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青梅甜（13）
弘毅先是退后两步，朝着投壶观察，又再算了算投箭的距离，对着驰睿说道：“大哥哥，可否把箭羽给我，让我试试？”
投壶是一种古老的游戏，春秋时期就很流行。首先找一块空地，取一个旧式的大铜壶，中间有口，两边有耳。远远放在地上。比赛者每人发一把箭，轮着往壶里投。最后，看谁在最少的次数投最多的箭矢入壶口。
此种游戏最考验人的性情，必须心无旁骛。不管环境如何嘈杂，眼睛只能看着、想着投壶，才能箭无虚发，稳中求进。
“你行吗？”驰睿怀疑地问。
弘毅谦虚道：“不敢说有十分把握，可以先试一试。”
投壶摊主一看弘毅，比起两位衣着华丽的公子，他更瘦长单弱，着一件青蓝色圆领宽袖襴衫，飘飘欲仙。小小年纪，即有化仙之感。看起来不像是有力气的人。赶紧向他递过来十支箭矢。笑道：“小公子，请！如果不够，这里还有——”
“不必。”弘毅微微偏头，笑着从递过来的箭矢中挑出三支，“我拿三支就可以。”
“三支够吗？”驰睿问。
弘毅道：“足够。”
众人啧啧称奇，仙珠更是瞪大眼睛。
只见，他退后几步站在规定的范围之外，缓缓抬起手来，将箭头对准铜壶。
闭目养神片刻，箭羽“嗖嗖”飞驰出去。箭无虚发，转瞬之间全飞入铜壶之中。
三箭同落不同的铜壶，这属于投壶中最难的“乱雨飞花”。引得观者爆发阵阵喝彩之声，仙珠高兴得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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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麟饮下最后一杯酒后，提步下楼。仙珠正喜滋滋地抱着柿子灯站在弘毅身边，身后的驰睿脸色难看得紧。
仙珠把柿子灯向着昊麟举起，高兴地说道：“昊麟，你看！我得到柿子灯了！”
火红的柿子灯里燃着蜡烛，映得她的脸红扑扑的，星眸流转宛如璀璨明珠。
“你得的啊？”昊麟过来羞她的脸，“害臊不？我在楼上明明看见是——二哥哥！他的一记’乱雨飞花’技惊四座。”
“雕虫小技，能投进去也是刚好幸运。”
“二哥，就是谦虚。”
仙珠吐了吐舌头，骄傲地仰头，“弘毅送给我，就是我的！”
驰睿的脸色越发难看，嘴巴都要弯到下巴底下。这柿子灯明明是他要送给仙珠的礼物。没想到，却被弘毅后来居上抢了先，在仙珠面前卖起好来。
“四位公子，有礼！”
四人抬眼一看，和他们打招呼的是叶家的玄孙——叶魁。
叶家开国功勋，世代行武。现在四海生平，武将没落。瘦死的骆驼到底比马大，不显山不露水的叶家在朝中还是很有分量。
特别是叶魁的爷爷，老而弥坚，现在还是九门提督，管着帝京防务。
叶魁年纪比他们虚长几岁，加上从小学武。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已经在御前历练。
大家照面，都是熟面孔，笑笑嘻嘻见礼回礼。今天过节又在熙熙攘攘大街之上，上下君臣的虚礼便也免了。
叶魁夸道：“刚才看二公子投壶技艺了得，尤其是三箭的""乱雨飞花""尤其一绝。记得我还是三五岁的时候，曾见过……令尊也有这样的技艺。真是虎父无犬子，二公子青出于蓝啊。”
弘毅淡淡道：“叶公子过奖，不过就是一个游戏。”
驰睿冷笑，嘴里嘀咕，“投个壶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吗？少见多怪。”他的声音很小，街面上乐曲喧哗，谁也没留心听他说什么。
既然遇见，五人一起干脆沿着御街的店面一间一间看过去。
一路上他们又遇上不少熟人。众人像脱了脸上的具似的，都丢了往日束缚。一堆一堆挤在街上接踵摩肩，熙熙攘攘一派祥和。
阁老陶家的公子小姐阵仗最大，吆五喝六一大群人堵了半条街。
暗卫莫家齐刷刷都是男孩，五大三粗的男人们众星拱月地捧着一个粉圆玉琢的小男孩。不是莫冰芮，却是哪个？
看见昊麟，莫冰芮立刻挣脱了大人们的保护，挤到昊麟身边，欣然问道：“昊麟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昊麟不耐烦这软桃子样的小姑娘，反问道：“你不也在这儿吗？”
新年团圆，宫里的养女们都回到自己的父母家共聚天伦。比起仙珠和月眉，冰芮又要再小几岁，一团孩气。被人讨厌也不知道，傻乎乎地硬要跟着昊麟一起游街。
昊麟急得推之不迭，“冰芮妹子，你还是和你父亲好好过个上元节吧。不然，就辜负了我爹爹放你出宫和家人团聚的好意了。再说，过上元节就该和自家人在一起。你看，我也是和自己的兄弟们在一起啊。”
昊麟说得义正言辞，冰芮不得已翘着小嘴和家人一起离去。
撇开莫冰芮，昊麟急忙赶上已经走到前头的驰睿和弘毅。仙珠拿着柿子灯站在一盏雪白的羊皮灯下笑他。
“唉，走吧。”他走过去，用肩膀碰了碰她，讨饶地说：“我真是怕了她。”
“怕什么。冰芮挺喜欢你的。暗卫司的大小姐，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事。”
“拜托，拜托。”昊麟嫌弃地说道：“她的牙还没长全哩。我当她是妹妹。”
“冰芮可没有把你当哥哥。”
“得。你要这么说，我们今天就没完没了了！”
“不说就不说。”
仙珠嘴利，一边看灯，一边对遇见的每一个认识的人，无论男女都要品头论足一番。
“啧啧啧，陶家气数已尽，大老爷好求仙问道，底下的公子没有一个成气候的。莫家的几兄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都是阴沉沉的晚娘脸，唯独冰芮粉□□白。大概也是因为她娘的缘故。”
轮到韦家的姐妹花韦韵诗和韦月眉时，仙珠的评头论足就变成玩味一笑。
韦韵诗和韦月眉皆是美人胚子，同样冰雪美丽，活脱脱一双姐妹花。皇孙贵族们私下议论中，这对姐妹的容貌是城中头把交椅。
美人当前，昊麟自然要多看几眼。看完之后，在心里评论，韦氏姐妹名不虚传，姐姐温柔，妹妹俏丽，都是不可多的美人。望尽长街，也难得有谁能出其项背。
“怎么刚刚还唧唧咋咋，现在一声不吭？”
待到韦氏姐妹走远，昊麟才发现仙珠只顾把玩手里的柿子灯不说话。他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看韦家的那对姐妹生得倾国倾城，嫉妒了。”
“我嫉妒个鬼！”仙珠吐吐舌头，“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颜高必妖。我看那姐妹俩人身上透着一股邪气。不屑多看，我劝你也远着她们方好。”
她的歪论快把昊麟笑死，伸出指头在她额头上弹一下，“你就胡说吧。”
仙珠捂住额头，“我就胡说，就喜欢胡说！要你管！”她跳脚去追昊麟，誓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