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魔咒的弊端
“你来了？”崔云山看到楚见尘时还有些意外。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楚见尘就是魔界总将的人，为此，还在仙盟这边帮他找了个“闭关修炼”的借口。
盟主已经顾不上这边了，正请崔云山来这个“疯人院”坐镇。
“嗯。”楚见尘点头：“机缘巧合，钻了个空，听说这边情况不乐观，就来看看。”
“那你们随我来。”崔云山也不耽误时间，走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说：“前面是囚魔地牢，现在由我管着，你要做什么尽管做，我尽量帮你避开无关人等。”
最后一句令楚见尘和萧弈雪同时诧异。
“怎么？有人不配合？”萧弈雪比较直接。
崔云山微微一叹。
三人步行在森冷的通道里，哪怕一路亮着火把，也仍旧无法驱散那种深入骨髓的寒。
地牢十分古老，至今已有了上万年的历史，原本是用来关押一些恶徒，但现在全用来关押这些“疯子”了。
起初谁都不愿将本门的宝贝天才送到这里受苦，除了那两位被楚见尘转移了魔咒的幸运儿。
但现在听说魔咒会暴走，又纷纷像墙头草似的一股脑儿把人送来，一天之内就让这所地牢人满为患。
盟主还在亲自带人追捕那七个已经暴走的疯子，加上各种不可言说的“官场关系”，他不便出面应付那些快要失去理智的宗门，于是就请老朋友崔云山出面，用强硬手段进行“治理”。
崔云山是什么人？
一个宗门的宗主而已。
这个宗门还是向来低调不张扬的宗门，长期的沉寂让人们几乎忘记了它曾经的光辉。
不久前的仙盟大会也没分出个高低胜负，众人对七灵宗的实力依旧保持着怀疑态度。
这样的情况下，崔云山显然无法百分百服众。
奈何他修为高，实力强，全仙盟也找不出一个能盖过他的，更别提他还有一个金仙师弟白鹿星。
众人只能在这种半服不服的心态中，暂时接受了盟主交给他的权利。
但也可以预见，只要地牢出了什么事，那么崔云山连带着整个七灵宗，必然会被一群墙头草推上风口浪尖。
楚见尘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哪怕崔云山不说。
“宗主为何如此信任见尘？”他问。
走在前方的崔云山头也不回，语气随意而散漫：“还以为你想问什么呢……你师尊不是信你么？我不信你，还能不信他么？”
“这样啊。”楚见尘轻笑。
一旁的萧弈雪不服了：“怎么不能是因为我呢？我不是您最疼爱的弟子了吗？”
崔云山唾了一口：“不要脸。就你那蠢得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猪脑子？信你全得完蛋！”
“我？！”萧弈雪突然哑口无言。
如果崔云山指的是“前世”的墨弈，那确实说得也没错……
楚见尘默然不语。
在这个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世界，一些大能者能“看”到时光的秘密亦不足为奇。
崔云山和白鹿星都是这样的人。
他们与剧情关键人物有牵扯，不像那些从始至终都无关紧要的角色，对两世的不同之处没有太大的感觉。
好比那些墙头草宗门。
前后的遭遇，并无明显区别。
该自乱阵脚的，重来一次还是自乱阵脚。除了给己方添麻烦之外，就没有其它的戏了。
楚见尘深知崔云山的艰辛，更明白他力排众议需要顶着多大的压力。
他能如此信任自己，还把已经身为“魔族将军”的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着实令看惯了自私剧本的楚见尘大为触动。
“可能这就是不当主角的好处？”他在心里暗暗嘀咕。
众所周知，主角的人际关系不可能这么顺利。
于是，不知什么原因至今未能冲上主角榜的楚见尘，至今还未遇到一个故意找茬的人。
搞得他都想就这么摆烂……不是，坐山观虎斗了。
三人在各自的沉默中走到了一号囚笼前。
楚见尘活动了一下手腕，“嘎嘣”一下打开了牢房的封印。
反正周围也没有人，不用装正派修士，便直接切换了魔尊的气场，挂着明晃晃的魔尊令，一间屋子接一间屋子地摸了过去。
