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墨弈雪
完结篇的女主依旧不强，化神期修士而已。
按实力，她杀不掉墨弈。
但她和墨弈有同心契。
虽然从始至终都是在最低级和濒临破裂的边缘徘徊，但架不住还有个“血契”的buff。
据说女主最终自尽入轮回，换墨弈死亡。
自此全员死透，凄凄惨惨戚戚。
可现在楚见尘唯一不知道就是——墨弈死去哪里了？
死在坑外面？
还是死在坑里面？
天上和地下的垂直路程可是很远的！
楚见尘不愿浪费时间，萧弈雪平白无故被吸到这个时空，肯定没好事，他也不敢拿他的命去赌。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先去天上。
因为按照一般套路推测，事情总是发生在关键时刻。
比如墨弈即将毁灭世界，关键时刻，被女主赐死……
戏剧性拉满。
……
一路上，几乎已经没有了活人。
楚见尘从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掠过，向着昆仑天山的天空飞去。
此时此刻，
墨弈，应该说是萧弈雪，早就已经来到了天穹。
他的眼神茫然而空洞，手里拿着魔剑蚩尤，一步步走在一堆碎片形成的阶梯上。
这些碎片仿佛被冻结在爆炸的一瞬间，然后被丝丝缕缕灵魂凝成的线交错拉扯。
就像一层又一层的补丁，层层叠叠，已经数不尽过去了多少岁月。
随便触摸一根灵魂丝线，便能感受到此人的生平，他们也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
忽然，萧弈雪大脑一阵刺痛。
与此同时，体内的血契发作了……
萧弈雪不是傻子，从穿进书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了关于这个书中世界的一切。
可现在他和墨弈同体同魂，不管是不是漏洞，他都必须先解除和女主的契约。
单方面解除很简单。
只要一心想着楚见尘就可以。
不过……或许他还是小看了墨弈的魔怔程度。
假如把两种意志比作拔河，发了疯的墨弈或许还会更胜一筹。
“咳……！”
“铛——”
萧弈雪膝盖一曲，差点跪地，幸亏用蚩尤剑勉强撑住。
他突然想骂一句“乌鸦嘴”。
当初跟楚见尘下棋，这货就神神叨叨地说什么“墨弈雪”。
这下好了，真的变成二者对弈了。
……
意识空间里，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面对面，彼此都在审视着对方。
但实际上，就是一个正常人，看着一个精神病患者。
“你是谁？！”
墨弈披着一头夸张的银白长发，即使在虚空中漂浮着，荡漾的发尾也几乎拖到了脚后跟。
对比起来，萧弈雪反倒是清爽多了。
哪怕墨弈看不懂他的卫衣和人字拖，更看不懂他的口罩和墨镜。
“我就是你。”萧弈雪语气平淡，内心却禁不住悲哀。
“你就是我？你怎么会是我？你凭什么是我？！”墨弈暴怒不已。
要不是突然多了这个叫做“萧弈雪”的灵魂在这里，他早就完成了毁灭世界的愿望。
“你失忆了，你不应该叫墨弈。你就是萧弈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是七灵宗弟子，宗主崔云山是你师父，七灵宗是你的家，是你最喜欢的地方。”
萧弈雪表面波澜不惊，就好像淡淡地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胡说！”墨弈大吼：“本尊是魔界统领！是新魔皇！才不是什么杂鱼宗门弟子！崔云山那种废物？怎么可能是本尊的师父？！七灵宗这种一巴掌就能碾碎的地方，也妄想与本尊沾亲带故？！”
萧弈雪微微垂着眼睑，没有与他争执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此时的“自己”，早就已经抹除了过往的一切记忆。
墨弈更像是一个崭新的活人傀儡，脑子里装的基本都是被各种人为灌输的东西。
比如精灵古怪的顾灵从一开始就骗他，说他是她的奴隶兼护卫，这条命这辈子都只能属于她。
而当墨弈问她，自己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她并不知道。
只记得隐约有块碎裂的牌子泡在血池里，她嫌脏，就没去捡，大约仅能看清一个“弈”字。
