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婚
张氏这边，她听着女儿的哭诉，表情木木的，心里却痛苦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真的这么说？”
吕朱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娘，千真万确！他跟那个吕紫就一个样，就是个白眼狼。”
“这也不怪他。他自少就不在我身边长大。”张氏说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吕朱还是安慰她自己，“就算是这几年，回来也没几趟，他对我没什么感情，也是应该的。”
“娘，他都不当我是妹妹。我才不认他做哥哥呢。”吕朱用力吸着鼻子
张氏看着娇俏的女儿，现在生出了一丝野蛮的胆，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细声细语，“朱儿，他说的也没错。你和这脾气是要改改了。我寻常的也太惯你了。”
吕朱双目睁圆，满眼不可置信，“娘……”随即爆哭，“娘就是偏心哥哥！我就知道，就算哥哥心里没有娘，娘也偏心哥哥！我就是多余的，我不要娘了……呜呜…”哭着夺门而出。
张氏并没有追出去，只是让人跟着她。就在房间里思索了许久，然后皱着眉头，吕朱这副模样，实在是出乎她意料，本以为她寻常间只是骄纵了些，怎么如今像是有点娇蛮忘形了？
只是她想来想去总觉得有点不对，可是又不知道不对在哪里。
在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下人来报，吕橙来了。
张氏瞬间展开了眉头，可见心里一下子就愉悦了起来，看见缓步而来的儿子，就好像看见了当年一眼相中的那个人。
他们父子俩长得越来越像了。
“橙哥儿……”张氏说的话有一股说不出的婉转与期盼。
吕橙温和一礼，“张姨娘。”
姨…姨娘吗？张氏的心沉到了冷水底，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语气还是温柔的，“橙哥儿什么事专程来一趟？”
“方才我在紫儿的院子看见阿朱了。阿朱在紫儿面前大呼小叫的，还对着紫儿直呼其名。这种行为是姨娘的过失。我不希望以后有下一次。”吕橙很是冷淡。
张氏脸色的喜色早已退去，只剩下一颗冰冰冷冷的心。他竟然如此维护那个贱丫头。
“姨娘如今管家，可能格外忙碌，也许对紫儿不尽心。可是对阿朱的教导，是不应该疏忽的。”
对吕紫不尽心？那丫头！竟然在吕橙面前乱嚼舌根！
“橙哥儿是不是误会了？我……”
吕橙直接堵住她的话，“姨娘，为何紫儿的事会传遍大街小巷？”
是呢。都说家丑不外扬，偏偏吕紫这种不知是伤多少名声的事情，在府外传的沸沸扬扬。
这件事，就算和张姨娘没关系，也别说她不知道！
“出了这件事，父亲虽然没说，姨娘怕是再也没有扶正的可能了。”
张氏瞳孔一缩。
吕橙说：“我刚才有一句话，姨娘想必也听阿朱说了吧。”
张氏醒过来，此时心中明白，定然是那句“虽然张氏如今掌家，还不至于能代替母亲的地位”。
说实话，听听这一句话，她真的是心如刀割，对吕紫的娘的恨又加深了一层。那是不仅抢走了她的丈夫，还抢走她的儿子……现在死了还阴魂不散，迟迟让她扶不了正。
但现在，更多的可能是她没有达到标准！她以为做事隐秘，她以为老爷纵容……可没有想过，老爷也许一直在考量！
吕橙道：“我毕竟是母亲养大的。这就注定我不能将姨娘放在同等地位。姨娘为以后好好想一想。”
张氏看着儿子离开的地方，思考着他话里的话。她如今的地位虽然说是定国公当家主母，但她是妾，这始终让她低人一等。
这几年她对吕紫在表面上也过得去，也是因为她想要早日成为继室的原因，但逐渐的她失望。不仅仅是吕紫，还有吕父坚持的原因。
于是牢牢地把控了后院，对吕紫更多的是明褒暗贬，甚至有意引导她做出一些有违规矩的事。
她以为她这些小动作是能瞒得过去的。可不曾回来几次的儿子都能看得出来，旁人怎么不能看得出来？
老爷也是知道的吧？也许他纵容她如此做，但对吕紫的管教从来就没有放松过。
所以他是提醒她，无论她做什么，都会有人看在眼里。
想到这，张姨娘出了一身虚汗，整个人也虚脱了。这么想来，她怕真的是没有扶正的机会。
“夫人，大小姐的嫁妆马上就要封箱了，还要您去清点一遍。”
虽说张氏斗志全无，但此时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操持内务。
“我马上就过去。”张氏说，又问，“阿朱现在怎么了？”
一个婆子回答：“二姑娘方才在后院里哭累了，现在在房间睡了。”
