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脸是用来丢的吗？
星辰园内，少庄主与几位客人议事完毕，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唤来钱叔，询问上回交待的事：“几日过去了，克扣四夫人月银一事查得如何？”
钱叔早有准备，上前一步，神色凝重地说：“回少庄主，已有眉目，只是”这事就目前查出的迹象看来，少不了有夫人们的手笔，他不敢查下去了，还得看少庄主的意思。
少庄主看了他一眼，说：“只是什么？”
钱叔愈发的低声说道：“只是查出此事可能与后院的夫人们有牵扯，我不敢再继续查，唯恐犯了忌讳，还请您示下。”
后院之事极其敏感，贸然查探得罪了夫人们，只怕吃不了兜着走，而查好了少庄主也不一定高兴。
当年老庄主时期就发生过类似的事，内务总管因查夫人私自置办产业的事，而被革职，最后死得惨烈。
这是左右为难的事，不好办啊。
少庄主冷冷的看向钱叔，“这就不敢了？你可是山庄的内务总管，若这等事都不敢查，还要你何用？”
钱叔冷汗淋漓，在这陨石山庄里他是少庄主的人，是只能忠于少庄主的人，若是趋利避害不敢查，就离失去少庄主的信任不远了。
想到这里钱叔慌忙道：“是是是，是我想岔了，怕给您和夫人们之间增添矛盾，我马上交待下去，必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
少庄主怒气稍减，看着跟着他多年的钱叔，缓了缓语气说：“放心去查，我不是我爹，你也不是当年的赵德才，我不会让你重蹈覆辙。”
赵德才就是当年的内务总管，当年此事闹的极大，整个陨石山庄上上下下人心惶惶，作为少庄主的他也有所耳闻。
老庄主时期后院极其混乱，老庄主做事全凭喜好，导致妻妾们争宠拉帮结派，奴才们欺上瞒下，奴才陷害主子之事层出不穷。
若不是得到花家外祖母的庇护，少庄主也不可能平安长大，这也是少庄主现在如此重视规矩的原因。
他接手山庄后，立刻使用雷霆手段对山庄的后院进行了大清洗整肃，并订立了严密的规矩；取消了奴才们跪主子的规矩，因此深得奴才们的拥戴。
让他们办事有制可循，样样都依照规矩来，只要按照规矩来，不犯错也不怕罚，有功就会被赏。
奴才们不再朝不保夕，大家的心自然也就安定下来。
身为少庄主的他也以身作则，这也就是两年前四夫人爬了他的床，虽然当时他对那丫头印象极其糟糕，但还是依规矩给了她名分，打发到偏远的墨竹园。
现如今八年过去了，内院勾结奴才的事要抬头，怎能不惹得少庄主震怒。
钱叔明白了少庄主的意图，这是让自己放心去查，要查个干干净净，不必担心有后顾之忧。少庄主心思透亮又英明啊，这个坎算是过了。
擦了擦冷汗，他感激地朝少庄主说道：“多谢少爷的信任，我必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事必是要查清楚了，若是查不清楚，恐怕他这个山庄总管也不用干了。
少庄主恢复了平静，对钱叔说道：“去忙你的吧，近日我不去墨竹园了，你差人说一声，就说我最近公务繁忙，无暇过去。”
钱叔隐隐明白，这是少庄主对四夫人的保护，这几日后院必起风波，后院众人也会格外关注少庄主的动向，犯事之人若得到风声恐怕会冒险查探少庄主的行踪，若是被发现了少爷常去四夫人那里，恐怕会节外生枝，将四夫人置于风口浪尖上。
钱叔十几年前，就在陨石山庄做事，曾听人说起过少庄主年少的际遇。
那时少庄主舒穆禄·少棠八岁，随庄主夫人花影玉生活在山庄外的村子里，住的屋子黄墙破瓦，霉味扑鼻。
冰冷的炕上，花影玉颓然瘫躺在上面，蓬头垢面，嘴角沿着淡淡的血迹。
她双眼一下一下轻磕着，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却执念一般喊着她最不舍，最放心不下的名字。
“娘”小少棠哽咽着扑到了炕边，紧紧抓住了那枯树枝般的手。
意识渐渐模糊的花影玉，干裂的唇勾起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她梦见了她的小少棠唤她娘了，她梦见小少棠不怪她了，只是她的小少棠怎么哭了？
她多想抬手擦掉小少棠脸上的泪水，可是她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太累了
庄主夫人痨病三年多了，思郁成疾。
“砰！”
破旧的房门被人用力踹开，一个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昂首阔步，趾高气扬。
“每次见你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让人厌烦得很！”冰冷的言语充满着讥讽的腔调，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而他，偏偏就是冷炕上花影玉的相公、舒穆禄·少棠的亲爹舒穆禄·多嵘。
少棠循声转身，黑眸淡漠，将花影玉不动声色的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多嵘愣了愣，有一瞬的错觉，他竟是在向来懦弱的儿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傲然的冰冷之气。
“踏踏踏”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
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娃跑了进来，华服裹身，头戴玉冠。
少棠的眼瞬间冷如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爹爹，还没好吗？遵儿想当大少爷，大少爷，不想当二少爷”
舒穆禄少遵扑进多嵘的怀里撒娇，大大的眼睛闪烁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讨宠。
多嵘被闹的心尖一疼，转眼看向少棠时，眉宇间更加冰冷厌恶。
“你娘离府多年，这些年都是你晴姨娘一直打理着山庄的事务，少遵也大了，再过几年便要议婚，你劝劝你娘，早些将让位书签了，也好让遵儿顺理成章的成为少庄主。”多嵘耐着性子说道。
少棠面无表情，冷笑在心。
若非顾及着他外祖父是当朝的定国大将军，就凭舒穆禄家想立偏为正，又怎么会轮到让他五年不进陨石山庄的娘来签让位书？
多嵘被少棠那双漆黑的眼眸盯得有些难受，心虚的呵斥道：“你不要忘了，少遵可是你的亲弟弟！”
少棠扬起沾满灰尘的脸蛋反问：“您何曾记得，我也是您的亲儿子？”
多嵘惊愣地瞪眼，被噎得脸色发青，他这个懦弱的大儿子是在反抗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