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都市文里的杀手崽6
屠万年死状凄惨，屠姓族人自然是知道的。
屠涵亮看完当场就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屠万年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渣滓，屠涵亮心里也是清楚的。
而且，屠涵亮心里也是看不起甚至是鄙夷屠万年的。
人渣和人渣比烂，那种对孩子下手的人渣，在人渣之中也是处于鄙视链底端的。
尤其屠万年最开始还没有跟着屠涵亮发家的时候，胆子小，又管不住自己那根玩意，于是竟然对自己亲女儿下手。
这老不死的，早该死了。
屠涵亮惊恐的点在于，他虽然看不起屠万年，可他自己手上也不干净。
都是渣滓，只不过渣滓的偏向不同罢了。
正常遭人报复，让人一刀毙命倒也罢了，看屠万年死相之凄惨，令人毛骨悚然。
死不可怕，死之前遭受无尽的痛苦和折磨才是最可怕的。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屠涵亮很慌。
屠熊英不接他电话，他干脆直接去首都找屠熊英。
首都呢，去了首都，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吧？
官方说是有人行凶，屠涵亮信了，什么样的凶徒，理应也没法在首都行凶才对。
他一方面是想去找屠熊英，另一方面，则是感觉现在任何地方都不足以保护他的安全了，唯有明国首都还能让他感受到一丁点的安全这样子。
屠涵亮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打算，包括他的妻子。
屠涵亮没钱的时候，和妻子感情倒是还不错，当时他仍旧是别人眼中屠熊英的弟弟，而不是屠涵亮，唯有妻子眼中，他不是屠熊英的弟弟，他就是他自己。
后来屠涵亮捞偏门发家，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有钱以后，屠涵亮在外面养了无数情人，私生子私生女一大堆，和妻子的感情也日渐消磨殆尽，最终两人连面子工程都不剩下。
妻子常年呆在老家，他则是几乎不回家， 回家也是住的酒店。
屠涵亮定下决定，没有告诉任何人，对他一向不假辞色的老妻却在他仿佛只是出门买包烟一样的姿态之中，突然对他说：“该来的，无论跑到什么地方都逃不掉。”
屠涵亮大怒，“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几十年的夫妻情分，你咒我？”
“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好一个几十年的夫妻情分，早在你第一个不安分的女人上门大闹，害死了我们的儿子的时候，这情分就已经断了！”
屠涵亮顿时说不出话了。
那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当时屠涵亮对妻子还有感情，顾念着妻子当初与自己同甘同苦不离不弃的情谊，仍旧将妻子放在第一位。
然而他的女人可不这么想，那个女人很美，也很年轻，眼中野心勃勃。
他格外偏宠对方，对方也能感觉得到，于是野心得到滋养壮大，最后直接闹到妻子面前，还是当着孩子的面。
那孩子从小就孝顺，看有人指着自己妈妈鼻子谩骂，冲过去要保护妈妈，那女人不耐烦地随手一推，意外就此发生。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确实彻底断了。
毕竟，妻子从一开始，就不希望他沾手那些生意，她总说小富即安，觉得他就该领着大哥施舍的那部分分红，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富家翁。
那是施舍啊，有一天大哥不愿意再施舍了怎么办？
让他一把年纪了出去看人脸色，给人陪笑脸吗？
女人啊， 头发长见识短，胸无大志。
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始终不离婚，一方面是因为妻子是大哥屠熊英认可的弟妹。
大哥基本不管他的事，却在孩子没了之后，在一众族人都在的情况下，指着他的鼻子对他一通破口大骂，并且扬言，他认可的弟妹只有妻子一人，其它什么阿猫阿狗，自己最好管好了，别让她们蹦跶到他跟前碍眼。
屠涵亮憋屈不已，却丝毫不敢反驳。
他甚至都没敢让自己大哥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屠熊英只当他又回去捞偏门去了，其实不然，比捞偏门更严重，他已经彻底走上了明律明令禁止的违法道路。
另一个方面，则是因为他为数不多的愧疚和弥补心理了。
毕竟，他自己心知肚明，是他理亏，他对不起妻子在先。
