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让小孩子去苑中玩吧,我真要欺人太甚,看到了多不好
这感觉,就好像只要了人家一片叶子,一颗瓜子,一粒米……
更重要的是,不仅说得端庄,大方,得体,优雅,还温和亲厚,平易近人。这种温和亲厚,平易近人很容易让人觉得不适,还反而容易让人联想起刚才确实是平安侯夫人主动提起要赠予的啊~
阮陶也没哭没闹没要,只是顺着平安侯夫人的话应承下了好意而已,好像,也不算拂了平安侯夫人的好意。
而且,平安侯夫人说得义正言辞,慷慨激昂,极富感染力。
但这种带了煽动性的感染力,又混合着猫叫,狗叫,还有孩子的哭闹声的感染力,单听时尚还好,但在阮陶温和近人,风淡云轻的开口里,就忽然相形见绌,显得用力过猛,也不知不觉间,让人产生好感上的巨大落差。
也让人不自觉间,忘了刚才平安侯夫人其实是在说反话……
贺妈:-_-||
只有贺妈已经快要不好了!
从刚才到现在,不,应该说从抵京开始,贺妈心里的唯一想法就是赶紧送“瘟神”!
怎么都行,就是别在这处惹夫人糟心!
但怎么看着看着,觉得夫人好像乐在其中是怎么回事?
她是想送都送不走!
夫人倒好!
夫人既要送“瘟神”,还要讹“瘟神”家的东西!
一讹一大堆!
下人就算了,连猫狗都不放过!
日后传出去……
唉,贺妈现在整个头都是肿的!
虽然是平安侯夫人起得头,但是夫人也真敢要!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平安侯府再落魄,至少在国中,京中经营了那么多年,就算眼下迁出去了,下人也不会少!
这些人又不和夫人一条心,要来做什么?
贺妈太清楚了,夫人说要,那是真的要!
不是斗嘴逞能的!
夫人是真的瞄上人家的猫,狗,还有府中的下人了!
这才是让贺妈头疼的!
照说夫人才昏迷了这么久,刚醒怎么都会力有不逮,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但怎么现在看,夫人不仅想掺和,还比平安侯夫妇还热衷!
并且,猫都抱在怀里了,眼睛还真盯在人家牵的狗身上了!
直觉告诉贺妈,夫人又要起幺蛾子了!
果然,平安侯夫妇瞪出的眼珠子还没来得及拾起来,又听阮陶继续温和问道,“这只小狗也好可爱~它叫什么名字?”
周遭:-_-||
是真的在问名字了!
也没带客套的?
还是用最温和礼貌的语气!
当即,平安侯夫妇的大儿子也加入了嚎啕大哭的阵营!
“呜呜呜,它的名字叫小铁锹!”
一边哭,还一边被迫回答问题。
海凌尘:((′-_-)-_-)-_-)
“小铁锹喜欢啃骨头吗?”阮陶继续问。
小盆友当即停下来,眼眶里还挂着眼泪呢,也继续负责任得回答道,“喜欢!但是它很小一只,不能啃太大的骨头,啃不动,你要喂它小一些的骨头。”
哦,好的,我记住了。
阮陶也认真颔首,表示自己会记得。
周遭纷纷汗颜。
这是已经默认要把狗给人家了……
但稍许,小盆友好像忽然又反应过来,“你不要拿走我的小狗,呜呜呜……”
小盆友顿时又开始伤伤心心的哭起来!
“我的狗!”
“我的小铁锹!”
……
不知道为什么,海凌尘莫名想起了自己那匹不怎么认生的马。
忽然想,虽然它确实很认生,他也经常恼它;但是如果,有一天它被人牵走,对方还问他,你的马爱吃什么草,每日吃多少的时候……(mark)
海凌尘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自从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场景,也把角色代入自己之后,海凌尘忽然觉得耳边的哭声有点“惨绝人寰”的意味……
海凌尘喉间咽了咽。
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鞭子,虽然没有哪里不对,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也总觉得有种奇奇怪怪的预感,总感觉,总有一天他的马也保不住是怎么回事?
海凌尘莫名捏了捏衣领。
紧张的时候,他就喜欢捏衣领。
譬如每次天子传召的时候,又譬如每次老爷子认认真真同他聊日后人生规划的时候。
也包括眼下……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紧张个什么东西,但是,至少有一条,邻居从平安侯夫妇换成阮陶之后,最好轻易不要生事,不然,可能很难消停。
又譬如,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傅伯筠这个夫人了。
一会儿哭得梨花带雨,一口一个“我的夫君,他死得好惨”;一会儿温和淡定,面对对方给下马威,她就心平气和,说着最亲厚的话,温柔的语气,见招拆招,踩着人家的下马威,拆对方全家的台阶,但又好像每一处都不违和。
海凌尘觉得到目前为止他都好像有些懵。
不知道到底是许二夫妇想气势汹汹惹事,还是阮陶想平平静静怼人的成分更多些。
但目前为止,平安侯府这处已经参战了六人。
对!
许二和夫人,还有大儿子,二女儿,三女儿和小儿子。
(⊙o⊙)…
可能还包括一条狗!
而且各个都很激动!
有闹的,有哭的,有跺脚的,还有犬吠的!
猫就先不提了!
猫好像已经叛变了。
他会注意到猫,是因为好像阮陶一直抱着,猫也不吵不闹,蹲在她怀里就很安稳,不管周围多么吵闹,甚至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它把头往阮陶手臂上一耷,就什么都不管,安心靠着,蜷成一团,似柔软的棉花一般。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平安侯府这处从阮陶这里偷了一只猫的模样多些……
而且,因为小猫同阮陶相处得太好。
一人一猫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才是主人和自己的猫该有的默契。
海凌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这种观念一旦形成,就在脑海中根深蒂固。
这回代入的,又是自己的马被偷了,他找了许久未果,又忽然在山重水复之时相遇……
海凌尘觉得自己要魔怔了!
