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不能不沾
……
没有人知道今天的云海之上发生了什么。
除了渐渐长大的小帆船。
……
……
萧弈雪带着楚见尘远离众人视线，不管是真心探望还是假意探望，通通拒绝。
按楚见尘的话来说，这叫“逼格”。
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代理盟主崔云山了。
夕阳还未坠入地平线，云海的天光已经逐渐暗沉，苍穹之上出现了零星的光点。
从这个高度看去，日月星同辉。
船上。
楚见尘乱糟糟地坐在船帆底下，盘着腿，撑着下巴，像个胀气的河豚。
一向注意形象的他，头发也不梳了，衣服也不整理了，毛领也不戴了，仿佛被任性的萧弈雪魂穿。
而一旁的萧弈雪却是嘴皮子都磨破了，可因为没受过专业训练，无意中把楚见尘哄成了炸毛。
“哎呀呀……多大点事啊师兄……”
楚见尘把脸撇向左边。
萧弈雪又转到左边。
“以后慢慢习惯了就好了嘛……”
楚见尘把脸撇向右边。
萧弈雪又转到右边。
“你看咱们都什么关系了，不用害羞啦……”
楚见尘继续把脸撇向左边。
萧弈雪又转到左边。
“难不成师兄还觉得我技术不好嘛……”
楚见尘没转头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不会吧？”萧弈雪惊讶：“真不好？！”
楚见尘皱眉。
当然没有不好的意思。
但就是，
现在说什么都只会让萧弈雪更嚣张。
所以他忍住，保持沉默。
看穿他心思的萧弈雪秒从惊慌变回笑嘻嘻，双手一把揽住他的腰，用头顶凌乱的头发在他凌乱的胸口蹭来蹭去。
楚见尘虽然知道他有多高兴，但就是铁了心不能助长他嚣张的气焰！
…………为了自己的以后好。
萧弈雪心眼子比他少一个，果然被治得服服帖帖，当然，这个“服帖”是不是暂时的就不知道了。
“师兄～我帮你梳个头吧？”
“不，你技术不好。”
对梳头这件事来说确实。
然而萧弈雪依然美滋滋的。
“技术可以慢慢学嘛～”
“用你自己学。”
“可我只想为师兄学～”
“……”
双方都在一语双关。
楚见尘冷漠地伸出手，像拎着狗一样拎住他的后脖颈，把那拱来拱去的头拎起来。
萧弈雪本就炸毛的头发更膨胀了，在被拎起的瞬间还能看见静电的电光。
“宗主让我们去找盟主，盟主手上应该有关于那七个傀儡的最新情报。”
一身狼藉的楚见尘，用一脸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岔开话题。
萧弈雪不尽兴地抿了抿嘴，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眼下必须能屈能伸，见好就收。
“可他们真能有情报吗？我只知道他们找了这么久，一个都没抓到。”
“不，已经成熟的傀儡没有这么简单。地牢里的，还没彻底被控制就已经疯成这样，可想而知，那些从没被抑制过的傀儡，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说着，楚见尘心中有些无奈。
他目前还没有这么万能，哪怕他已经很努力去提升了。
天劫将至。
大地上滴血不沾，是不可能的。
方才他一口气解决了一半的傀儡，那可是魔皇费尽心思养了几百年的“蛊”，眼下还没决出个“蛊王”，就被毁去了一半，魔皇不可能没有察觉。
拥有魔尊令的人也就那么十二个，稍微排除一下，不难猜出是“被劫持”的楚见尘搞的鬼。
“我们暂时还不能去找盟主。”楚见尘突然说。
“怎么？”萧弈雪问。
“如果我猜得没错，哪怕魔皇不亲自出手，此时也已经有人在来找我的路上，而且这些人必定是魔皇的心腹，魔皇会要求他们不容有失。”
楚见尘望着暗沉下来的天色，眼中倒映着越来越明朗的星空。
“他会怀疑你吗？”萧弈雪担心。
如果魔皇开始怀疑他，再让他回魔界去卧底，对他而言，显然是一个很危险的决定。
因为偌大的魔族里，的确有很多手段阴毒的东西，令人防不胜防。
“怀疑是肯定的，”楚见尘道：“但打消他的怀疑也不难。”
“哦？”萧弈雪诧异：“怎么说？你有办法？”
楚见尘微微一笑：“你觉得我现在的处境怎么样？”
萧弈雪想了想：“在仙盟被逼迫，在魔族被怀疑？”
“不错。”楚见尘站起身，一身的凌乱也不打理，好像故意似的：“所以我认为，仙盟是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闻言，萧弈雪蹙眉思索。
