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首领之战
远在仙界的萧弈雪，看起来好像过得比楚见尘更香艳快活一些……
彩云宫。
月宴殿，隔三差五的赏月宴会，是众多有着闲情逸致的仙人们的日常爱好。
霓裳仙子正为众多美人介绍这位暂无势力的美仙君。
——“萧弈雪”，这个名字在仙界算不上特别陌生，因为那十二道天罚，更因为他的解除速度打破了记录。
萧弈雪坐在宴会上，听着大家谈论自己。
突然间，他不想喝烈酒了，只想来一壶温热的甜酒。
同坐一桌的三名仙君不觉意外，甚至好客地给他斟了一杯。
萧弈雪抿了一口，虽面容带笑，但却始终对如何迅速解除天罚的过程缄口不语。
……
当时，楚见尘说见不得他身上带着如此沉重的枷锁，话直白得令他无言以对。
于是，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同意了这个疯狂的计划。
千千万的命格同时归还凡间，代价就是二人同时感受到了濒死的感觉。
同心契牵动着天道，为他们打开的宿命通道保驾护航，同时成为了他们最结实的护心铠。
萧弈雪放下酒杯后，不经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毫无疑问，如果没有楚见尘帮忙，自己定会拖着一身的天罚锁链过很久很久，就像记忆中那样。
久到让他麻木。
如今，他都还来不及麻木，就被行事果决的楚见尘快刀斩乱麻了。
他由衷地觉得，这一世，自己被这个人保护得很好。
柔弱的只是楚见尘的外表，实际无论是他的心还是他的实力，萧弈雪都相信他比自己要强得多。
古神传承，确实该加快进度了。
确定了目标，他才决定融入这些仙界的势力圈子。
因为仙界的修炼资源都是各势力分配的，独狼或弱小的势力仅能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而已。
既然彩云宫有意招揽自己，萧弈雪并不抗拒。
加上宫主诚意邀请，他也就来了。
这段时间，他确实在这里享受到了不少修炼的好处。
而作为引路人，苏霓裳自会多照拂他一些，其他仙子仙君亦看在她的面子上，对新来的萧弈雪表露出一些善意。
没有仙帝的诏书，他的加入自是不算名正言顺，但只要彩云宫公开表示招揽，且萧弈雪也表示接受，那么其它势力便不会再光明正大撬墙角。
忽然，萧弈雪左手一颤。
下一刻，他清晰地察觉到来自无名指印记的传念。
——楚见尘把魔族即将倾巢而出的计划告知了他，让他带仙界做好准备。
“凡界？要怎么打？”萧弈雪怕伤及无辜，忙问回去。
很快，那头就传递来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案……
也就在他刚刚听完这个方案，仙界的钟声就急促地敲响了。
“魔族大军进犯凡界，意图登陆东海岸，众仙速速迎敌——”
一张传音符通过钟声的音波传遍仙界。
……
与此同时，开天大陆东海岸。
楚见尘站在穷奇背上，戴着黑色鬼面，身后白发飘扬，手持象征着魔军最高指挥权的魔剑“蚩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片广袤的大地。
在他身后，一道诡异的海啸由远及近。
这种速度，初看起来很慢，但细想这个距离，实际速度和冲击力绝对比万马奔腾还要壮观。
海边的渔民吓得弃船而逃，各个村里亦是鸡飞狗跳。
魔族大军来得太快了！
毫无预兆！
远在内陆的仙盟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萧弈雪跟随众仙一同下凡，才发现那一道“海啸”竟横跨了整个东海，不难想象，这一波如果成功登陆，整个开天大陆就得在半天内沦陷过半。
一如墨弈当初。
“列阵——！！”
众仙在高空列成一排，严阵以待。
人群中，只有一个不合群的“热血少年”，抄起拳头就单枪匹马地冲出了海岸线，拉都拉不回来。
“萧小友——”
“太危险了！快回来——”
萧弈雪全当耳边风。
他的眼里只有率领魔族大军的那个人。
