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绑架
皇甫子谦却只觉得心神不宁。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就连蒋弘文都看出了他的异常，趁着给他倒酒的机会，悄悄的问道：“少帅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皇甫子谦摇了摇头，想了想又对蒋弘文低声吩咐道：“你去给府里挂个电话，问问她回去了没？”
没过一会儿，蒋弘文便折了回来，俯在皇甫子谦低声说了句什么，便见皇甫子谦已经瞬间变了脸色，扔下一群人便朝楼上走去。
蒋弘文顾不上解释，歉意的朝那些人笑了笑，便紧随着皇甫子谦朝楼上走去，一边解释道：“许是路上耽搁了。”末了又补充道：“秦秘书去送是最稳妥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皇甫子谦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这也是他为何要让秦正海送回去的原因。如果有人执意想要对陶秋岚不利，最起码也会顾忌秦正海。
那些人断不会对秦万山的儿子不利。而秦正海，皇甫子谦相信，他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可从离开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没有回到府里。皇甫子谦的脑中不断想着各种可能性，每一种都只让他的一颗心沉了更沉。
“弘文，你带几个可靠的人沿路去找。记住，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皇甫子谦站在二楼的栏杆边向下望去，人们还是三三两两的聊着天，喝着酒。他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秦万山，徐有常、姚世元，每个人都神色如常。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起了秦正海，因为在江北，谁要与秦正海为敌，那就是与他和秦万山为敌。他实在想不出来有谁会这样做。
除了秦正海自己。
可他很快就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怀疑。他从小就跟在秦正海身边一起玩耍。他了解他，知道他是一个言出必行且重情重义的人。即使前一段时间秦万山不断对自己施压，他也还是站在自己一边的。
那么就可能是另一种更坏的结果。
办公室里漆黑一片，他习惯这样的黑暗，不去看，反而能更好的去思考一些问题。
他不愿意相信，可他也知道，如今这样的情况，恐怕是陶秋岚自己逃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在旁人的协助下，又一次的逃走了。
这样的念头让他觉得愤怒。她费尽了心思，让他对她充满了愧疚，却利用了他的愧疚，逃离了他的身边。
他扬手将手里的打火机用力扔了出去，差一点就砸到了推门而入的侍从头上。
因为得了有消息不用通报直接汇报的命令，赵汉生才敢不敲门直接进来，却没想到遇上皇甫子谦正在发脾气，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开口，还是该退出去。倒是皇甫子谦看到他，猛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声音虽然冷冷的，可又带着一丝急迫：“如何，可有什么消息？”
“秦秘书回来了。”
“那少夫人呢？”说着就要推门出去。
“没有找到少夫人。”
皇甫子谦停下脚步，一把抓着他的领子。“没有找到是什么意思？”
赵汉生心里默默责怪蒋弘文，为什么非要让他回来给皇甫子谦报告，可嘴上却不敢耽搁。“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司机和秦秘书，少夫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正海呢？让他来见我！”皇甫子谦放开了他，可声音中的怒气让赵汉生也不寒而栗。
他硬着头皮，还是开了口：“秦秘书还昏迷着，在隔壁的休息室里……”话还没说完，便见皇甫子谦已经推开了门，快步走了出去。
“弘文呢？”
“他带着人四处去找了。”
“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
赵汉生跟在皇甫子谦身后，赶紧答道：“没有了，我是从后门将秦秘书带上来的。”
皇甫子谦低低的说了声“很好”便推门走了进去。赵汉生识趣的站在门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秦正海还在昏迷之中，皇甫子谦仔细的帮他检查了一下，并无明显的外伤，只是后颈处的淤青说明了他是受到了偷袭，幸而没有伤到大脑。
皇甫子谦轻轻的摇了摇秦正海，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由得又加重了一点力道，“正海，正海？你怎么样？”
秦正海悠悠转醒，朦朦胧胧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皇甫子谦，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不料牵动了后脑，只觉得一阵晕眩，又无力的倒了下去。
皇甫子谦赶紧按住他，“躺着就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