“你放心，逢年过节，我会连着你那份一起烧给你的。”
情绪起伏之后，吃斋念佛多年，穿着打扮也偏向于出家人的老妻，最后这么说道。
屠涵亮不想继续和她吵，从而惊动其他人，恨恨地看她一眼，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今夜的门外，似乎格外黑暗一些。
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屠涵亮一头扎入外面的黑暗之中，仿佛扎入了地狱之中。
她闭目念了一句佛号，‘啪’地一声将门关上。
屠万年都死了，官方自然不可能对屠家其他人完全不设防，该有的保护都有，一部分是明面上的， 另一部分，则是暗中的。
明面上的，屠涵亮拒绝了。
屠涵亮知道屠万年新招了个有本事的保镖的事。
屠万年那个人，又爱炫耀，有个什么事，恨不得宣扬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招到一个有本事的保镖，他能忍得住不和别人说，而是秉承着闷声发大财的理念？
不可能。
可就是这样，屠万年还是死了。
官方让他别怕，说他们会尽力保护他的。
谁信啊。
至少屠涵亮不信，他拒绝了官方明面上的保护，至于暗地里的，屠涵亮并不知道都有谁。
他前脚才出门，后脚官方暗地里保护的人就向上汇报：“鱼儿出窝了。”
屠涵亮开了车，单独一人，谁也不知道，途中经过数次变幻身份，一路往机场的方向赶。
抵达机场之后，屠涵亮高价从不赶时间的乘客手中买了票，对方退票，屠涵亮则是守着，第一时间订票。
过了安检，屠涵亮紧绷的精神这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等待途中，屠涵亮起身去了厕所，这一去，就没能再出来。
他自以为行踪隐秘，其实其行踪一直被官方掌握着。
意识到对方上厕所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官方的人第一时间冲进厕所中，但是屠涵亮那么大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是的，他们明明看着屠涵亮进的厕所，期间没有其他人进过厕所，也没有人出来过，可屠涵亮不见了。
第九司接到询问，问他们是否有人拥有类似瞬移的异能。
额，还真有，虽然距离不长。
“该死，异能者犯罪最特么烦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让我们怎么防？我们拿头去防吗？”
拿头也防不住好吗？
屠涵亮其实仍旧在厕所之中，他倒在地上，味道浓烈的黄色液体将他的脑袋完全淹没。
周围人群来来往往，几乎要将厕所翻个底朝天，甚至有人怀疑厕所是不是有什么隔间还是什么暗道之类的。
可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屠涵亮费力地伸出一只手试图求救。
可没人发现他，也没人看到他。
眼前世界颠倒，等到他重新适应，眼前出现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女人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你这个条件得天独厚，天生就是当模特的料啊。
什么身高，身高的问题，在颜值面前都能够给出让步，再说了，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世界顶级名模。
咱们不奔着那些去，咱们的主要需求，还是赚钱。
公司会培训，培训结束就安排你们开始走秀，进场，到时候一场秀下来，工资就有好几万了，要是再得了老板打赏，那钱就更多了。
什么坐台，你可别胡说八道，犯法的事情咱们可不做，咱们是正规公司，再说了，你台上随随便便走一圈就能好几百大几千的入账，钱这么好赚呢？
老板花了钱，你给老板陪个笑脸，敬杯酒，怎么了？”
笑容和蔼可亲的女人突然垮了脸，“给脸不要脸，把她关起来。”
被关了好几天，又冷又饿，周围黑漆漆一片，几乎崩溃之后，眼前终于再次出现光明。
“好姑娘，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就走上了这一条路呢？你放心，咱们公司是正规的，你要是真的不想干了，你可以辞职啊，但是吧，咱们一开始可是签了合同的。
公司供你吃供你住，还提供培训，你培训完了，白吃白喝公司这么长时间，临到头你说你不干了，那公司的损失怎么办？
所以，合同里一开始就明明白白地写着，违约是要赔付违约金的。
不想干也行，你把违约的钱出了就成，也不多，前前后后的，也就三四万，钱给了你就能走了。”
“没钱？傻孩子，你这，那你没钱你又不肯干，你让姐怎么办？姐也就是个打工的，不可能自掏腰包赔钱保你不是？