萧弈雪在他身后皱着眉，时刻感应着他身体的极限。
魔气对他确实有益，但魔咒的弊端一样很明显。
短短半个时辰，他就“扫荡”了半个地牢。
同时，魔咒的反噬也已经累积到了一个相对危险的程度。
萧弈雪正想着下一个就让他停下，不料地牢外却突然冲进来一伙人。
这伙人一个个面带焦急之色，全然没有了平时的风度，就好像病房内外众生平等。
“呼……”
楚见尘瞬间切回灵气状态，脸色略微有些苍白。
崔云山转身一步上前，拦住这群不速之客。
“崔宗主！听说楚宗师出关了？！”
“他是不是在里面？”
“崔宗主，能不能让楚宗师先帮帮我们的少宗主？老宗主就他这么一个传人，我们真的不能没有他啊！”
“崔宗主，先帮帮我们吧！”
“崔宗主！……”
崔云山面无表情，抬手压了压：“各位稍安勿躁，见尘累了，前二十三号牢房已无事，剩下的还需等待一段时日。”
“什么——？！”
众人一听，有人欢喜有人急。
欢喜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进去接人，崔云山也懒得拦，反正迟早要通知他们来带走。
至于那些没有被幸运之神眷顾的部分，才是崔云山该头痛的。
幸运的那部分也不全是白眼狼，纷纷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各种价值不菲的东西当作谢礼，实在没礼物就直接给灵石。
楚见尘说不要，他们就全塞进萧弈雪怀里。
后者对这种“一夜暴富”的体验已经麻木了。
一顿表面应付过后，把这部分人一送走，偌大的地牢明明空了一半，但却比之前更加嘈杂喧闹。
“崔宗主！您就看在我们老宗主的面儿上，通融一下吧！”
“我说了！”崔云山语气冰冷：“见尘他累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哪怕，哪怕，哪怕压制一点点也好啊……！”那人听不进去。
“就是就是！这样不公平！为什么就不能平均帮每个人压制一点点呢？这样不是更能服众吗？”
“就是啊！不能因为我们路途远，稍微来晚了一些，不得已排到了后面的牢房，就没有治疗机会了啊！”
众人七嘴八舌，一副不愿善罢甘休的样子。
如果楚见尘一个都没救，或许他们还不会急如这般。
但他救一半不救一半，那些没有得到“照顾”的宗门，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
看这架势，好像这份“照顾”是他们应得的。
崔云山眼神淡漠，甚至毫不掩饰厌恶之色。也亏得他不是盟主，否则这群人道德绑架起来，他只会更难受。
楚见尘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索性一言不发，直接栽倒在萧弈雪怀里，“不省人事”。
“楚宗师——？！”
原本嘈杂的人群有了一瞬间的寂静。
下一刻，哪怕昧着良心，也要争先恐后围上去问一句：宗师安否？！
可楚见尘是铁了心了要装死，还硬生生地逼出一大滩血，直接染红了半身白袍。
在眼下这种“只要是个人都要动容”的伤势前，众人表现出来的只有尴尬与焦急。
因为，再怎么催也没用了。
人都不省人事了。
情绪无处发泄，只能统统怪到崔云山头上，都怪他一开始就不会安排！
萧弈雪铁青着脸，一把抱起“昏迷”的楚见尘。
森冷的灵压外放，才让众人猛然想起——他是仙。
换而言之，他才是在场所有仙盟修士的“实力巅峰”。
于是，
便有人弱弱而大胆地问了：
“萧仙君……您可有法子救我门人……？”
然而萧弈雪却比崔云山还不给面子，目中满是讥讽地斜了他一眼。
“用我的命可以救，但你们配吗？”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希望楚见尘来这里淌混水，就是因为连他都能预见到这些人会有多么疯狂。
虽然这些人闹事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各自的宗门，但这也不能成为否认他们自私的理由。
众人被萧弈雪噎得说不出话。
到底还是因为——他已经不属于仙盟，谁也不熟悉他，没法打感情牌。