张姨娘点点头，也就放下心来。
吕橙离开后，他就到定国公的书房等父亲。只是他等到快吃晚饭，定国公才姗姗归来。
定国公看着风华正茂的儿子点点头，“回来了？去看紫儿了吗？”
“去了。”吕橙回答，“她现在挺好的。”
“爹，你为什么让紫儿和清王的事，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
吕父听见他的疑问，沉默了一会，“我自有打算，这事，你不用管。”
“爹，我只是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让紫儿而受这种苦？”
吕父最后解释道，“我要的是皇上的态度。她进宫后，国公府可以为她撑腰，可这皇宫暗地里的手段数不胜数，出了事国公府一时半会也不能够知道，这就需要皇上护着。”
“如果因为这一件事，皇上要退亲，那紫儿就不用进宫。如果皇上不退婚，那就说明皇上的态度。”
皇上的态度？父亲是想皇上真的喜欢紫儿？可以包容紫儿？但这件事真的这么简单吗？
要是吕紫知道，一会冷笑的从心底嘲讽这个老狐狸。
只是吕父没有继续说，吕橙无从深究。
皇帝大婚，普天同庆。
要说一国之中，那个王公大臣的婚礼，也比不上一国之君的婚礼隆重。那可是倾一国之力，天下铺满锦红，连续几天都在庆贺。
吕紫看着镜子里，她穿着一身以金丝绣成的浮雕展翅凤凰火红嫁衣，裙摆处则用橘红色的丝线绣成团团的云纹，金色的凤凰涅槃而舞，那一双凤眸狭长而凌厉，整个人都带上了威严和傲然。
最让她满意的是，她脸上已经看不见一丝苍白病弱，更显得明艳动人。她可不适合病美人的角色。想着等会婚礼的繁琐，她往袖子里藏了一把糖。
她嫁人了，穿来不到一星期！
时辰很快就到了，定国公府外，井然有序的迎亲队伍看不到尽头，大道上铺了红毯，嫁妆排成一排，看不见开头，望不到结尾。精致的无与伦比的十六抬金顶凤舆，亮花众人眼。
街道上的房子都张灯结彩，就连满城的树上都挂上了红灯笼，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将士，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盛世婚礼。
定国公府外黑压压的跪了一群人，迎亲使者高声宣诏。鼓乐声中，御前侍卫把皇后礼舆、龙亭，抬入前院，再由太监抬到按司天监官员指定的吉利方位停放。
吕紫身着皇后礼服，戴凤冠霞帔，跪受金册、金宝。
正要由吕橙扶着上凤舆，却发现皇帝从凤舆上下来了。
一名身穿金龙喜袍的男子傲然挺立在丞相门口，干净如尘，暖如春风，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俊美，墨玉般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挺直的剑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即便百姓们离得甚远，看那背影也觉得神俊如玉，让他们疯狂痴迷。
齐玉一脸喜色，眼神坚定的看着门里，那眉宇间的高贵仍不能掩盖那眼眸里盛露出来的一丝欢喜与期待，仿佛真的是在迎娶心爱的女子一般。
所有人都懵了一瞬间，条件反射的齐齐跪拜。
吕紫没想过齐玉会亲自来迎接她。作为一国之君，做出这样无视礼节的事。吕紫真不知道如何给他定位。虽然她知道他不过是在作戏，目的是她那个父亲手上的兵权罢了。
据她的了解，这个皇帝温润有余而霸气不足，狠辣有余又优柔寡断，偏听偏信，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正门不走正道，反正就是蠢货一枚！
最主要的是他一遇到清王就更蠢了。加上他喜欢的那个骗子，将他耍的团团转，不难怪将一个国家拱手让人。
吕紫虽然不知道造成一国之君这么无能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她以后想要长治久安，就得看着他，更不能在最后为他人做嫁衣。这是她想要逆风翻盘的唯一的选择，绝对不能糊里糊涂的当了炮灰。
从这回亲自迎接她的举动来看，完全不符合礼节。
这是和朝臣对着干，看来，还是可以造就的。当然，她可不能将事情都指望在他身上。任何人任何时候最应该靠是自己。
齐玉接过吕紫的手，眼眸里似乎一片情深和温柔。可吕紫全程看不见，但挡不住他要演给某些人看。
吕紫感受到齐玉的手里传来的温度，嘴角微撇。这虽然不是她第一次和男人近距离接触，可却是她第一次嫁人。
齐玉拉着吕紫，一步一步的走进金顶凤舆，嘴角的柔情微笑从来没有消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