蚩尤剑在天地间释放出暴戾的血光，可怕的杀气冲天而起，甚至引动了云层中的雷电，转瞬间天昏地暗，狂风怒号。
众仙脸色严峻，隐约意识到今日这一战必不能善终了。
而那只给众人留个背影的萧弈雪，却是偷偷举起左手放在嘴边，抓狂地大骂道：“楚见尘你大爷啊！你把蚩尤都搞来了！我怎么打！！”
骂归骂，脚下依旧按照串通好的那样，义无反顾地杀进了魔剑蚩尤的攻击范围。
“来吃我一刀～”
“我不！！！”
“那你倒是开神禁呢？！”
“￥……”
这一波配合毫无默契。
就在血红的剑影以开天辟地之势落到萧弈雪头上之时，七神虚影于降临的瞬间为他撑起了一方天地。
“…………轰！！！！”
就像有延迟一般，这股庞大的力量在滞后了三息才发出响彻天际的爆裂声。
余波猛地扩散，不分敌我。
众仙后退，就连魔族大军进攻的趋势都硬生生地止住了。
“嗡……嗡……”
初具神意的七神虚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股浓浓的古老神秘气息，无声地在天地间弥漫。
见此情形，众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古神传承……？！”
“不，不是古神……”
“是古神皇……”
在这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下，众仙差点忍不住跪地朝拜……
或许萧弈雪的修为还远不如他们这些前辈，但“古神皇”就是神族权利的巅峰。
假以时日，次子必定以“神意领袖”的身份，凌驾于全仙界之上。
意识到这一点，众仙呆滞不已。
楚见尘悄悄环视一圈。
眼看差不多达到了为萧弈雪造势的效果，便抬手抛出一个结界之球，把他单独跟自己“困”在其中……
结界外，
无论天上地下，所有人皆不禁冷汗涔涔。
魔族大军没有继续前进，众仙也按兵不动。
双方都在等待着结界内分出胜负。
好像不知不觉间，众仙就这样暂时默认萧弈雪为今日一战的“首领”了……
然而结界内。
“咳咳咳咳！”
萧弈雪被还未散去的黑雾呛得直咳嗽。
一旁的楚见尘肩上扛着巨大的魔剑，腾出一只手帮他拍了拍后背。
如此巨大的魔剑本来也不是人类用的，而是和古神一起消失的古魔用的，楚见尘拿着确实有些勉强。
原本他可以选择缩小，但那样看起来压迫感不足。
为了显得自己很可怕，楚见尘选择怎么张扬怎么来。
“你……把这东西收回去……咳咳！”萧弈雪特别抗拒这把剑。
楚见尘无奈：“收不回去。”
“为什么？”萧弈雪愣了愣：“魔皇没给你？”
“嗯。”楚见尘点点头：“他对我还保持观望态度，不会让我持有它。”
萧弈雪忿忿地瞪了这把剑一眼。
因为这股力量的存在，他想抱一下都不行。
楚见尘也没办法把剑丢到一边，因为它的力量太过狂暴，一旦脱离掌控，血洗东海都是轻的。
外边的人站着等，
里边的人坐着等。
萧弈雪时不时丢出一个火球，照亮一下结界的边缘，楚见尘也时不时甩两道剑气，给结界施加震动效果。
外面的人以为里面战况激烈，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后面你打算怎么办？”萧弈雪问。
楚见尘思忖片刻，缓缓道：“一会儿我们各自受点伤，我带魔族大军撤退，你回到仙界，看看能聚集多少人手，以后你能带多少人，我就带多少人，我给你地点，你来拦截我。”
萧弈雪有些担心：“等次数多了，会不会被魔皇察觉到猫腻？”
“会，但是顾灵知道我们有同心契，你能感知到我的位置很正常，我们无法向彼此下死手也正常。”
楚见尘顿了顿，继续说：“我猜，现在她应该巴不得我们经常起冲突，魔皇听她的，只会派我出来，暂时不担心其它角落遭受攻击。”
萧弈雪微微颔首。
这一次，魔皇不需要复活公主了，他只需要听“公主”的。
而顾灵也并不需要血洗凡间，她就是单纯想要离间天命与赤子罢了。
“你演技行不行？”楚见尘持怀疑态度。
萧弈雪认真想了想，发现确实很难。
按理说，当他面对忘记自己的楚见尘时，应该是撕心裂肺，痛苦不堪的。
指不定必要的时候还得挤出几滴眼泪。
想到这里，他突然间就觉得，还不如让自己演冷血无情的魔尊来得简单。