这样，你要实在不想干这个， 觉得这玩意和坐台一样，你觉得这就是坐台小姐，那也成， 咱们公司合作范围很大，南边那片有更多的秀场，那些就没这么高级了，一场下来赚的钱也没这么多。
而且我说实话，条件肯定也没有咱们这边好，就是胜在不必赔笑脸，秀走完就能走。
就是你恐怕得等等了，这些天实在是忙，给咱公司看场子的那人，你看他把你关小黑屋里，是啊，这是犯罪，可他是惯犯了，没事总进宫（进局子），出来又死不悔改，哪怕你告他，他进去了，隔段时间就又出来了。
你啊，别犟，在他面前服个软，他打起人来，可不管你是男的女的，都往死里揍的。”
女人各种花言巧语，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安抚住了，动心了。
动心个鬼，南边秀场，什么南边秀场，其实就是卖出国给人做鸡。
明国律法完善，严查这些，国外却是合法经营，许多人说国外是天堂，是啊，有钱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嘛。
被卖到国外以后，一个人就完全丧失了人权，彻底变成了一个工具。
这就是他们所向往的天堂。
在国内，他们还要遮遮掩掩，张口闭口正规合法，哪怕如此，也仍旧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谨慎得一批，生怕让官方抓到了小辫子。
国外可就不一样了。
明国严打的时候，没落网的那批人，基本都跑去了国外。
屠涵亮疯狂地怒骂蠢货白痴，他想跑，可身体似乎并不听他的使唤，明明前一刻才被关起来，又饿又冷，还挨了一顿结结实实的毒打，结果女人好言好语地几句话下来，这具身体竟然就信了。
怎么会有这么白痴的人？
人类这个种族，果然是一个极为多样化的物种。
屠涵亮跑不了，喜悦和兴奋与他无关，因为他无比清醒地明白，一切都是骗局。
一个目的是将这些天真单蠢还好骗的年轻小姑娘剥皮抽筋，吃干抹净，榨干她们体内的最后一滴血，好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的骗局。
有时候太清醒，却没有办法逃走时，那种感觉，简直了。
屠涵亮最终似乎开始感到麻木了。
跑不掉，求救无门，等到彻底没了价值，不，怎么会彻底没有价值呢？
还能继续发卖呢，卖到哪儿去就不知道了。
但一个人的价值远不止这些，器官，骨髓，血液，眼角膜……有太多太多有价值的地方了。
他经历了无数苦难折磨，一睁眼，自己仍然倒在地上，血液一点点地从伤口处往外渗透，顺着地面一点点地往前蔓延，几乎将地板完全染成红色。
随着厕所被封起来，屠涵亮再也没能看到过哪怕看不到他，但至少他能看到他们，能够因此而生出些许希冀的同类们。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屠涵亮似乎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衣黑裤，外面套着一个有些过于宽大的黑色斗篷的身影。
死神吗？
不，明国没有死神，所以是黑白无常是吗？
屠涵亮彻底失去意识，最终完全失去生命特征。
随着屠涵亮失去生命特征，一直就在厕所里，却被所有人视而不见的他，也终于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次是天网系统检测到高能反应，引来了第九司的人，g城第九司外勤小队打开被封条封住的厕所。
厕所地面上的血已经完全干涸凝固成了褐色。
屠涵亮头朝下倒在地面，一只手顽强地朝前伸出，仿佛在和人求救。
g城外勤小队是满编的五人，然而五人都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因为他们意识到，卷宗上记录的，屠涵亮进了厕所就没有出去，官方将厕所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却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发现。
然而他们以为凭空消失，或许是被某个能力是瞬移之类的异能的异能者带走了的屠涵亮，其实从始至终，哪儿都没去，而是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可是他们看不到，发现不了，对方仿佛与他们处于不同空间。
更令人感到心惊的是，根据死亡时间看，官方进入厕所探查的时候，屠涵亮还活着，而且，他看得到他们，并且试图求救。
但无人看得到屠涵亮，所以屠涵亮求救无门。
哪怕知道这人该死，只要抓到证据，屠涵亮最轻也是个牢底坐穿的结局。
但是，一想到对方距离生的希望如此近，却又如此远，在痛苦和绝望之中缓慢死去，就令人很难不对其生出怜悯心。
毕竟，明国讲究的，始终都是死者为大，以及，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种折磨，在明国人看来，属实有点过了，过分残忍。