“让开。”萧弈雪冷冷地说。
众人寒毛一竖，下意识分开一条道。
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萧弈雪就这样抱着浑身浴血的楚见尘，一步一步从这条拥挤的甬道走了出去。
哪怕知道楚见尘是装的，在场唯一会心疼他的人，也就只有萧弈雪。
“去哪？”意识里传来楚见尘的声音。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答一句“回家”。
可他们现在还没有家。
于是他只能拿出小帆船，带上楚见尘，慢慢飘向云海之间。
……
……
天空很安静，帆船很平稳。
楚见尘躺在甲板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萧弈雪坐在他的身边，皱着眉，摸着他苍白的脸，嘴里时不时数落几句。
“放宽心……互相利用而已……”楚见尘笑着安慰道。
“哼，这算哪门子互相利用？”萧弈雪胸口那股气还是没下来，就是看不惯那些人理所当然的样子。
楚见尘轻轻按住他的手，用贴着的脸颊微微蹭了蹭，好似在安抚他的情绪。
“你感受一下，我真的没骗你，今天真的是收获颇丰……”
“我不听。”
萧弈雪将脸撇过一边，只给他留下一个被阳光勾勒的倔强的侧脸。
“那……下次我跟他们多收点钱？”楚见尘眨眨眼，一本正经地贴心。
萧弈雪僵了僵。
……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行不行！”他立马改变想法。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敢问为什么！你的身体和健康！是用钱就能买到的吗！”萧弈雪怒视他。
“呃……”楚见尘咂巴着嘴：“可是……那样浓缩又精纯的魔气，真的很香……”
“不，我的意思是，”萧弈雪恨铁不成钢：“你的身体这么宝贵，单单用钱可不行！得加上宝物！”
“……加……宝物？”
“对！加宝物！加天阶宝物！”
萧弈雪义正严辞，满脸写着“已经底价，绝不讲价”、“独家垄断，爱买不买”。
楚见尘沉默。
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自己应不应该顺势佯怒一番，好趁机反客为主。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决定，萧弈雪就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起来了。
“今天一共二十三个人，二十三份谢礼！天阶宝物居然就只有三件……”
楚见尘彻底沉默。
只有腹部的咒印，在脑海里共鸣着遏制不住的喧嚣……
魔咒，一种诡异又玄奥的东西。
它更像是一种惩罚，一种对堕落者的惩罚。
追溯到源头，便是自人类诞生后，第一个修魔的修士。
人们发现，修仙所遇的雷劫是考验，渡劫成功后还能淬体。
而修魔所遇的魔咒，则是纯纯的折磨，如附骨之疽，让身体和精神一生都伴随痛苦。
楚见尘这次确实已经很收敛了。
考虑到自己疼痛也会牵连到萧弈雪，他根本就没去挑战什么极限。
此时的不适感，完全在可承受范围。
系统显示的魔修经验条已经突破了70，只要把剩下的“经验宝宝”都拿下，升级就是板上钉钉。
只不过这魔咒叠加的弊端也太大了点……
数手指的萧弈雪听到他的轻哼，连忙抛除杂念为他把脉。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楚见尘微微睁开眼睛。
“……热。”
闻言，萧弈雪拉开他的衣襟，腹部的咒印红得像烧热的火炭。
冷和热，自然不是血契会共享的东西。
所以萧弈雪感觉不到楚见尘到底有多热。
“要冰块吗？”
“没有用……”
“为什么？”
“因为……”楚见尘眼神飘走：“因为，不是那种热……”
萧弈雪：“……？”
……
……
“那？我帮你？”萧弈雪试探地问。
毕竟这事楚见尘都帮过他不少次了。
“你……会吗……？”楚见尘有点慌。
“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