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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见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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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浅海送赵喜喜到医院急诊时,大厅里人满为患。

    随口一问,竟然全是麻辣烫店的客人。

    “浅海,我难受。”

    急诊里因为突来的人潮密度破表,挂完号要等看诊也得好一阵子。

    这期间赵喜喜又吐又拉,裴浅海也没好受,去厕所吐了两回也不见好转,体温还渐渐升高,但是碍于赵喜喜的状况更严重,只好撑着自己,整个人疲软无力趴在椅背上闭眼忍耐。

    江北驰赶来医院时,也被眼前盛况所震慑。

    “学长!”

    同样临时被喊回来帮忙的宋迎曦满头大汗从外科病房奔过来,途中看到坐在长椅上互相依偎的两人时,明显面露无奈。

    “妳们不会也去吃了陈婆婆麻辣烫吧?”

    听到店名,江北驰明显皱起了眉头。

    抬头往大门外看一眼,外头已经慢慢聚集了一些记者,很明显都是为了这条食物中毒的新闻而来。

    胃部一阵一阵抽疼的裴浅海也听见了外头的吵杂声,捂着嘴抬头,先是看到面前站着的三个男人,才是看到外面一群记者。

    此时怀里的赵喜喜已经忍受不住,起身又朝厕所奔,她也赶紧起身要跟上,却让江北驰一把拉住。

    “妳也吃了?”生硬的嗓音里,夹杂着一股隐隐不悦。

    他会有的反应裴浅海大概也能猜出大概。

    对于她喜欢吃这玩意这件事,江北驰以前也没少批评过。

    她知道这东西是真的不太优秀,但是三年多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吃麻辣烫,也就吃几口就碰上这事,还在急诊撞上他。

    真不知道该说是幸与不幸,

    裴浅海无力垂着脑袋,生理上的难受随着低头的动作越来越剧烈,但因为他看着,她不敢发作。

    “想吐?”

    裴浅海眼露无助,无力点头,被他跩在手里的小手臂也软趴趴无力地垂着。

    身高一百六的裴浅海不算太矮,但是在一百八十二的男人面前,她就是一只的瘦弱小猫。

    江北驰扯出识别证戴上,把人提着往厕所走。

    女厕因为这一波食物中毒人满为患,江北驰直接把人往楼梯间带,拉来一个垃圾桶,直接让她往上靠,“快吐。”

    口气不含任何温柔成分,堪称丧心病狂。

    饶是在难受的状态里,裴浅海看了眼面前的大垃圾桶,面色铁青摇头,“不。”

    在他面前呕吐该有多难看,想到她冷汗冒得更盛。

    但心理这么想,生理反应却理智不了。

    一转过身,她就忍耐不住了。

    像是有人掐住她的胃,绞紧,然后把里头的东西死命往外挤出来。

    生理泪一并都被挤兑出来,她像是快死亡一样,发出呜噎的哭声。

    安静的楼梯间只有难堪的呕吐声。

    还有她无法自控掉下的眼泪。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传来低鸣,江北驰也不理会,一手拢住她的长发,一手轻拍她后背,直到她缓了下来。

    半晌,他扭开一瓶水给她漱口,冷声问:“晚上还吃过什么?”

    裴浅海接过水瓶,不敢看他,小声嗫嚅,“珍、珍珠奶茶。”

    “什么?”外头太过吵闹,而她声音太小,他又问了一次,“到底还吃了什么。”

    因为身体的不痛快,裴浅海罕见的也来气,直接朝他吼,“珍珠奶茶!”

    “……”

    江北驰当场就被气笑了。

    “让妳回答晚上吃什么是要确认状况,气什么?”

    气什么?

    这样丑态让他看见,能不生气?

