前,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的东西,都搜刮了干净。那封密函,她藏在了什么地方,他也看不轻了。不过,最后的记忆是,她打开羊皮卷,在上面仔细的看。

    他想说,那是舆图,不是谁都能看懂的。给我解药,我能给你指路。

    但是很快,他知道他错了。就见这姑娘笨拙的用手指在舆图上量着,这是在估算距离

    竟是看的懂舆图

    怪不得陛下防备若此,金家连养养女的方式都跟培养军中斥候一般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金柳将收集的东西放好,又把女奴的外袍套在身上。脸手都擦黑,再然后,把能搜集来的干净的吃食都带上。对了,还有马

    拴马的地方有两只恶兽,她之前,为了给这两只畜生送羊肉,还忍着恶心叫养马人在她身上蹭了两下。

    如今,养马人死了这两只畜生想到里面还有个活人她杀了这两条牲畜,然后牵了一匹马出来。

    骑马她不会但不得不骑马这里的血腥味很快就能引来狼群。

    她虽然不会骑马,但是会赶马车。这里没马车,但把案几翻过去,用绳索套在马脖子上,暂时还是能用的。就当时雪橇用了

    收拾妥当,甩着马鞭,将案几绑在肚子下面,再用绳索将马和自己捆绑在一起。不管能不能保证平衡,跑起来的马总能带自己离开这地方。

    趴好之后,她甩了长长的鞭子打在了马身上。马儿嘶鸣着朝前跑去,但是她却太想当然了,以为这跟雪橇差不多,其实根本不一样。高低不平的地势,叫雪橇根本就无法保持平衡。案几没给她当垫背的就算了,动辄她反倒成了垫背的。脊背曾在雪地上,什么滋味。这幸而是外面套了一层羊皮耐磨。但听着那狼的嚎叫声,再疼也得驱赶着马儿继续朝前跑。

    黑漆漆的夜,她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上都全无知觉了。然后马儿大概也累了,行动缓了下来。又过了良久,它才彻底的停下来。她颤抖着手砍断了绳索,可人却站不起来了,只能是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不行不能这么躺着。

    因为昨晚那种状态压根跟想的不一样,根本就无法分辨方向。按照老马识途的常事这里大概离北国人的大营不远了。

    此时,天已经微微有些凉了,她找了个不远处稍微高点的小山丘,朝那边跑过去,想看看周围的环境。等天大亮了,她上去了,就看见一大群衣衫褴褛人正被押解着朝从远处过来。

    她踮起脚尖,想看的清楚些,谁知道他们的人更眼见,隐隐的传来一声呼哨声,就有好几个骑着马的人朝自己这边来。

    跑跑不动,整个人顺着山丘滚了下去,停在了那几个人的马边。

    他们拽着她起来,然后像是看牲口似的看着什么,最后,被一把仍在了马背上,带回了那一队人马里。到了跟前,她听见有人在说汉话。

    他说“这次只从那边运来五十个竟然敢半路造反逃跑,被逮住死活不肯活命的,这一拨人里就死了七个还有五六个被逮回来”

    金柳不敢吱声了,这是贩卖人牙子的。她这是被当成逃跑的丫头逮回来了。这些都是女人,应该是往大营送的。

    果不其然,一进大营,她们就被像是货物一般的仍在了空地上。等了良久,乌泱泱的好似有人在靠近这里。那震天的笑声,刺的人鼓膜疼。

    不及细想,更不及抬眼去看,鞭子就打在了身上,有人呼喊着什么,然后有汉人就高声翻译着“起来都起来站好。咱们北国的大王子殿下来了,都站好了。别一副小家子气,若是叫大王子瞧上了,比在大周做大皇子的侧妃还荣耀。毕竟,那位大皇子是个瘫子,这位大皇子可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大王子

    金柳抬眼看起,只见此人三时许岁,长的文雅并不粗鲁,他正用汉话跟侧后方低着头的人说话,“这次烧了大周的粮草,你立下了大功劳功勋当然得奖,但是女人也得要这是额外的赏赐,咱们的功臣先挑”

    烧了大周的粮草

    金柳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大周真要不好了她朝烧了大周粮草的那个人看去,这一看,瞬间就愣住了。

    李弩

    怎么回事李弩

    他不是跟着二老爷吗怎么会在这里还烧了粮草

    他背叛了大周

    不会

    她早前还能从璇姐儿的嘴里偶尔听到一些李弩的消息,所以,他不可能背叛。那么是不是说他其实是二老爷派来的人呢

    这么一想,她就垂下眼睑,压着狂跳的心。本来没有一点头绪的脑子,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

    她站的端正,将所学不多的规矩都拿了出来,站在那么一堆人里,马上就鹤立鸡群起来。

    这位大王子给李弩指了一下,“奴儿,你看那个如何”

    谁也不会及得上心里那个人的。

    他面无表情的看过去,这一看,两人的视线一对上,他就愣住了。不由的朝前走了两步,喉头不由的都紧了一下。

    边上的人轰然而笑,只以为年少之人初见女色,难以自控。

    却不知道李弩头上的汗都下来了,金柳一身狼狈的出现在这里怎么会是金家出事了吗否则,她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师父和师娘不会叫姑娘家来到这虎狼窝里的。

    想到这里,他怎能不紧张。

    他一步一步的过去,却见金柳的头轻轻的晃动,这是示意他不要朝前的意思他不确定,脚还要迈出去,就见她的双手放在胸前,快速的一横一竖的放着,这是个只有金家人才明白的,表示暂停的动作。

    他的脚生生的收回来,那边金柳的动作快的几乎没人注意到,因为她的手放在腹部,微微的福了福身,只作行礼状。

    李弩压下心头的焦灼,只让在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请大王子先选。

    这位大王子哈哈一笑,指了指金柳,“你过来。”

    金柳过去,一点也不勉强的跪下,然后磕头“妾蒲柳之姿,仰慕王子久矣。”

    李弩眯眼,低头看金柳,意思是你想干什么

    金柳不动声色,仰着头,想起娘看爹的眼神对就是那种眼神,那种看了就叫人觉得温暖的眼神她用这样的眼神看对方,看的这位大王子不由的一愣。那么多的姑娘都瑟缩,只她胆大。

    边上的侍从低声道“小心蹊跷。”

    大王子却多了几分兴味,探子吗叫他们安插咱们都知道的探子进来,总比安插一个咱们都不知道探子进来强。

    他哈哈大笑着,一把将金柳拽起来,“汉人说,最难辜负美人恩看来本来不笑纳也不成了”说着,留看李弩,“奴儿,剩下的都给你就行,这个本王留了。”说着,意味深长的眨眨眼,表达这个女人有问题的意思。

    李弩面无表情的看向金柳“不管你想干什么,都得掂量掂量”像是在威胁她,不要对大王子有出格的举动。但金柳知道,他是叫她小心谨慎,不可贸然而动。

    金柳的鼻子一酸,带着几分暧昧的凑近李弩,用方言说了一句替我给娘捎句话

    于是,一个月之后,桐桐收到了消息,金柳叫李弩转达的话是娘,您信我我会叫烂泥里开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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