秦正海满脸的懊恼。“车子在半路爆胎，老马想要换个轮胎，我下去帮忙，谁料突然有人从路旁冲了出来，将我们两个都打昏了。”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秦正海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是从背后袭击我们的。只是在失去意识前，我恍惚看见他们乘坐的车牌尾号好像是57。”
秦正海看着皇甫子谦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自责不已。“少帅，都怪我大意，不然少夫人也不会被他们抓走。”
皇甫子谦苦笑了一声，“谁知道是被抓走，还是被人救走？”
这句话让秦正海吃惊不小。“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少夫人计划好的？”
“偏就这么巧？她前脚说身体不舒服，后脚车子就遭了劫？”
秦正海仔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我看得出来，少夫人好像真的身体不舒服。再说了，这些天她从来没有同别人接触过，对方如何能这样精确的掌握她的动向？我虽然看得不真切，但我感觉最后少夫人确实是被胁迫的。”
皇甫子谦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随着秦正海的话一会儿升上云霄，一会儿又沉入谷底。“你可确定？”
“子谦，你这是关心则乱。现在的关键是要查出少夫人被抓去了哪里。”
“正海……”皇甫子谦想了好久才开口，可也只有这么一句。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秦正海无力的靠在床头，“如果真的是父亲，我一定会好好劝他，你放心。”
皇甫子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会儿。”
没一会儿，皇甫子谦去而复返，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秦万山以及其他几位将领。
秦万山一见秦正海躺在床上的样子，不由得眉头紧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来。“正海，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出了什么事情，父亲难道不清楚吗？”秦正海将头一歪避过了秦万山的手，冷冷的说道。
秦万山脸上怒气更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夫人被人劫走了。这件事情是父亲做的吗？”
秦万山一听他这话，回头看了看徐有常、姚世元，见他们也是面面相觑毫不知情的样子，又看了看一直负手背对着他们站在窗边的皇甫子谦，哈哈大笑，怒气冲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想要解了我的兵权，大可明着来！就冲你是皇甫大哥的儿子，我绝对不说二话。可你没必要这样，挑拨我们父子反目！”
“父亲！”秦正海语带沉痛。“你为何不想想，子谦为何要将你和几位叔伯单独请到这里？为的就是不将这件事情闹大。如果子谦真的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又何必留着我的命？更何况，父亲可想过，就算他要你的兵权，又何必要找什么借口？”
秦正海的话说的直白，可也实在是形势所迫。他知道，就算父亲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可难免他手下的人也会如此。他这话不光是说给父亲听的，更是说给在场的徐有常、姚世元说的。既然如此，不如将话一次性说个明白。
秦万山又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是想着倚老卖老罢了。“少夫人让人抓了与我何干？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秦万山敢对天发誓，我没有！”虽然态度依然强硬，可气势已不复从前。他冷哼一声，“再说，少夫人又不是第一次失踪。难道她每一次走丢都要赖在我头上不成？”
正在僵持不下，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还有赵汉生的声音：“少帅。”
皇甫子谦这才转过身来，目光在众人身上快速掠过，不带任何情绪，最后停留在秦正海身上，“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门一关上，秦万山将军帽用力甩在床上，指着秦正海大声喝道：“好！好！我怎么也想不到，我竟然会让自己的儿子拖了后腿！”
秦正海却是毫无惧意。“父亲，你怎么还不懂！先不论子谦对少夫人的感情。单就凭她是江南陶家的人，你就不应该动她！”
秦万山气急了，也顾不上秦正海的伤，一巴掌便拍在了他的头上。“你老子说没干过，你不信是不是？”
秦正海也顾不上那一巴掌带来的眩晕，半信半疑道：“真的不是父亲做的？”
秦万山也不回答，只是气哼哼的将头扭到一旁不看他。秦正海又将目光转向徐有常和姚世元。
徐有常看了一眼秦万山，这才开口道：“我也不怕说，我们是有打算除了那个女人的。可今天的事情真的不是我们做的。”
秦正海听他这样说，终于相信了父亲的话，只是心里更加疑惑，“那会是谁？”
屋里一时陷入了寂静。皇甫子谦推门进来，对赵汉生说了一句什么，便关上了门。
“子谦，我问过了，这件事情真的不是父亲做的。”
皇甫子谦却只是淡淡的说道：“嗯，我知道。”
“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秦正海正要再问，却听到门口响起清脆的女声：“到底什么事情？舞会正热闹着呢！”
徐有常和姚世元倒没什么，秦万山和秦正海却是脸色一变。
那是秦正敏的声音。