回到正事上!
平安侯府六人一狗声音又高,又气势汹汹,但她这处虽然有侍卫,有小厮,有管事妈妈,有跟前伺候的丫鬟,但是阮陶没示意,没人吱声。
自始至终,面对平安侯府高声喧闹和吵嚷,开口的似是只有阮陶一人。
呃,还有不久之前一顿义愤填膺的他。
当然,如果也算的话……
毕竟,从现在来看,阮陶这处好像也不需要他帮忙的样子。
怀中抱着一只猫,一直温和,气场却足够强大。
反观平安侯府这处。
虽然嗓门大,面容从狰狞到难过,什么都有,但每个人都透着没有底气与心慌。
尤其是在大儿子的狗快“丢”了,嚎啕大哭的时候!
许晋安顿了顿,知晓时机到了!
正好今日海凌尘还在,许晋安也“脑子一热”,“阮陶,我敬你是傅伯筠的遗孀,处处忍让你,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许晋安忽然开口,现场的气氛便陡然一转!
刚才一直在哭的小孩子们都愣住!
不哭了!
平安侯夫人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知晓成败在此一举,许晋安是豁出去,也没有退路了!
不管阮陶知不知情,眼下已经骑虎难下了!
海凌尘也忽然察觉到许晋安语气中的不对!
许晋安在京中多年,除了混账,怕夫人,就是装孙子!
得最不起的,谁都不敢得罪!
外强中干,同没落的平安侯府一样!
天子不待见,京中更没人待见!
尤其是在京中这些世子子弟眼中,许晋安就似一个不起眼的陪称品,众人口中的笑谈,譬如,许晋安又被哪个赌场给扔出去了,又在何处喝花酒被她夫人拎回去之类。
许晋安也有“脑子一热”的时候,就是夫人来赌场逮他的时候!
那次闹得很厉害,都闹到要和离!
后来好像是何太尉出面调和的。
虎落平原被犬欺,她夫人如今算是低嫁了,心中怎么都有股子火气在。
赌场之事后,听说许晋安跪了一整月的搓衣板。
之后再不敢在京中明目张胆生事。
这次,莫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没了住处,原本想低三下四赖上阮陶这里,想着阮陶年纪也不大,初初入京肯定不好同周遭闹僵,撕破脸,更怕影响到傅长歌日后袭爵;许晋安夫妇这次如意算盘都打好了,却没想到撞上了阮陶这枚软钉子。
软是软,但扎人!
果真,许晋安在说完之后,周围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忽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也都僵住!
尤其是平安侯夫人!
平安侯夫人方才是闹得最厉害的一个,又是唱红脸,又是闹腾,但真当许晋安这处撕破脸了,平安侯夫人却“呆”住了;而且,很明显,是在“挣扎”,就是是应该上去劝,还是加入夫君一道声讨阮陶的行列中。
总归,苑中的氛围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微妙!
微妙到,阮赵和阮钱虽然没出声,但都皱紧了眉头,各自将手按在佩刀上。
贺妈也朝周遭使了使眼色,有侍卫入内,不似早前一般,就阮赵和阮钱二人。
海凌尘环顾四周,这次好玩了,玩大了!
再玩下去怕是要动手了!
而海凌尘的侍从头都要裂开了!
老爷子再三嘱咐,看着三公子,不要生事,但不要怕是,更不要往事多的地方去!
这下好了!
平安侯府和南平侯府开撕的时候,他们往漩涡中心来了!
还出都出不去那种!
一边是拖家带口,当着孩子的面撕破脸,也愤怒异常的平安侯;一边是抱着猫,淡定自然,周围都是南平侯府侍卫的阮陶。
这……
侍从唯一气祈祷的就是自己家中的祖宗别掺和进去!
刚才那只是口舌之争,不算,眼下才是硝烟伊始。
侍从身后轻轻扯了扯海凌尘衣袖,海凌尘余光看过来的时候,侍从微微摇头。
海凌尘尽收眼底。
此事涉及平安侯府和南平侯府,每一个身份都敏感。
他是国公府的人,不是必要的时候,不应当将国公府牵连下水。
否则老爷子非要气死不可!
尤其是南平侯府这一趟入京太显眼了,他做邻居拜访可以,但完全偏向谁,是会给老爷子添堵。
更重要的是,今日在这里的都是南平侯府的侍卫,吃亏的也不是南平侯府!
眼下许晋安的夫人和孩子都在,他是兔子激了想咬人,也没看清对方是谁!
到底是个草包!
海凌尘噤声。
而许晋安说完,周围都安静没吭声,因为,都在等着阮陶怎么出声。
阮陶怎么出声,决定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许晋安自己也重重咽了一口口水,能看得出,是气急了,也后怕了,但是没有退路。
阮陶这处却缓步上前。
周围都屏住呼吸!
然后看阮陶走得越来越近,就似一道无形的压力,直直压倒了许晋安夫妇跟前。
但眼下谁都不敢动!
也不知道做什么举动安稳!
只见阮陶在方才的小姑娘跟前停下脚步,然后出乎意料得将怀中的猫还到她怀里。
小姑娘愣住。
旁人愣住。
猫也愣住:!!!
阮陶起身得时候,猫还喵喵叫了两声,但阮陶没有理会,而是转身看向许晋安夫妇,“让小孩子去苑中玩吧,我真要欺人太甚,看到了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