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泯然众人矣
八人组齐心协力把姜北宇扛回了他的舍苑。
然而，
当曹沈西和秦立儒看见姜北宇的模样，竟同时露出了跟温亚一模一样的表情。
——剑尘峰弟子头头？
——很快就不是了吧？
“辛苦各位师弟妹了。”
“师兄哪里的话？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两位师兄这是准备要出门？”
辛明跟他们比较熟，便随意唠嗑了一句。
“也不算吧，”曹沈西答：“日常去七灵峰，切磋切磋。”
“哦？”八人眼睛一亮。
自从进了七灵宗，他们一个个都没出过剑尘峰呢。
“怎么？想一起去？”秦立儒抬眉。
“可以吗？！”陆三郎一个箭步蹿到最前面。
“那就看你们打不打了。”秦立儒两手一摊：“不打的话，现在就可以跟我们走，打的话，得先去跟长老报备，战绩也计算在平时分里的，影响最终期末总评，这也是新规矩。”
八人面面相觑。
“打不打？”
“先看看吧。”
“嗯，师尊说了，切勿冒进。”
“师兄，我们就跟你们去看看！”
“行，至于姜北宇就不用管他了，我们走。”
曹沈西和秦立儒两人在前方带头，八人像八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
-
七灵峰，七灵宗的金招牌。
剑尘峰就一个山头，而七灵峰却有七个。
其它峰基本安静得像原始山林，只有七灵峰热闹得像节假日的5a景区。
瞬间打破了八人组对“修真者”的想象。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啊！老家特产荷花酥！同门友情价！一盒只要一枚下品灵石啦！”
“螺蛳粉！螺蛳粉！现煮的正宗螺蛳粉！”
“新鲜豆腐脑！有甜有咸！满足您的一切需求！”
“冰糖葫芦！灵果做的冰糖葫芦唷！”
……
“这？”辛明瞪大了眼睛，从未去过城镇的他脸上最是震惊。
其他人也是好奇地边走边看，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些摆摊售卖的弟子修为都不高。
说是“得过且过”吧，他们又叫卖得很努力，可说他们有上进心吧，有时间卖东西还不如修炼。
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要觉得奇怪。”前方的曹沈西随口说道：“七灵峰是这样的，一共有七名授大课的外门宗师，七名内门宗师，所有弟子刚入门都是外门，迈入金丹才有资格进入内门，化神后就有资格成为宗主的亲传弟子了。”
“所以这些都是外门弟子？”陆三郎眨巴着眼睛问。
“是的，”曹沈西点头道：“七灵峰，目前在宗的外门弟子近万人，由于人数太多，外门弟子都要轮流到宗外修行。”
“到外面去修行？”张熙敏惊讶。他们刚入门的时候，可是连剑尘峰都不能出去的。
“那谁带队呢？他们的师兄师姐么？”王素月不由得庆幸自己被师尊捡了。
“没错。”曹沈西笑笑：“以后你们出去历练，也是得要我们带的。”
“师兄带？师尊不去？”
“师尊……一般不去。”
“……一般？”
“呃……很久以前是不去的，但是后来，有跟顾灵去过几次，所以说……一般。”
张熙敏挠挠头：“意思就是现在顾师姐不在了，师尊应该也不去了……？”
“嗯……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
曹沈西总觉得现在提起顾灵的话题，难免有一股莫名的沉重，以及若有若无的尴尬。
反倒是陆三郎搓了搓手，掩盖不住眼睛里的兴奋：“曹师兄！那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
当初他刚上山拜师的时候，那叫一个社恐加腼腆，也许是实力能让人自信，自信能让人发光，短短一个多月，他就已经蜕变成了隔壁家的熊孩子。
“才一个月就想出去了？”曹沈西失笑。
“嗐，就是有个目标嘛！”陆三郎挠头。
“等你们全部突破到筑基。”一路从不说话的秦立儒终于开口。
“嘶——你干嘛告诉他们？”曹沈西嘴了他一句，然后回头郑重提醒：“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
“知道啦！曹师兄。”陆三郎憨憨地笑：“哎，对了，两位师兄，当初你们都是多久突破到筑基的呀？”
这个问题一出，后面七个人“噌”地竖起了耳朵。
“唉……”曹沈西叹了口气，又幽怨地看了一眼秦立儒。
“看我干什么？”后者不以为然：“有时候进步也是需要动力的。”
曹沈西无奈地摇摇头，才犹豫着回答了陆三郎的问题：“我们差不多都是半年左右，姜北宇三个月，顾灵师……嗯……一个多月吧。”
“嚯？！”众人震惊。
显然是被他最后一句刺激到了。
众所周知，顾灵到现在都是筑基期，五年了啊！
可是当初她的天赋居然这么高的吗？！
“真的可以一个月筑基吗？”只有陆三郎和辛明关注这个问题，并且异口同声发问，随后默默对视一眼。
“理论上没有什么不可以。”秦立儒双臂交叉，并没有转过身说话：“因为这取决于你们对剑道的感悟，依靠对‘道’的感悟，触发‘心动’，心有灵犀，人剑合一，这就是悟道的反馈。”
“所谓道祖：信吾者生，来传吾道，生生不息，道者永存。民间却传成修炼可以长寿，这是片面的理解，更是本末倒置。”
“被迫拿起剑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在剑道上有所作为。师尊既然选择了你们，就是承认你们对剑道的向往之心，不需要你们说出口，你们手里的剑自会懂你。”
陆三郎想了想：“所以，我只要相信它？”他指了指手中的剑。
“嗯。”秦立儒难得回头看他一眼：“只要你相信它，你们就是互相信任的关系，因为它会永远相信你。”
“我懂了。”陆三郎看着秦立儒的眼神瞬间明亮：“谢谢秦师兄！”
“……”秦立儒回过头去，继续向前走。
辛明突然想起书里说的，若仅修炼某个内功心法，按部就班，从一层到十层，突破至筑基，人均需要花费百年时间。
因此许多盲目修炼之人，终其一生都在炼气期“强身健体”，能长命百岁已经是努力加幸运的结果，更多是还在七八层就埋土了。
可见“有道”和“无道”的区别是多么明显。
他抬头环顾四周，七灵峰的弟子如此之多，可真正喜爱法术之人又有多少？
无非是“跟风修炼”罢了。
最初因为天赋或者心性等原因被留下，不代表天赋能百分百发挥，更不代表心不会动摇。
自我怀疑、害怕退缩、三分钟热度……都是“天才泯然众人矣”的根本原因。
辛明注视着眼前这些都应该被他称作“师兄师姐”的老弟子，莫名觉得自己被警醒了。
“不行……我还是不够纯粹……不然早就跟陆师弟一样了……我天赋不差他多少……但却根本触摸不到剑心……”
“心、意、神、魂……我连剑心都没有……何时才能触摸到剑魂的门槛？”
“不行……不能再放松下去了……”
一边想着，一边扭头看了看身边，那位入门就剑心开局、短短一个月便领悟剑意的天才小师弟，辛明在袖子下暗暗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