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昭然若揭
“你留在这里休息，我们得出去一趟。”贺敛喝了一口水，看向闫雯，“你留在这陪他？”
闫雯点了点头：“行，我去拿点药来给他擦擦，你们小心点。”
李程听得一愣一愣的，但隐约知道他们可能查到什么线索了：“你们去哪？”
“挖坟。”
两人从石头屋里各拿了一把铲子，找到了其中一个被巨人杀死的孩子的埋葬地点，蒋消拿着铲子刚要动手，就被贺敛按住了手腕。
“去坐着。”贺敛看向一旁的大石块。
蒋消：“我帮你。”
贺敛皱眉：“咱们现在做的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没做过什么好事。”蒋消道。
“掘人坟墓，可能会被死者的灵魂缠上，你不怕吗？”贺敛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但现在却拿这些来吓唬蒋消，“你晚上做梦就会梦到这些，晚上睡觉会更不舒服。”
蒋消一听，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才面不改色说：“那你不要动了。”
贺敛无言以对，敢情他刚刚说的都是废话：“让你坐着就坐着。”
蒋消不听，还把他手中的铲子抢过来，抱在怀里，警惕地防备着贺敛，好像他怀里的铲子是后者觊觎的宝物一样。
贺敛磨了磨后槽牙：“蒋消。”
又叫全名了。
蒋消知道他好像又惹贺敛生气了。
但他一点都不害怕，拿着铲子直直地插进土里，撬了好大一个硬土块起来。
贺敛气笑了，笑容森冷阴郁，舌尖舔着牙齿的动作更是散发着危险，那阴冷的眼神落在蒋消身上，像是在思考应该从后者身上的哪个部位撕咬下一块肉来解气。
他走过去，按住蒋消的手，语气冰冷得像在跟陌生人讲话：“你还继续吗？”
蒋消不松手，但也没继续，抬眸看见贺敛的眼神又立马收回了视线。
“你不要生气。”他不害怕，但他在意贺敛的情绪，“我不想让你做噩梦。”
“让鬼魂来找我就好了，你要做最美好的梦。”
有些话，说出来是一回事，藏在心里不语他人，即使对方明白却也没办法真切感受。
贺敛现在算是深刻明白了——在每件事上，蒋消都将他放在第一位。
但……
心里想什么，他便问了：“在你心里，我很重要吗？”
蒋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一脸严肃：“特别、特别重要。”
“为什么？”
“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蒋消轻声道，“我可以不说吗？”
“可以。”既然如此，贺敛也就不问了。
“我刚刚说的是骗你的。”贺敛道，“世上没有鬼魂。”
“真的吗？”
“真的。”
蒋消深信不疑：“但我力气比较大，我挖得很快的。”
贺敛从裤兜里拿出一包小袋的奥利奥饼干，在他面前晃了晃：“吃吗？”
蒋消：“吃！”
“脏了手就不能吃了。”贺敛道，“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小事，不累。”
“那我在旁边等你。”蒋消拿走他手里的饼干，快步走到石块上坐了下来，拆了包装袋就安静地开始吃了。
所幸孩子的尸体埋得不深，贺敛没挖多久，就看见了木棺，他用手将棺木上的土拂开，直接将盖子掀开了。
蒋消将零食收了起来，想要走过去看看。
“不用过来。”贺敛观察了一下尸体，又将棺材盖合上，“这才没几天，就已经是一具干尸了，全身血液都被抽干了。”
“那枪，就很容易找了。”蒋消道。
“昭然若揭。”
两人回到石头屋，贺敛把他们所推测的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贺哥，你是说，这女巫为了让自己永葆青春，利用那巨人对他儿子的感情，让巨人杀人取心，而她坐享渔翁之利，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到了幼童的血？”李程总结了一遍贺敛话中的意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竟然跟屠夫约会……”
“多亏了你才找到的线索。”闫雯安慰他，“那这女巫的意图这么明确，是不是把她的脸毁了，枪就会出现？”
贺敛点头：“是。”
“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李程讷讷道，“可是女巫的追逐条件我们还不知道，万一把她的脸划了，这一点就是追逐条件，咱们的推测又错了，那岂不是全军覆没了？”
蒋消：“贺敛说的，不会有错。”
“我也这么觉得。”闫雯道，“根据线索，这个推测确实是当下最有可能的一个方向了。”
李程：“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凌晨一到，我来动手。”贺敛说。
闫雯和李程自然没什么意见，就凭他们俩，能不能削掉女巫一根头发都不知道，更别提在她脸上划一刀了。
蒋消：“可……”
贺敛早就猜到他又会反对：“她对黑刀有所忌惮，不敢对我动手。”
“好吧。”蒋消道，“如果她动手，我会立刻杀了她。”
贺敛真想治治他这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毛病：“你杀了屠夫，不仅这世界被推翻重来，你也会死。”
蒋消立刻说：“但你不会死。”
贺敛觉得，他多半不会死在屠夫手上，因为现在就快被蒋消气死了。
他不愿意让蒋消处处为他着想，他更希望后者多为自己考虑一点——明明这这世界上的好，蒋消自己都没得到几分，怎么就老想着把一腔真心都送出去？
贺敛越想越恼火，伸出手指捏着蒋消脸上的软肉往外扯了扯：“气人精。”
蒋消不否认，也不反抗，反而说：“咱们去房间里。”
闫雯、李程：“……”
除了两位好奇心浓烈的旁观群众，当事人贺敛也对这突然转变的话锋有所疑惑：“去房间做什么？”
蒋消往后缩了一下脖子，让自己的脸逃脱了桎梏，他站起身来：“你来就知道了。”说完就快步走进了房间。
“早点睡。”贺敛面不改色地对上两股灼热的视线，起身进了房间。
闫雯与李程对视一眼，心中各有了猜测。
贺敛推门进去，发现屋内一片漆黑，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不让一点月光趁机溜进屋中。
贺敛将门关上，转过身刚想说话，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力道之大让他动弹不得。
他就这么被偷袭者按住了手腕，双手被迫背在身后。
但偷袭者力气很大，手却有点小，单手堪堪才按住他的两只手腕，贺敛用尽全力就能挣脱。
“蒋消。”贺敛语气不明，让人摸不着情绪，“你要做什么？”
天气本就燥热，蒋消距离他很近，呼吸的热气打在他脸上，无法忽视的触感让贺敛心头起了异样的感觉。
“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这么做。”蒋消低下头，鼻尖碰到贺敛的肩膀，“如果你生气就骂我好了。”
贺敛想，他再生气也不可能骂蒋消，顶多是让他闭嘴而已，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彻底改变了这个不成熟的想法。
蒋消头一低，另一只手撩开贺敛的衣领，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牙齿没入肌肤的痛感、唇贴在皮肤上温热的触感，以及脑海中翻涌的盛怒，各种感觉侵蚀脑海，让贺敛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一手反握住蒋消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后者的腕骨：“你别逼我动手。”
蒋消感觉手腕很疼，但他脸色未变，仿佛疼痛并不是施加在他身上一样：“这伤口不处理，就会永远留下印子。”
“这样，你每个世界里都有我了。”蒋消道。
贺敛听完蒋消的话，怒火稍微平息了一点，但仍然存有薄怒：“所以你就想了这么个找死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