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梦与错觉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只是有九个人觉得很漫长。
萧弈雪已经不挂树了，直接坐到演武场旁边了。
八个人频频侧目，不知道这是师兄还是长老，又不敢说话，生怕一口气憋不住让剑掉下来，功亏一篑。
“师叔～～”娇柔的声音从八人身后响起，吓得好几个人差点手抖。
萧弈雪凌厉的目光投去，只见一个粉衣小姑娘两手捏着剑在胸前，站在场外怯弱地看着自己。
“何事？”萧弈雪问。
顾灵张了张嘴，总觉得这个师叔比师尊还要冷淡，但话到嘴边也不得不说。
“师叔……您……能不能陪我练练剑？”
闻言，萧弈雪蹙眉。
陪老生练剑对招，是楚见尘交给他的任务，因为老生的基本功已经打好了，剩下就是提高技巧和反应。
出门在外，什么样的敌人都有可能遇到，所以单纯的同门内战已经不足以增加更多的对战经验，因此除了顾灵，其他弟子都是自觉去别的峰切磋。
萧弈雪不明白，为什么顾灵就不能去？
所以他就问出来了：“你就不能去别的峰讨教吗？”
话音落下，全场都很安静，顾灵也愣住了。
她不能去吗？能啊！但她为什么从来不去？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我平时都是找师尊的呀。
顾灵的境界虽远远不够金丹中期，但她设定上天赋异禀，筑基也能打金丹，而且后来居上，早早就基本功毕业了，天天缠着楚见尘练技巧。
现在楚见尘开始带新弟子，不能再随叫随到了，可是之前他交代了呀！有需要可以叫师叔嘛！
所以她顾灵就来叫师叔了呀！
……只是这师叔怎么回事？好消极的样子……
顾灵什么也不敢说。
低着头，又偷偷瞄了萧弈雪一眼。
不知为何，她莫名有一种来自宿命的熟悉感，总觉得自己应该要认识他的，而且，总觉得……很重要！
也许是这股“错觉”给她带来的勇气，她竟然迈开了腿，噔噔地跑到萧弈雪面前，大胆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师叔，我叫顾灵。”
她跑过来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为了看清他腰牌上的名字。
——萧弈雪。
不，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
萧弈雪也发现了她的不对，三秒里有两秒都在神游，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我没那么健忘，你师尊已经介绍过你们了。”
“我……弟子听闻师叔和师尊在百年前同是一代天骄，心里对师叔崇拜得紧，希望……希望师叔不吝赐教……”
顾灵的语气永远是柔弱中带着坚定，让人双倍的不能拒绝。
萧弈雪静默了一个呼吸：“行，那就在这里，我就坐在这，你来。”
八个新弟子的眼珠子斜得更厉害了——都想看热闹啊！
顾灵瞬间感觉到萧弈雪压制了修为，甚至夸张地低到了炼气，但那股难以言明的气质，仍旧令她心神摇曳。
萧弈雪……萧弈雪……
“你到底打不打？”萧弈雪皱眉，总觉得她这走神的功夫是跟楚见尘学的。
顾灵收住幻想，拔出手里的剑：“师叔，我来了！”
“哒！”
萧弈雪下意识学了个楚见尘的习惯动作——打响指。
顿时一面透明的墙将练基本功的八人围了起来。别说力量波动，就连一丝风都干扰不到他们。
萧弈雪是没有武器的，双手就是他的武器。
他就像个魔法师，仅靠手指结印就能释放一个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术法。
现在的他仅用冰。
一根小小的冰刺就能把进攻的顾灵逼得连连后退。
没办法，他没考证。
平时跟人切磋也从不留手，现在七系只用冰系，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主要是楚见尘也从没说过让他留手。
场上就是对手，对手就是敌人，敌人会留手吗？
顾灵苦苦咬牙支撑，两边袖子都被划破了不少，殷红的血迹令她触目惊心。
——这是她第一次受伤！
——是这个萧弈雪带来的！
这瞬间，她的dna动了……
眼前白衣飘飘的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衣白发、笑容狰狞的俊逸男子，睁着一双满是侵略性的魔眼，骨节分明的双手呈握爪状交叉置于胸前，身边的黑气浓郁到凝成了一条盘绕的黑龙。
他说：……
她听不见。
一切都越来越远，好像一场梦。
“铛——”
萧弈雪面无表情地打掉了她的剑，方才他感觉到心底有一股暴戾的气息，不知为何，可能是被她频频走神给气的。
“下次别找我了。”他的声音直接冷了一个度。
“师……师叔……我……”顾灵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一旁的楚见尘终于说话了。
“《专注·七式》，用天级巨剑，自己回去练十天，每天早中晚各三次抄写一遍静心经，禁足，禁言，禁食荤腥，禁调味。”
顾灵默默低下头：“是……”
——这也是第一次被罚。
——那么温柔的师尊第一次罚她。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她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只有楚见尘看了一眼萧弈雪，大致猜到了她心神不宁的原因。
“系统，难道这些原角色，都会对原剧情有所感应吗？”
【情绪波动大的时候也许会，但因为无凭无据，最终还是会被本人当成做梦或者错觉。】
“所以萧弈雪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大魔王？”
【有这个可能性，宿主。】
“但是他现在也算规规矩矩、根正苗红，为什么拯救任务才3？这到底怎么算的？”
【按原文剧情进度+角色心态综合算的，宿主。】
“原文剧情进度？也就是说结束点在原著结局？而不是三年后原楚见尘的死亡时间？”
【是的，宿主。】
楚见尘沉默，低头看向地上插着的一炷香，马上烧完。
“如果进度能像这支香这么快就好了。”他想。
他不过是一个迫切想要得到自由的苦命人罢了……
“唉……”
众弟子不知师尊为什么叹气，还以为他是对师姐的错误痛心疾首，顿时腰板都绷得老直。
“一定不能再犯错惹师尊生气，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了！”——八人再次心有灵犀。
“好了，时间到，都盘腿坐下吧。”楚见尘淡淡地说。
一炷香的时间对还没入门的弟子而言已经足够。
欲速则不达，当循序渐进。
八人规规矩矩坐了下来，把剑整整齐齐摆在脚边。
“呤……！”
风起，断尘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