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火蛇(一)
吴医生忧心忡忡地走出体检室,他的妻子这几天应该就会把新改好的离婚协议书送来吧。
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让他看不清眼前站着的几人是谁。他伸出手掌挡在眼睛前面,才发现自己的妻女和丈母娘不知道已经在门前等了自己多久了。
奇怪的是,妻子和女儿虽然依然隔着距离,但脸上却挂着微笑。他们和谐相处的样子让吴医生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他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手。不过想来也是好笑,就算是在做梦,那自己醒来了以后不还是和梦里的景象一样吗?
看着吴医生的表现吴太太忍不住笑了:“海生,我冷静地想了想,虽然我害怕小冰,但是可以慢慢适应的。”说罢,吴太太伸出了一只手。
思考了片刻以后,吴医生还是拉起了吴太太的手,吊臂的影子刚刚好铺在了他们要走的路上。
原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聊着天,直到吴医生想起莫晨恩说的事。
“小冰啊,你在学校是不是没有人陪你玩啊?”吴医生看着吴冰问。
吴冰点点头,之后便低头看着路面上的纹路。
吴医生长叹了一口气:“那你最近有没有去找明姨玩呀?”
吴冰摇摇头,还在看着地面。
老人家赶紧打圆场:“明姨最近在忙生意,没有空了。”
“才不是。”吴冰沮丧地说了一句。
吴冰抬起头看着吴医生,她的眼神空洞,实在不像吴医生印象中的样子:“爸爸,我是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了?”
此时,在新建的安置区拘留所中,昨天刚刚入职的狱警正在对着邱云轻和伍教授交代着一些事情:“不好意思,这里还没有完全建好,所以两位可能要先住在一个房间了。”
他们两人互相狠狠地瞥了对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个拘留所的筹建就是因为上次两人打架。当时考虑到两人影响到安置区的运行,并没有做太多处罚。
但是这次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考虑到未来如果有异常人员犯罪需要关押,那肯定是不会安排在安置区外的,于是便临时修建了这个拘留所。
其实拘留所只是刚刚建好了框架,里面除了施工时留下的一地的白灰和为了拘留两人临时从宿舍区那边搬来两张床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拘留所目前只有刚刚带他们进来的那一个工作人员,暂时也没有给他们安排除躺在床上以外的其他事情,所以两个人只能躺在床上比着谁发出的“哼”声更大。
突然邱云轻开口问了一个问题:“伍教授,我有一个方案想问问你看看可行吗?”
“说!”伍教授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回应着他。
邱云轻甚至想拖着还没有康复的身体和他再来一架,但最后还是忍住:“我们能不能安排异常人员定点睡眠,然后定点起床,然后其他时间点我们一概不让他们睡觉。”
“你是想这样子方便记录管理吧,这样子早上起床后他们报告完梦境,就不用担心这一天里又会突然出现其他梦灾了。”伍教授坐了起来。
邱云轻点点头也坐了起来。
“不行,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睡眠时间比较好,最多鼓励他们不要分散时间睡觉,每天睡够需要时间。”伍教授坐在床上扭来扭去。
“为什么?”
“怕他们做梦太多,你固定时间的初衷是好的,但是总有人到点了睡不着,如果第二天刚刚好在快速眼动阶段被叫醒,那他记住的梦就更多了。”
“还得被记住的梦才会来到现实?”邱云轻一脸疑惑。
“那肯定呀,你知道一个人一个晚上做的所有梦都被带到现实会怎么样吗?”
“会怎么样?”
“会像五彩斑斓,流光溢彩。”
听到伍教授的回答,邱云轻感觉拘留所应该给他配一个像莫晨恩这样子的中文翻译。
“我还有一个方案,我们在宿舍区配备24小时待命的应急人员,一旦有人引起了非常严重的梦灾,就直接把那个人敲晕。”
伍教授摇摇头:“没有用的,按之前黄敏宁和和鸾的案例中,被打晕的人要到醒来时,之前的梦境才会消失。那样子还不如吃安眠药,至少能保证半个钟左右睡着。”
“黄敏宁是谁?”
“之前天上那头鲸鱼呀,你忘了吗?”伍教授不停地摆弄着手脚。
“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万一哪天有个人梦见一颗原子弹。”
听到这里伍教授赶紧捂住他的嘴:“可别说这些。”
“那说什么。”
伍教授伸了伸懒腰:“好无聊啊!”
谁知他刚刚说完,他的面前马上就出现了一出大戏。
只听到门外狱警说了一声:“你是谁呀?”
接着便看见怒气冲冲的吴医生走进来给了邱云轻的眼睛来了一拳。
不出意外,这次换吴医生躺在了医疗站病房的床上。
那种夹在皮肉之间的疼痛很难被描述,但是作为医生的吴海生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他这是腹直肌挫伤了,只不过不是很严重。
吴太太在一边给他扯了扯被子:“你太冲动了,你和他一个武警打什么呀?”
吴医生又变回了平时淡然的样子:“当时我太生气了。”
老人家也在一旁指着他说:“你看你呀。”
吴冰在一旁看着窗户外的吊塔,那吊塔明明比肩山岳,但是从窗户里看去,它却像是被限制在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格子里:“爸爸是因为我才和邱叔叔打架的吗?”
听到这话,屋里的几人都默不出声。
屋外的吊塔没落在了夕阳过后的黑暗之中:“时间也不早,你们该回去了。”
“害,明天是星期六,我们都没事,医疗站还有好几张折叠床,我们都准备留在这里过夜呢。”吴太太说道。
吴医生摇摇头,他想起来一个多星期前的那台电梯:“留在我身边的话,危险太多了,你们以后也少点来安置区吧。”
说完吴医生就要起身催他们走,但是却被女儿的一句话打断了:“就连爸爸也不要我了吗?”
刚刚坐起来的吴医生停住了动作,老人家用她沧桑的声音说了一句:“就让我们留下来吧。”
吴医生默许了,三人在吴医生病床周围
屋外的吊塔被藏匿在黑暗之中,吴医生也跟着入了眠。
梦中吴医生又回到了咨询室里,他正听着莫晨恩讲她的故事,与之前不同的是,当莫晨恩讲到屋里出现了火蛇时,咨询室的窗户里居然真的爬出了一条条全身裹满火焰的红蛇。
吴医生惊醒:“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