可惜，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
“顾灵可是见过你为爱疯魔的样子的。”楚见尘补了一刀。
“……”
“……”
“楚见尘……要不，你出个轨吧。”萧弈雪幽怨地说。
“？！”楚见尘震惊：“哪里学来的词？”
萧弈雪掏出收音机：“午夜情感电台，里面的人说的。”
楚见尘更加震惊，连忙抢过收音机：“以后别听这个，听多了不好。”
“哎，你明明都送给我了……”萧弈雪比他更急，瞬间把收音机抢了回去：“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定情信物！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
楚见尘空着手，看他故意可怜巴巴的样子，心想，他真演起来可能也不会太差？
……
……
“轰隆———”
维持了两个时辰的结界终于崩碎。
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同时倒飞而出，直退到各自阵营前才稳住身形。
楚见尘发尾稍乱，握住蚩尤剑的手微微颤抖，鲜血沿着剑身的血槽流下，滴入深不见底的大海。
身后的魔族大军不敢出声，因为出征前，这位冷血无情的魔尊将领已经立过威了。
比起没人敢扶的楚见尘，还是萧弈雪的待遇更好一些。
许多没露过面的老仙翁都围了过来，各种珍稀丹药仿佛不要钱的糖豆，一把一把塞进他怀里。
“萧小友！你怎么样？感觉如何？”
“无碍……咳……”
“你若信得过老夫，不如随老夫回去？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
“咳咳……我……还不能……”
萧弈雪满脸写着“舍不得走”。
众人以为他是因为心中的正义感和责任感，一时间纷纷对他的品行刮目相看。
原本以为他是冲动的傻子，没想到他不仅冲动，还挺有实力！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在仙帝暂时不在的时候，可以尝试把他扶持成新的领袖呢？
毕竟他到底还不属于任何势力，身上是没有势力契约效应的。
当然，如果这样的话，他也就不能跟彩云宫有更多接触了。
海上，
连浪涛都有一种被压抑的感觉。
“撤，退。”楚见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看着他嘴角潺潺流出的血液，伴随着有些不稳定的气息，魔军当中无人敢质疑。
萧弈雪默然，远远地望着他。
明知道他的摇摇欲坠是装的，但就是得极力忍着想要上去接住他的冲动。
“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受伤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心疼？”
萧弈雪的拳头不自觉握紧，差点没把怀里的瓶瓶罐罐直接捏碎。
众人见状，还以为他仍旧不甘心、不放心，于是心中对他的评价再次提高了一大截。
——如此有责任感的人！
——值得托付！
……
不多时，在众仙和岸上数不清的民众的注视下，浩浩荡荡的魔族大军撤退了。
这一场“首领之战”，首次对决，双方以平局告终。
魔皇派楚见尘率军出征是为了增加他的罪孽，任何一个魔族士兵在他之前把人杀了都是一种浪费。
所以，只要楚见尘失手，最好的应对措施就是全军撤退。
魔族一退，众仙亦退。
因为地上的凡人太多，久留恐引起骚乱。
萧弈雪在众仙的簇拥下，回到了仙界之中。
因为不能被看出端倪，两人的重伤都必须是真的，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痊愈不了。
这也是楚见尘为了给萧弈雪一个足够缓冲的时间。
作为一个刚飞升不久的仙人，年龄也才一百来岁，换算成凡界，萧弈雪在众仙心目中充其量就是十来岁的毛头小子。
而毛头小子想要拉拢一群百岁老怪当小弟……
可能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