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去做我该做的事!(2)
良久的沉默中,阮陶没有打断“她”的思绪。
久到容连渠再看了宋伯的书信一次,才接受了傅伯筠真的身死的消息……
傅伯筠虽然身死,但边关未破。
是因为援军。
傅伯筠一身戎马,算准了所有的时机,也算准了朝中援军可以驰援的时间。
是他要的虽死犹荣,死得其所!
傅伯筠会这么做,是知晓兵部侍郎阮涎沫会在朝中据理力争。
阮涎沫就是阮陶的父亲,旁人都知晓阮涎沫与傅伯筠是翁婿关系,所以在阮涎沫据理力争的时候,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冒着同时明面上得罪南平侯府和安堂阮家的风险反对。
这是从一开始南平侯府会同安堂阮家联姻的初衷……
傅伯筠保全了边关,阮涎沫成全了傅伯筠。
家国大义里,阮陶是这场联姻的牺牲品。
傅伯筠这样的人,心里一旦放了一个人,除非经过生死患难,并上数十年的时间同一个人相处,很难再喜欢另一个人。
而这段时日的接触,容连渠并不觉得阮陶会喜欢傅伯筠。
阮陶和旁的贵女不一样。
甚至说,根本就不像旁的京中贵女。
他不知道傅伯筠的死对阮陶的打击会有多大,但老夫人病倒了,正是侯府内忧外患的时候。
而她让他问的朱氏也交待了。
容连渠看向阮陶,“朱氏交待了,夫人猜的没错,朱氏背后是温珺宴……”
阮陶其实一直有怀疑,也很在意朱氏背后这条线,所以才会让容连渠去逼问朱氏。
因为随着剧情的发展,她与侯府中的人渐渐熟悉,越发觉得早前原主的死有隐情。
但没想到,朱氏这处是查出端倪来了。
但傅伯筠死了!
原本朱氏的事情水落石出,也印证了对温珺宴的猜测,阮陶应当好好松一口气的。
眼下,却因为傅伯筠的死陷入了僵局……
但既然说到朱氏,阮陶也直接问出疑虑,“朱氏也算城守府的家眷,有城守和夫人照顾,为什么会替温珺宴做这些事?”
又不是无路可走,也不一定要选择温珺宴这条路。
容连渠沉声,“朱氏与温珺宴,是枕边风的关系……”
阮陶意外。
但见容连渠笃定模样,那就应当不是猜测,是朱氏自己说出的实情。
她早前以为朱氏是有把柄在温珺宴手中,所以不得不铤而走险。
但忘了朱氏原本就是心思极其缜密,又沉得住的人。
让朱氏担心自己的把柄在旁人手中,不如让朱氏心甘情愿,铤而走险……
相比起朱氏,温珺宴才更是深谙人心,不择手段的一个。
傅伯筠同他从小一起长大,傅伯筠视他为兄弟,也让傅长歌认他为义父,傅伯筠信任温珺宴。
但温珺宴那张温和儒雅的面容背后,才是真正隐藏得极深……
温珺宴的父亲是惠城驻军统领。
温珺宴自己在朝中为官,这趟回惠城是告假回家中。
温珺宴背刺了傅伯筠,然后亲自回惠城坐镇,确认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告终了……
所有的事情都窜在一处,阮陶也想通了。
也从未像眼下这么通透过,知晓了原主为什么会受人挑唆,与老夫人水火不容,最后同傅伯筠关系破裂。
但随着傅伯筠身死,剧情开始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这些重要,但有好像忽然没那么重要了。
“还有吗”阮陶继续问起。
容连渠也继续道,“朱氏只是其中一条线,温珺宴同侯府很多事情脱不了干系,也牵涉很深,譬如袁妈也是……”
容连渠看向她。
因为他后面要说的这些事,阮陶应当也会震惊。
阮陶果然诧异,“袁妈也是温珺宴的人?”
“袁妈不是,但袁妈在替温珺宴做事。”
阮陶微微拢眉:“做什么事?”