而亲手造成这一切的许愿却没什么感觉。
她行事的时候，换成小美试图尾随她
奈何小美现在虽然可以算是不死之身，受伤会疼，却不会死。
但是，她本质上，其实和普通人差别不算特别大。
至少小美自己没觉得自己和普通人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于疼痛，小美的耐受力相当之高，她能够在足以对人造成致命伤的伤口之下仍旧保留一定的行动能力。
这是她还只是个普通人的时候就能够做到的事了。
如今有了异能，小美能够做到的事更多。
可惜，她却尾随不了许愿，相对比之下，许愿才更像是非人存在，虽然她确实是非人存在。
许愿惩治了屠涵亮，并且是用极为残忍的方式。
许愿并不觉得这残忍，自作自受，屠涵亮经历的，只不过是那些受害者曾经经历过的事罢了。
当然，许愿也有反思，这个反思，在看到第九司对自己的忌惮和评估之后才出现的。
她反思，这毕竟是个律法健全，总体偏向于和平的都市背景，不是乱世，更不是强者为尊的仙侠玄幻，她的行事风格得改。
不然她一方面遵从原身的委托愿望，不希望小美成为一个满手血腥，再也回不了头的满身罪孽的人，一方面自己又成了化身正义，认为自己能够凌驾于国家律法之上，任意判定谁该死，谁不该是。
这不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许愿可不能当这样的人。
所以，她改，她铁定会改。
至此，诈骗公司事件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虽说小美觉得还不够，还想继续一一杀过去，但想到自己哪怕是嗅着那股子隔着三条街都挡不住的人渣味找过去了，那又如何？
又不能杀人。
这么一想，小美顿时百无聊赖地又坐了回去。
当然，清理垃圾的行为可不能因此而停下。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身影难道还能一辈子守着自己，寸步不离吗？
小美总体还是十分乐观的。
所以，她再次开始动作。
这次，她连那种不查任何信息，给钱就能住的三无旅馆都不住了，晚上就随便找个监控死角对付一晚，白天则是融入人群之中。
与此同时，小美发现，始终跟着她，在她身边和她如影随形的身影，竟然不见了。
一连好几天，小美都没有看到身影出现。
小美开始重新下死手，看着男人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身影仍旧没有出现。
小美啧了一声，看来对方真的离开了。
不然，眼前这个渣滓，其实也能算是罪不至死呢。
他不过是尾随自己喜欢的人，眼看四下无人，便将人打晕绑走，他有什么错？
要怪也只能怪这个女人穿得太过清凉。
大晚上穿裙子，你看，这不是在诱惑他犯罪吗？
所以，他能有什么错呢？
他什么错都没有，错都是别人的。
小美叹气，“我又能有什么错呢？你看人家穿裙子，孤身一人走夜路，就控制不住自己，我也是啊，我闻到你身上的渣滓味道，也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们，其实是同类呢。”
只可惜，身影仍旧没有出现。
小美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她把尸体推到垃圾桶里，草草盖住尸体，随后转身离开。
所以，许愿去哪了？
哎，说起这个，就得说原身的五个孩子了。
原身最想守护的，无疑是大女儿，也就是经历了无数磨难之后，如今化身为连环杀手，成为明国内部人尽皆知的通缉犯的小美。
但原身并不是说就对其它孩子完全没有任何感情了。
她同样也是在乎着另外几个孩子的。
所以，许愿的哪怕不能够够做到一视同仁，但却要做到，起码不让这些崽坠入地狱。
原身一共生了五个孩子。
老大遇人不淑，最后变成了连环杀手。
老二遇到的人倒是好一些，是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小毛病不少，但本质上仍旧是个好人。
他们将老二视如己出，虽然因为家中贫穷，老二读到初中就没能继续往下读，但总体来说，老二的人生还是极为平静的。
她吃苦耐劳，什么都能干。
凭借一双手，自己就能够养活自己。
哪怕她因为生活的缘故，没法和无数小姑娘一样，养尊处优，养出一身的好皮肤，手上老茧很多，就连脸，也不是什么标准的美人。
如果说小美底子还算可以，通过化妆，还能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小美人，那么被安氏夫妻收养，但夫妻俩也没什么钱，给不了她富足的人生的老二安然，就最多只能说是普通人了。
还是那种平平无奇，和美丽这个词汇绝对沾不上任何边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