    但她气的人是自己,不是他。

    “学长,原来你在这,外科里的人在喊了……”

    刚刚不知道跑哪去的宋迎曦此刻又窜了出来,看两人似乎是在吵架的模样,一时消音。

    先是看看裴浅海苍白的脸色,又看看江北驰满是不悦的脸色,张着嘴巴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好在江北驰也知道自己的责任,深吸两口气,朝他走去两步,顺道把裴浅海抓在手里,“先去找病床安置这两个。”

    时间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急诊里病床一位难求,赵喜喜已经处于脱水状态,躺在临时的躺椅上抱着肚子哼哼唧唧。

    相较于赵喜喜习惯得用哀嚎稀释疼痛,裴浅海显得相当安静,只是秀气的眉头没一处安放。

    江北驰先替她安置好点滴,将身上的藏青色薄外套脱下来批在她身上,转身交代了身旁的护士两句。

    “点滴要更换时麻烦给我电话,我下来处理。”

    战场一样的急诊里,不管实习医生、住院医生还是主治医生都要抢着指使护士,像是江北驰这样亲力亲为的人太少,护士看了裴浅海一眼,眼里有掩盖不住的好奇。

    “江医师,你女朋友啊?”

    人虽在难受的状态,听到这裴浅海还是想赶紧抬头否认,否则江北驰要生气。

    只是她到底晚了一步,江北驰动作倒是比她快。

    “朋友而已。”

    “喔,这样啊。”

    护士的声音里听得出窃喜,可以想见江北驰在医院里有多得女人缘。

    听到合情合理的答案,裴浅海重新靠回长椅上,闭上眼,想试着入睡释放所有的不适。

    但她终究是夜猫子体质,过了四年阴间生活的人,这样的夜晚注定不能成眠。

    耳边是人潮嗡嗡交谈声,因为陈婆婆麻辣烫食物中毒的人太多,赵喜喜跟裴浅海暂时排不上病床,只能这样靠在休息区长椅边上吊点滴,等着空床位。

    赵喜喜因为又吐又拉体力消耗殆尽,很快就睡了过去。

    裴浅海靠在冰凉的椅背上感觉体內里有团火在烧,好不容易有些困意,却又睡得不深沉。

    一下是周遭人的脚步声,一下又是轮床飞快推过的声音。

    像是人间炼狱,没一刻安宁。

    熬了半夜,好不容易趴在扶手上眯一会儿。

    恍惚间,突然来了一双手将她的脑袋轻轻捧起来。裴浅海微微睁开眼,朦胧间撞入一双漆黑如墨的眼。

    江北驰正将她安置在空出来的床位上,低头看她睁开惺忪睡眼,只说,“继续睡,不舒服旁边有垃圾桶。”

    她点点头,实在是没力气说话,偏过脑袋又晕过去。

    这一睡,直接睡到早上六点。

    吊了一晚点滴的裴浅海精神好了许多,转头看隔壁床的赵喜喜还在睡梦里,她慢慢撑起自己去上厕所,没想到去厕所的路上就遇到刚从外科病房跑回来的宋迎曦。

    “浅海妹子,妳去哪?”

    “我去洗手间。”

    说完,裴浅海看了下他后头,宋迎曦马上领会。

    “别找了,学长正接受总医师批评中。”

    裴浅海一愣,“为什么?”

    宋迎曦眼睛里布满血丝,看来也是累了一整晚,听她一问,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不就因为昨晚外科病房临时好几个也食物中毒,本来应该是我们总医师跟我值班,但他临时有事叫我喊学长过来,人是来了,只是刚好在急诊遇到妳们,学长花了点时间两边跑,就被批评了。”

    “都是照顾病人,这样也不行?”

    白色巨塔里的花花肚肠谁也看不清,可是事关江北驰,她忍不住就想多问一句。

    没想到宋迎曦竟是冷哼一声,稚气的面容里夹杂一丝嘲讽。

    “妳说的是这个道理没错,虽然医生本质都是救人,但毕竟有人就有江湖,科别不同也不能插手,但我们都看见认识的人了能不帮忙吗?说到底,上面就是看不惯学长是空降部队,找机会开刀而已,换作是总医师还是我们科里的主治,谁敢多说一句。”

    宋迎曦的话让裴浅海顿下脚步,心里面有种不靠谱的猜测。

    “他好歹也在德国进修过,回来当住院医师也名正言顺,怎么说是空降部队?”

