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住进去
21世纪，伦敦警署。
“所以蒙提先生，你之后便在贝宁路132号暂住下去？”
“为什么这么说？”
“显而易见，你现在的这副模样，肯定与那位神秘的兜帽男人有关，换句话说，之后你还会与他有所接触。而无论是这张被写着求救话语的纸币、敲击窗户的生物，还是那尊被无意打碎的契那花瓶，都在昭示着，接下来你将在那栋房子里度过对于你来说，深刻且难忘的夜晚。”
“能有你这样优秀的警员，我替伦敦市民们感到庆幸。”
“过奖了，蒙提先生，请继续讲述。”
“让我想想……接下来，我只好向希利，也就是那位兜帽男人解释了我为什么要假扮自然家政的工作人员，当然，自然是撒谎了，我的撒谎技术一向并不高明，之后他的反应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
听完蒙提绞尽脑汁的解释，希利依旧保持原先坐姿，没什么表情。
“ok，”他说，“我相信你的解释。”
对于这件事情他一笔带过。
“下面来解决第二件事。”
说完，他站起身，踱着步，来到坐在凳子上的蒙提身后，双手搭上他的肩膀。
蒙提又闻到了那股隐隐的腐臭。
他听到身后的希利问：“这一对契那瓷瓶，你打碎了一个，是，或者不是？”
蒙提肌肉紧绷，“是。”
“很好。众所周知，成对的古董，一旦遗失或者损坏其中之一，另一个也会迅速贬值。所以，当初这对瓷瓶成交价30万，现在我算你需要赔偿20万……”
他的头低下去，挨近蒙提的耳朵。
“你，是否有异议？”
蒙提瞠目结舌，一下子转头看向他那张似老非老的脸。
“你……你说什么？20万英镑！？”
希利直起身，放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不相信？或许我可以去找找当初的成交证明。”
蒙提头晕目眩，呼吸急促。
20万……20万英镑……他上哪里去变出20万英镑！
希利又去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坐回沙发，欣赏了会儿蒙提难看的表情，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如果你没有20万……”
被这天文数字压得喘不过气的蒙提，瞬间抬头盯住他。
希利笑了下，喝口酒。
“如果你没有20万，便在这房子里住上三天，三天之后，债务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再追究你编造谎言、擅闯私宅的违法行为。”
听到这话，蒙提的第一反应是悚然，原来他从来没相信过自己的那些解释。
然后是费解，住上三天，勾销20万？
最后，他想到了眼前这诡异男人不明朗的性取向……
他神色复杂地问：“那我需要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做些什么？”
希利将酒杯放上面前桌子。
“什么也不需要做。”
蒙提重复，“什么也不需要做？”
希利微笑，兜帽落下的阴影将他的这个笑容变得意义不明。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我自会取走我想要的。”
————
蒙提住进了贝宁路132号。
甚至，希利连洗漱生活用品，都不让他回租住的地方取。
他说：“这里有你需要的一切。”
希利给他安排的房间，在第三层的拐角处。
这间房间，在蒙提打扫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因为这房间的装修风格，与整个第三层完全不搭。
如果说第三层的其他房间是繁复优雅的古典哥特式，那这间房间就是工业粗犷风。
未被粉刷的水泥墙壁，裸露的电线，单单一张大床、一条木桌，还有一个简陋的壁炉。
希利按动几下电灯开关。
灯泡亮起来，但“滋滋”两下，立即熄灭。
希利抬头：“啊，好像损坏了。”
蒙提以为他会说“那换个房间吧”，谁知道他却说：“不过我记得，这间房里放着一盏煤油灯。”
说着，他走到壁炉边上，找到煤油灯，提起来拧动旋钮，将其点燃。
那是一盏四方形的红铜镀金煤油灯，十分明显的19世纪风格。
昏黄的烛火阴影在他脸上摇曳，加之周围的环境，让蒙提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于19世纪的某个诡异古堡。
希利把煤油灯放在长桌上，与他道别：“祝你好梦。”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蒙提跟在他身后，想等他走出去就关门上锁。
谁知他又忽然转身，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盯住蒙提。
“友情提醒，无论听到任何响动，都不要理会。”
他终于走出房间，蒙提强压下心里的发毛，迅速关门上锁。
环视这间房，他走到窗户边，一把拉开窗帘。
玻璃窗外，从这个方向，可以远远望见高高的大本钟。
大本钟旁边的威斯敏斯特桥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这种热闹驱散了蒙提心里的寒意。
他轻呼出一口气，躺上床，拿出手机。
女友给他连发了许多条消息，从一开始的问他“面试怎么样”，到最后一条，“我很生气，不想理你，一个星期之内不许来找我！”
蒙提不禁露出笑容，给她回复：“遵命，女王大人。”
刚把消息发出去，他就又听到了小声的，“咚——咚咚——咚——咚咚——”
他猛然抬头！
窗外，一道黑影如闪电般缩下去。
蒙提毛骨悚然。
一步一步地，他起身向着窗户走。
走到窗边，隔着玻璃，他小心翼翼地上下左右看了看。
除了略显老旧的窗棂，什么也没有。
又等了阵，做足了心理建设，他才去开窗户锁栓。
锁栓似乎很久没被动过，都已经生锈。
“咔嚓——”
锁栓提起，窗户推开。
“啪！”
一只极度腐烂露出黑色骨头的手忽然扒上窗台！
同样高度腐烂，已经分辨不出五官轮廓的脸缓缓浮出。
“走……走……走……”
发出嘲哳声音的同时，它的另一只手也扒上窗台，好像要努力爬进来！
“啊！！！”
蒙提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床上！
眼睁睁看着它艰难挪动，蠕动着白色虫子的手臂杵上窗台。
它的脖间还摇晃着一枚古老的银质细链，似乎垂坠着什么东西……
忽然，它停住了，像遇见某种极度可怕的天敌般，“唰”地一下后退消失不见。
门把手扭动，房间门被推开。
蒙提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去，是希利。
先前看起来怪异的面容，此刻看去却如此亲切。
希利先是看那随夜风晃动的窗帘、敞开的窗户，然后才看向蒙提。
他神色意味不明。
“看来，你很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