于是临时突发奇想，给他起名叫“墨弈”。
墨弈实力强大却不自知，再加上样貌长得实在英俊，顾灵便觉得自己捡到了宝，早早哄他结了契。
以便于以后同心契升了阶，就能随时随地召唤他出来帮自己。
可惜理想只是理想，双方的真情路到死都迈不出一步。
每每踏出小半步，就会被铺天盖地的误会，一下打回无底的深渊……
“劝你最好从这里滚出去！否则本尊撕了你！”
墨弈的言行举止除了狂傲就是粗俗，根本不会有一丁点的风度。
萧弈雪看着他就好像在照镜子，不由得又端正了些，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原来在外人眼里竟是这般潦草。
可能是这份故意的端正让他想起了楚见尘，又由此引申到“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办”，萧弈雪眼中精光一闪。
“喂，血契发作了，你能感觉到吧？”
虽然他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但墨弈也不是什么讲逻辑和顺序的人，只要萧弈雪跳到这个话题，他就能跟上。
“那又如何？反正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了。”
“哦？难道你就不担心，血契的另一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弈雪把思路给他引到顾灵身上，还用点火的语气进一步去激怒他。
果然，墨弈的脑回路就是不同。
他可以接受世界毁灭，却不能接受顾灵出事。
“是你？！”墨弈显然比萧弈雪想象中的更跳脱：“你对她做了什么？！我杀了你！！”
看着墨弈像自己扑来，萧弈雪眯了眯眼。
此时的墨弈早就称得上三界实力第一人，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只能智取。
萧弈雪先是激怒他，又给他埋下一颗不安的种子，如此一来，他便不可能在顾灵生死成谜的情况下，还能全心全意地破坏天道封印。
墨弈狂暴的威压在精神世界里堪称铺天盖地。
那充满了罪恶的灵魂咆哮着，瞬间与渺小的萧弈雪融为一体，不费吹灰之力地占据了主导权。
哪怕这副身体本身就是萧弈雪的。
而萧弈雪只能选择蛰伏和隐忍，保存实力，计划等墨弈找到顾灵之后，再谨慎见机行事。
……
不知过了多久，
也没人知道他的精神世界里发生了什么。
当楚见尘找到他时，他几乎已经变成了墨弈的眼神。
“锵——”
在看见楚见尘的瞬间，墨弈眼中杀机暴燃。
哪怕夹杂着两分挣扎之色，也无济于事。
楚见尘愣了愣，没有拿出断尘剑，反手抽出同款蚩尤。
“铛”的一声，两把剑瞬间碰撞在一起。
剧烈的波动，差点撕裂了不远处的封印。
“萧弈雪！”楚见尘皱眉。
尽管知道掌控这副身体的是墨弈的灵魂，但楚见尘仍要坚持唤醒被压制住的萧弈雪。
因为这个时空，本就是墨弈的世界。
而萧弈雪被迫作为一个“旁观者”，力量实在微不足道。
“滴答……”
第一滴血，滴落在地面，发出微小却又清脆的声响。
楚见尘瞳孔一缩。
——是血契。
——墨弈连带着萧弈雪正在死亡。
楚见尘第一次这么冒火。
一巴掌拍掉了墨弈的魔剑，紧接着将人按在地上。
一手揪住那件黑色卫衣的领子，一手从他耳后插入发根，强制将他的下巴抬起。
“唔……？！”
墨弈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和萧弈雪的记忆并不通。
根本不知道楚见尘这突然的吻是要干什么。
直到另一个灵魂的力量逐渐充裕，残破的同心契也迅速被金灿灿的“地阶”所取代，墨弈再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怎么会这样……”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那皱着的眉，轻颤的睫毛，和唇舌间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这张脸明明让他恨了一辈子，为什么在他临死前又要给他如此汹涌澎湃的悸动？！
墨弈的意识逐渐涣散……
“喀嚓”一声轻响，响在他的心底。
是他的同心契彻底崩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