容连渠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夫人不觉得奇怪吗?袁妈只是个乡野村妇,就算因为跟着老夫人,做起了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心思野了,开始倒卖老夫人私库里的东西,但袁妈是怎么会想到这一步,还敢做的?”
阮陶微楞,她明白容连渠的意思了。
像袁妈这样的人,有没有胆量做是一回事,但怎么开始的又是另一回事。
容连渠继续道,“夫人还记得南一库失踪的武器吗?”
容连渠说完,阮陶震惊。
南一库的事同袁妈有关?
不得不说,阮陶是全然没想到。
老夫人的私库始终只涉及到老夫人一人,袁妈又是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所以袁妈若是有心,想做这些事情不难,也有条件。
但府库的钥匙是在老夫人手上,也有不同的管事在管理,还有这些东西想要带出门房……
思及此处,阮陶忽然明白了。
府库的钥匙在老夫人手上,那不就等于在袁妈手上?
袁妈熟悉老夫人的作息,也熟悉老夫人身边的人和事,袁妈是最有可能接近钥匙,和伪造老夫人意思,但旁人最不会怀疑的一个……
而且,袁妈是耳濡目染,知晓温珺宴在府库中做的事,所以有样学样,这才会有袁妈去动老夫人私库的事……
阮陶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
如果不是袁妈太贪,她或许根本,或者是不会那么早想到袁妈这一处同府库失窃有关!
如果不是袁妈,也不会牵涉出朱氏。
如果不是朱氏,她不会坐实对温珺宴的猜测。
这一连串藏在暗地里的交易,就这么浮出水面,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那真有可能原主到死都不会发现。
容连渠继续道,“袁妈同门房上的熟络,门房上的人又知晓袁妈有事手脚不干净,但都怕得罪她,更知晓老夫人就算有一日知悉了袁妈做的事,也未必会对袁妈如何,所以门房上的都睁一只闭一只眼,反而让袁妈有机会将南一库中的武器送出去。而温珺宴做的仿品太逼真,有了这些仿品,袁妈才会有恃无恐,继续同温珺宴交易。”
阮陶脸色越渐黯沉。
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
不然府中这么多环节,要怎么才能接连不间断得偷运了这么多南一库的私藏出去?
这还只是南一库这一处!
除了南一库之外,还有那么多府库……
阮陶有些不敢想。
但这都不是重点!
容连渠沉声,“”这些武器早就流出去了,但这些武器都是记录在册,属于侯府府库里的私产。阮陶,如果傅伯筠没死在边关,有人若想害死他,他也百口莫辩,甚至整个侯府都会搭进去……”
这才是真正让容连渠背后一冷之处。
如果傅伯筠不是死在战场,死在边关,更或许,会死在更让人惋惜的地方……
容连渠点到为止,阮陶也沉默。
容连渠沉声道,"傅伯筠带着边关的将士浴血厮杀,但身后的天都是污浊的,一心为国的人反而死得快,通敌卖国的人却活得怡然自得。但就算知道就如何,没有任何证据,只凭朱氏和袁妈一句话,掀不起波浪,欲盖弥彰。傅伯筠恐怕早就想到了,他若战死沙场,侯府顶多失去屏障,南平侯府自此落魄而已,却保全了所有人性命。至此之后,对付南平侯府已经没有意义,夫人要面对的也只是旁人对侯府的鲸吞蚕食,但尚可喘息……”
阮陶看向“她”。
容连渠也看向她。
良久之后,容连渠淡声开口,“夫人,既然傅伯筠已死,侯府这处该了解的事也了解清楚了,我也当走了。”
阮陶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里?”
容连渠再次沉声,“侯府的事,夫人都能拿捏,我去做我该做的事!”
阮陶拢眉。
“夫人珍重!”容连渠头一次躬身之礼,而后转身。
“容连渠。”阮陶唤他。
“夫人有事吩咐?”容连渠转身看她。
阮陶轻声,“一路珍重,大有可为。”
容连渠顿了顿,笃定道,“借夫人吉言,会的。”
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苑中,阮陶才缓缓移目。
—— 去做我该做的事!
阮陶心中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