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1939年上海

    “朝仪。好久不见。”

    陈朝仪的思绪被这声不冷不热问候拉回现实。她透过洗手间的镜子看向那个人，一身西装在昏暗的灯光下衬得沈斯年格外清冷丰俊，嘴里吐出的眼圈挡住了他媚人的眼睛。

    陈朝仪并未作声。

    “陈小姐，两年未见，怎的做起了舞女。”

    “与你无关。”陈朝仪冷冷道。

    “陈小姐，我们，是有过婚约的。”沈斯年闻言一愣，上前一步道。

    陈朝仪拿起包转身漫不经心道，“我早就忘记了。”她早就忘记了，早就不爱他了。早就。

    “没想到方小姐落魄至此，颠沛流离的舞女身份不如金枝玉叶的小姐好当吧，什么时候得空来我府里，我倒是可以收留方小姐，做我的妻子。”

    沈斯年笑的轻佻，全然没有之前的样子，陈朝仪顿觉无趣，想要走开。沈斯年转身攥住她的手腕。

    陈朝仪回头看着他：“沈先生过奖了，即便我当舞女，在风月场上讨饭吃，也好过你当卖国贼。等我们迎来胜利，这个国家会一片清明，那个时候不会再有你这样的走狗汉奸。我会找到新的爱人，他或许是一个劳工，或许是一个知识分子，我们会过的很幸福。还有，你赶紧去死吧，我讨厌你衣冠楚楚的样子”。

    沈斯年一怔，缓缓放下陈朝仪的手，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忽然想短暂地放下自己的信仰，去抱抱他的朝仪，可是他不能，他身不由己，他不能。

    那夜，一条昏暗的巷子里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日本兵尸体，沈斯年站在街灯下拢了拢自己的衣服，看着手上的血，他知道，他和他的朝仪，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