    两人终于穿过人群来到女厕前排队,宋迎曦抬手揉了下后颈,靠在白墙上叹气。

    “妳不知道,我们这位本来可是位天之骄子,保送医大的高材生,就家出了点事,一夜之间从神坛掉落。北泽医那边本来是用内招确定了住院医师资格,让他不用再apply,偏偏就因为那破事,全部都乱了套,后来是叶教授跟我们院长交好,替他写了推荐函才换来这当住院医师,但是墙倒众人推,上头的,都是一群踩人肉往上爬的垃圾……”

    宋迎曦滔滔不绝,但裴浅海只抓到一个重点。

    “江北驰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嬴弱的嗓音在空气里回荡,还在不断歌颂他家学长何等牛逼的宋迎曦一顿,结巴起来,“这、这……那些事妳不用知道,妳只要知道我学长很牛就行了。”

    “……”

    偷看一眼小黄片跟偷看一整部小黄片是一样的道理,宋迎曦已经点下播放,这件事就没完。

    但裴浅海就算好奇也不敢多问,免得宋迎曦起疑心。

    可其实关于江北驰在北泽医大有多牛,她根本不必问。

    他是北泽医大第一个拿到全额奖学金的学生,也是第一个拿全额公费留学的实习医生。

    他辉煌的历史不用考古,她也曾在其中。

    只是曾经是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遇上那样的事。

    女厕前排队的人潮渐渐散了,裴浅海自己推着点滴架进厕所,却站在那迟迟没有任何反应。

    脑子里还嗡嗡回响着刚刚宋迎曦的话。

    “基本上当时巴结过江家的人后来都倒打一把,学长低调也是有道理,但妳别他看起来高冷,还老不搭理人,我能拿我的性命担保,他有一颗医者仁心。”

    裴浅海目光透过他仿佛在看另一个人,柔美的脸蛋上浮现浅浅的笑意。

    关于这句医者仁心,裴浅海毫不迟疑。

    别人以为他对人高冷,只有她知道他内心有一把温火,微小却炙热,不轻易让人瞧见。

    当时她在ktv打工的同时,还去给个高一男孩当家教。

    男孩有轻微忧郁倾向,对学习不怎么热情,对人事物都漫不经心,也抗拒上医院治疗。

    裴浅海当时跟他提了一回,江北驰知道后竟说:“我跟妳走一趟。”

    本以为男孩会抗拒,没想到他却意外对江北驰有相当好感。

    三个小时的课里面,裴浅海先上一个半小时英文阅读,剩下一个半小时,江北驰给他科普一些医科的浅薄知识。

    大概是男孩本身对理科特别有兴趣,尤其是眼前有个未来的医生、还是特别拔尖的那种,江北驰的到来像是开了一扇门,把光照进他布满阴霾的心里,陷入忧郁的男孩也渐渐被梳理开来。

    然而并非是他想通了而不忧郁,如果是这么简单,忧郁症又何必需要被定义。江北驰当时笑着跟她解释:“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希望,跟他解释忧郁的原理,告诉他自救的办法。”

    岁月不曾饶过谁,对谁都公平,只有自觉与自救才能将自己从泥沼里□□。

    方法上千万种,重点是要愿意去尝试。

    对比如今,他不卑不亢走在低谷里,从一而终始终未变。

    变得只有,他对她不再有所眷恋。

    有些事情似乎是过去就不能回头,无论什么理由。

    她想过无数次,如果时光能倒流她会怎么做,可是无论编排过多少次,当时的她依旧只能选择分手。

    她想不到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他们之间巨量的差距。

    江北驰本来就不应该为她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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