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喝酒了?”
这事儿传得挺快的,晚自习前,鹿听阳就被叫进了办公室。
李六脸上夸张地包着纱布,绷带在头上缠了一圈,被鹿听阳踹了一脚的肩膀颤缠着手给吊起来,仿佛是手断了。
他赤红着一双眼,恨不得吃了鹿听阳。
鹿听阳略作思索:“你摔着脑子了?”
李六被气得破口大骂。
班主任聂震东“咚”地放下保温杯,李六才堪堪闭嘴。
聂震东:“我听说你们军政课打架了?”
李六忙不迭地说:“是他打我,我又没还手,怎么可能打架呢。”
鹿听阳:“你是还不了手吧。”
鹿听阳鄙视一瞥:“弱鸡。”
聂震东:“……”
这两人来之前,他先找过宗煦,宗煦说是李六跑步时一直语言攻击鹿听阳,后来他摔了一跤,鹿听阳才报复了一下。
他调了监控看确实也是这样,李六挑衅着挑衅着都快把脸凑到鹿听阳脖子边了,鹿听阳再没点反应说不过去。
但他还有点其他的发现。
正常倍速下,只看到鹿听阳腿软了一下,与此同时,他右后方岔着一个位置的李六就从队伍里滚出去。
看起来很像李六蓄意碰瓷。
但把监控慢放,才能看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鹿听阳以一种及其诡异的速度,右脚后跟在李六迈出的左脚下抵了一下,随即脚往后一勾一带,李六人就那么滚了出去。
整个过程看起来就像鹿听阳腿软了似的晃了一下,而后他稳稳当当地收回脚,继续跑了两步才跟着队伍停下。
鹿听阳做得很隐蔽,但也逃不过监控。
聂震东把李六打发了,将监控摆在了鹿听阳面前。
鹿听阳原本散漫的站姿调整了一下:“怎么?”
聂震东从鹿听阳这淡淡的两个字中,听出了点其他的意味,但他长着一张扑克脸,大多数时候没有表情波动和音量起伏。
聂震东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冰可乐:“身手不错,边境都镇那边嘛,没两下子不好活。”
鹿听阳:“……您倒是挺了解。”
“我当老师之前是边境守军。”聂震东没打算多说什么,“李六自己找打,规则内你报复回去是允许的,别紧张。”
鹿听阳干巴巴的:“哦。”
又看了一眼他的啤酒肚:“……”
真不像退伍军人呢。
晚自习,聂振东端着保温杯走进班里时,教室里一片死气沉沉。
课桌上趴了一溜无头“尸体”,堪称人仰马翻。
聂震东重重地放下保温杯,日渐稀疏的花白地中海也跟着抖了三抖:“都打起精神来,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像什么话?”
底下人哼哼一片,桌子板凳一阵响,“尸体”们终于有了头。
“聂老,好累。”
“聂老,累到失去理想了属于是。”
“聂老,累趴了。”
一个个的后半句都不带主语。
“我是累,看见你们就心累。”聂震东跟班里学生关系挺好的,怼了一嘴瞎贫,开始说正事。
“明天摸底考试,理论专课加普通课一起,去掉理论专课的成绩,在全年级排名,加上理论专课在四个班中排名。”
他扫视了一圈教室里一动不动的“尸体”:“都能考满分了?还不看书复习?”
“安啦,开学第一周摸底不是每学期一次?”叶天煜鄙夷,拿出一种学霸的姿态,“随便考考就行了。”
“我是好心给你们提个醒。”聂正东木着脸,“鹿听阳一点军政理论专课的底子都没有。”
“你们掉下第一名,就等着死吧。”
全班:“???”
不早说?
军政班的学生,除了学习普通学生的科目,还要学很多军政方面的理论知识。
理论专课一共有好几小门,因此军政四个班要从早上很早就开始考试。
鹿听阳才出考场就被一班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问了一堆“怎么样”、“还行吗”和“xx题、xx题我昨天给你讲过原题”。
军政一班之所以是一班,自然是因为在各个方面都是最出色的no1,他们的“一”是第一的“一”。
昨晚宗煦画重点,他们派了小门成绩仅次于宗煦好的,给鹿听阳紧急补课,也不知道他还记得多少能考多少分。
鹿听阳想了想答:“还行吧。”
一班的同学快乐了,挥舞着双手迎接放假。
帝高除高三外,周六日都是正常放假,但高二把两节晚自习上完才放学。
江生开车来接鹿听阳,关心地嘘寒问暖,问鹿听阳食堂菜好不好吃,床睡得熟不舒服,老师同学怎么样。
“还行,除了同学请吃饭,但我识别id环有点问题出不了学校。”
“那你这多不方便?”江生担忧地问,“能修好吗?或者换一个?你今天怎么出的校门?”
鹿听阳看了眼后视镜里,副驾驶位上的鹿沉柯的脸:“我刚才去刷,居然可以了呢。”
鹿听阳顿了一下:“真神奇,是不是?哥?”
