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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美人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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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前,还啰哩啰嗦交代下人好好伺候。佣人诚惶诚恐,眼珠子围在仙珠身上,生恐她会生了翅膀飞走。

    众目睽睽被那么多人看着,就是个好人也要被盯出病来。仙珠心里郁闷,挥手让她们都出去。就是身边服侍的细园也撵出去。

    细园手中正拿着一把长柄湘妃竹扇,吃惊地道:“小姐,我也要出去啊?”

    “是。你也出去散暑气去吧,我就想一个人呆着。”

    细园撇了撇嘴,坐着没挪窝。仙珠眯着眼睛,把她手里的湘妃扇抢过来盖在脸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让你躲懒赏园子去呢,你还不情愿么?”

    听她如是说,细园抿嘴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姐就在这歇着,奴代小姐去瞅瞅这园子。”

    仙珠在湘妃扇下笑道:“去吧、去吧。”

    人都走了,周围的空气渐渐沉寂。一点风都没有,闷热难当。

    昊麟财大气粗,把冰砸碎了泼在地上,这样消暑,爽是爽快,但极伤身体。寒气侵入肌理,会导致肌肉凑理酸痛。这样的寒气,非要到第二个暑天用热灸才能拔毒出来。

    就像某些感情带来的疼痛,总在夜深人静,孤独无人时从心深处翻涌。让人不停一遍一遍问自己,到底是我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仙珠鼻酸难过,把脸蒙在湘妃扇后抛洒几滴热泪。

    朦朦胧胧中走过来一抹长影,立站在珠帘之外,欲走还留,欲说还休。

    就在他欲转身的一刻,仙珠喊道:“昊麟,你给我过来,别以为我看不见,就不知道是你在装鬼?我正热得很,丫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过来给我打扇。”说着,她猛力摇了几把扇子,然后向他递了过去。

    香扇吹开她腮边的发丝,缕缕飘拂在玲珑的曲线上,一颗香汗顺着她的发鬓流下。

    弘毅紧抿着唇,目呲欲裂地瞪着她。极想扭头就走,更想把她暴揍。但这两件事,他都做不得,终迈步进去,夺过她手里的扇子,对着她的脸大力扇起来。

    “摇那么猛干什么?”她娇怒,伸出脚踢他,“笨死了。”

    那一脚下了死力气,真是不轻。弘毅忍气吞声,扇子却慢了下来。

    “很好,就这个速度。”她打了个小哈欠,以手支头,闭着眼睛小憩。

    炎炎夏日,午后静谧。安然的小院落里,偷来一段独处光阴。

    宛如还是小时候,她总是鬼怪灵精,有无数的法子可以欺负他。夏天要他摇扇解暑、冬天把雪塞到他颈脖,故意打翻他的砚台、把他常读的书扔到芙渠,这样的事情多得不胜枚举。但哪一回,他都是宠溺加上无可奈何。

    清风凛冽,他的鼻端前盈满她身上独有的香味。

    “小姐,小姐。你看我摘的玉兰花!”

    细园的声音又高又亮,他猛然收了手站起来张望。

    她也睁开了眼睛,真真是芝兰玉树,举世无双,伟岸男子。再不是她能随意捉弄和取笑的二皇子,也再不是她的弘毅哥哥。

    她的嘴角泛起苦涩地笑意,“唉,你还傻站着干嘛?快走吧,好徒儿!”

    细园进来时,湘妃竹扇子扔在地上。仙珠伏在竹枕上,肩膀缩缩颤动。

    “小姐,怎么呢?”

    细园扔下手里的花花草草奔过来,刚刚出去之前还好好的,如何回来就成这个样子?

    仙珠哽咽难言,压抑不住心伤,却还要说撒,“没什么。做了一场噩梦罢了。”

    细园舒了一口气,“梦都是假的。”

    不,所有的梦都是假的,唯独这个梦却是真的。

    她忘不了他扔下扇子负气而去的背影,让她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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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烟渺渺,微微香氛正从铜铸的四兽口中慢慢涌出。计锟的青木案台上摆了许多画轴,他正捧着手里的小册子,上面写满了朝中各位亲贵女眷的生辰姓名。

    潘甲在一旁侍候,听得计锟点到哪位姑娘,他就从成堆的画轴中挑出那位姑娘的画像。计锟看了十几幅画,摇头道:“这些庸脂俗粉,连朕看不上,弘毅和昊麟就更看不上了。”

    潘甲点头称是,说两位皇子是人中龙凤,等闲姑娘根本配不上。

    “不管昊麟,还是弘毅,论年纪都要婚配。朕不担心弘毅,为他找个贤良淑德,有才有貌的王妃就是。昊麟的王妃必须要细细地挑,得找个既美艳又厉害的王妃,不然辖不住他。潘甲,你说宗亲之中,哪家姑娘适合做贤王妃,哪个又适合做梁王妃?”

    潘甲审慎地道:“这种事奴哪能知道?奴是阉人,不能尽人事,不知男女之情,只懂侍候皇上。如果非要奴说,得美人容易,得人心难,正所谓千人千爱。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奴瞧着最近德贵妃明里暗里都给皇上说了好几次,那是打定主意想要莫姑娘做梁王妃的意思啊。”

    计锟眯起眼睛,冷道:“华伊伊要是聪明,就不要让昊麟和莫家牵扯不清!她这样做对昊麟没有好处。”

    潘甲叹道:“这——恐怕难。德贵妃曾经也是暗卫,她对暗卫司有一份割舍不了的感情。”

    “情是什么?”计锟冷笑,拿起笔架上的紫毫笔,在澄泥佛手砚里蘸满了墨水于黄色的粉纸上写下,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写完之后,端详两遍,挥手把“情”字又划掉。

    “皇上——”

    “为君者不能有常心,不能有常仁。普通人的感情更是不能有!”

    此时烛火幢幢,照在纸上,落在笔尖,最后映照在帝王冷峻的脸上。

    “驰睿真的疯了?”

    这话问得突然而又不突然,潘甲沉沉只把头低了一下,算是回答。

    计锟的脸上难得地浮现父爱柔情,“朕对驰睿是不是太狠了?都是朕的骨肉。虽然朕不爱他的母后,但他总是无辜。想一想,他又做错了什么,身为皇嫡子,迟迟不能被立为太子,一年复一年地对朕失望。”

    潘甲道:“睿伯爵自己糊涂,做了糊涂事,怨不得皇上。何况皇上还没罚他。他自己就把自己逼疯了。”

    “不错。他是自己把自己逼疯了。和朕无关,传朕的旨意让御医院派个好御医去看看他。不,朕要亲自去看他。”

    潘甲问:“皇上要去伯爵府?”

    计锟迟疑一下,终于背过身体,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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