正如那些喜欢道德绑架的宗门所言，楚见尘一开始就能有更“公平”的救人方法，可他偏偏就是不公平，偏偏留下一半。
起初萧弈雪也没想他这么安排有什么说法，只觉得他高兴怎么来就怎么来，谁也不能要求他。
现在他这么一提，明摆着早就想以此来做文章。
“被？逼迫？！”萧弈雪灵光一闪。
“对。”楚见尘望向昆仑天山的方向。
“我们不可能串通这么多人一起演戏，也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的演技，所以只能来真的。”
楚见尘说到一半，突然一脸无辜。
“你挟持我，他们逼迫我，而我，什么也不记得。”
“……”
萧弈雪哑口无言。
“时间差不多了，带我回仙盟，先隐瞒我是魔修，但要透露给所有人，我失忆了，你正在寻找帮我恢复记忆的办法。”
“好……”
大事面前，萧弈雪只能把担心压下去。
没有什么计划是没有风险的，楚见尘这么做，已经是把风险降到最低了。
-
-
深夜。
关于萧弈雪带着楚见尘悄悄回到仙盟，并找到崔云山求助的消息不胫而走。
那些本就不死心的宗门立刻开始蠢蠢欲动。
不约而同地，
崔云山的临时洞府外就这样被人群包围了。
然而，也正如楚见尘所预判的那样，在更远处的角落，十二个一模一样的黑影就像融入了黑夜里。
在他们的前方，顾灵也是一身黑衣，再也没有了那些稀奇古怪的装饰品。
魔皇的分身出现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遥遥望着仙盟此刻的乱象。
“你说的这个萧弈雪，刚升入仙界不久，在仙界还没有任何势力。如果他想帮墨尘恢复记忆，来这里找他的宗主师尊，或许也是无奈之举。”魔皇随口说道。
“如果……他的记忆真恢复了呢？”顾灵担心。
魔皇想了想：“那就不会是眼下这个样子了。”
话音落，顾灵默默点头。
如果楚见尘真的恢复了记忆，就凭他和萧弈雪联手的实力，这天上地下恐怕还真没几个人能为难住他们。
可如今这一仙一魔，竟然在凡界被人围堵在洞口，恐怕真是遇到了难处。
“萧弈雪是个很忠贞的人，即便墨尘永远忘记他，他也不会抛弃墨尘，哪怕要带他寻医问药一辈子。”顾灵淡淡的语气掩盖不住她复杂的情绪。
魔皇眯了眯眼，望着聚集闹事的人群，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才我用寻幸蝶去那洞府外游走了一圈，听到那些人说，只要萧弈雪肯让墨尘去救下全部的傀儡，他们就集合全仙盟之力，帮他寻找恢复记忆的办法。”顾灵顿了顿：“我想，萧弈雪现在应该很矛盾，内心也很挣扎吧……”
“媳儿，如果墨尘不救这些人，那么这些人以后将全部为你所用，如果墨尘救下这些人，魔咒的反噬会让他的灵魂永堕深渊，你便能永远掌控他。你如何选择？”
魔皇的问话很清晰。
顾灵怎么选，他就怎么做。
若她想要这么多傀儡，魔皇就会阻止楚见尘救人，反之，他不但不会阻止，甚至还会在暗中推波助澜。
顾灵想了很久。
最后，她孤注一掷地开口：“我要一个墨尘就够了。”
魔皇微微颔首：“好。”
一阵雾气掠过，魔族一行人消失无踪，就好像他们从未来过。
……
黎明未至，最黑暗的时分，地牢中仿佛开启了魔鬼的狂欢。
听闻封印再次松动，仙盟上下，一时间人心惶惶。
原本那部分还站中立态度的人，一想到不久前七个傀儡暴走的结果，再看看地牢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傀儡数量，最后也抛却了正派修士的矜持和风度，纷纷加入了逼迫楚见尘救人的行列。
魔皇虽然很舍不得养了这么久的“蛊”，但只要顾灵一句“我要墨尘”，他就会全心全意帮她打造一个她喜欢的墨尘。
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崔云山就已经顶不住舆论的压力，在清晨时分出面，对众人做出了回应。
——楚见尘会救每一个人。
——三天之内。
得到崔云山的立誓，众人这才消停。
继而又转换成虚伪的关怀，送礼送温暖。
洞府中，
楚见尘盘腿坐在软榻上，悠哉地喝着茶，面前堆满了好货。
一边，萧弈雪正在勤勤恳恳地做盘点、分类、分级……挑出了一堆楚见尘能吃的东西。
特别是被方素云列在清单里的大补之物，都被他像翻垃圾一样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