鹿沉柯腮帮动了动,鹿听阳感觉他应该是在磨后槽牙。
车开出去很远,鹿沉柯看了眼手机,随后在车里点了支烟。
鹿沉柯抽了一口,表情不太妙:“你在学校没犯事儿?”
鹿听阳掠了下眼皮,还没说话,江生就生气了:“给我把烟熄了,摆什么谱?”
“跟听阳好好说话,什么叫犯事儿?你会不会用词?”
鹿沉柯:“……”
鹿听阳憋笑。
默了两秒,鹿沉柯熄掉烟,把车窗降下来些,给车里散味。
微凉的晚风反而将烟味卷着吹了鹿听阳一脸,他微闭了眼睛:“没犯事儿,我比你有分寸。”
鹿沉柯:“你最好是。”
江生握着方向盘,隐隐觉得不对劲,着两兄弟间有股子火药味。
他不由得加快了车速。
鹿听阳是个omega,要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动起手,鹿听阳肯定吃亏。
江生偏心偏到天上,他挺心疼鹿听阳的,那么小就去了边境,生活肯定很苦。
车转了个弯,江生在酒店门前将鹿听阳放下。
走了几步,鹿听阳听见开门声,鹿沉柯的声音传过来:“记得回来看看奶奶,虽然她不念叨,但是肯定想你了。”
鹿听阳没回头:“再说吧。”
“个死小鬼,你带奶奶回帝都就是为了让她一周看不见你人吗?”
死小鬼停下脚步,回头的时候眼睛里没什么温度:“我要不是没能力照顾好她,你觉得我会让她回鹿家?”
“这辈除了我,没有人能让她享天伦之乐是吗?”
鹿沉柯脸色一沉,被鹿听阳一句话堵得摔门就走。
房间在顶层,电梯门开的时候,外面站了许多人,个个西装革履、珠光华裙的。
看起来都是些富商,有点吵,鹿听阳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摘下耳机,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投资”“陛下”什么的。
酒店里应该有场皇室举办的晚宴,他们是去赴宴的。
鹿沉柯给定的顶层豪华套间,虽然赶不上鹿家公馆的条件,但起居室、厨房、面朝大海的大浴缸应有尽有。
鹿听阳不挑,能解决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就足够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江生之前就拿过来放好的行李,鹿听阳拿上房卡下楼。
超市关门都挺早的,他找到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和速食,端着杯关东煮往回走。
到酒店大门前有一条长长的迎宾道,时间晚了,看不见半个人。
长路两侧种满了树,在夜风里簌簌作响,鹿听阳当散步一样,一边嚼着鱼丸一边玩手机。
江生在光谣上一连给鹿听阳发了好几条消息外带表情包。
“我问出来了,他故意锁了你识别id不让你出校门,怕你在学校外面惹出事儿。”
“我帮你骂他了!”
“奶奶也骂他了!“
“他怎么这么坏!他怎么能这么想你?这周让他滚去睡书房了!”
鹿沉柯现在的状态,大概算得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鹿听阳绕开硕大的中央喷泉池,但走到一半,他停下了脚步。
喷泉池边坐着个人,侧对着鹿听阳,长风撩起他额前垂落的乱发。
穿着黑西裤的腿很长,鞋尖点着路灯橙黄的光。
他半仰着头看着天空,侧脸连着颈部流畅的线条,狭长的眼里盈着抹迷茫。
鹿听阳眯窄了视线:“太子殿下?”
宗煦睫毛颤动了下:“嗯?”
他声音沉沉的,轻哼着出声,带了点鼻音,音质非常性感。
意识到状态不对,鹿听阳凑近了点,闻到淡淡的酒香:“喝酒了?”
宗煦:“嗯,有宴会,喝了点。”
他目光落到鹿听阳身上,瞳孔不太聚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瞳在夜色映衬下像旋涡一般。
鹿听阳定定地注视着,差点被卷进去,他避闪了下视线:“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
“去”字哽在喉间,宗煦向前倾了倾身,像是要站起来,脖颈擦过鹿听阳的鼻尖。
信息素的味道弥散开来,带着海水咸湿的晚风,一丝一缕的,从鼻腔钻进去。
鹿听阳骨头有点发酥,他下意识轻吸了下鼻子,信息素的味道骤然攻城略地,将他理智搅得一团乱。
宗煦就着站起来的姿势,轻轻揽上鹿听阳有些发软的腰。
“鹿听阳……”
“我不舒服。”
他下巴搁在鹿听阳肩上,去蹭鹿听阳的腺体,短促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腺体上。
过电似的感觉攥得鹿听阳心尖发麻,他低低抽了口冷气,抬手撑着宗煦的胸膛,推了他一下。
鹿听阳压紧了瞳孔:“醉鬼?”
宗煦应声抬起幽黑的眸。
鹿听阳小指勾上他的领带,大拇指抵在领带结处,手腕有些发抖。
后颈的腺体突突跳着,一直被他刻意压抑着的某种欲望开始蠢蠢欲动,信息素叫嚣着似乎要勃发而出。
鹿听阳压着声,鼻尖蹭了下宗煦的腺体,仰头问。
“你,要不要跟我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