话音刚落，人便推门进来。许是刚刚跳完舞，秦正敏的脸上还有一丝的潮红，看到屋里的人，吃惊的问道：“父亲，哥哥，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皇甫子谦也不答话，只是对徐有常和姚世元道：“下面都在找徐军长和姚军长呢，烦请两位代我和秦叔好好招待一下！”
两人面面相觑，又看了一样秦万山，退了出来。
两人一走，秦正海起身便要下床，秦万山却率先开了口：“子谦，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何必通过我的一双儿女来旁敲侧击！”
皇甫子谦却不紧不慢的说道：“那辆尾号是57的车查出来了，是万州酒店的。昨天被人租了，租的人，就是正敏！”
其实皇甫子谦此刻心里倒轻松了一些，因为知道陶秋岚的失踪与江南没有关系，也因为知道了此事与秦正敏相关。他知道秦正敏的心思，也知道这不过就是她发大小姐脾气罢了，陶秋岚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这样心平气和的与她谈。他与秦万山的关系已经有了裂痕，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当，江北军中可能会面临分裂，如今局势不稳，这样的内部分裂无疑会将江北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果然，秦正敏一听完便变了脸色，她的神情自然没有逃过秦万山的眼睛。他暗道不好，“正敏，真的是你将少夫人劫走的？”
秦正敏从小被宠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逼问。“车确实是我租的，可如何就能断定是我劫走了她？再说了，少夫人失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知道她是不是自己跑了，或者是与什么人私奔了也不一定！”
话音刚落便听到皇甫子谦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吓得秦正敏不由打了个哆嗦。
秦正海知道他怒急了，不发作不过是看着父亲的面子，生怕自己的这个妹妹再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大步走到她面前，掰过她的肩膀，郑重的问道：“正敏，不要胡闹！你告诉我，你将少夫人带到哪里去了？”
秦正敏微扬着头，满是不服。“我整晚都在楼下跳舞，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为何说我将她带走了？”
“那好，你告诉我，那辆车你租来借给谁了？”
“借给朋友了。”秦正敏嘟了嘟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什么朋友？”秦正海还要追问，却听到皇甫子谦的声音冷冷的响起：“秦叔，秋岚虽是陶家人，可也是我明媒正娶来的。皇甫家训，不得纳妾。家父不在了，就请秦叔今日做个见证。如她因为我而有什么不测，我便金戈铁马一生，绝不再拖累他人！”
这话让秦正敏彻底失了冷静。她一把挣开秦正海，歇斯底里的喊道：“为什么？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的心从来都不在江北，不在你身上！她嫁给你，不过是为了救陶家，救江南罢了！”
秦正敏的话像漫天的海浪一般向他袭来。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所以才更觉得窒息。“那是我与她的事情。”他猛地站了起来，松了松领口的扣子，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有片刻的轻松。
秦正海看着秦正敏的样子，心有戚戚焉。心中所想的人已经常伴他人身侧，这样的无奈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可又能做什么呢？就像正敏这样费尽心力，换来的，不过是更快的被推离罢了。
“够了！”秦万山大喝一声。看到秦正敏这样，再也没有比他这个做父亲的更心痛的。他从小将她捧在手心上，连大声说句话都舍不得，如今却这样被人冷冷的拒绝，心里只觉得及疼惜又愤慨。可他又何尝不知道，就算没有陶秋岚，皇甫子谦恐怕也不会喜欢秦正敏的，不然皇甫子谦也不会那么轻易便答应了江南的婚事。
“正敏，你到底将少夫人带到哪里去了，赶紧让人将她放了！”秦正敏还想辩驳，秦万山又开口道：“如果你不想看着我和你哥哥死的话！”
父亲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让她一下子便定在了原地，再也没有刚刚的凌厉和骄纵。其实当初她决定要劫走陶秋岚，不过是简单的想要让陶秋岚消失。而且她知道，皇甫子谦与陶秋岚关系并不融洽，就算知道是自己做的，只怕也不会怪罪于她。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给父亲带来什么麻烦。
她更没有想到，皇甫子谦会如此看重陶秋岚，虽然她宁愿相信，这样的在乎，不过是因为她陶家人的身份而已。
可她此刻冷静下来才想到，或许正是因为她陶家人的身份，才不能只是像处理一个普通她嫉妒的女人一样的让她消失。
她看着父亲严厉的眼神，嗫嚅道：“是我在a国读书时认识的朋友，我只是帮他租了辆车，剩下的事情我真的不……”
话还未说完，敲门声再次响起。皇甫子谦看了一眼秦正敏，稍稍提高了点声音道：“进来！”
赵汉生神色略带慌张，他将一张纸递给皇甫子谦，“西北的急电。”
皇甫子谦只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什么时候收到的？”
“刚刚收到的。卑职不敢耽搁，马上就送来了。”赵汉生答的恭谨。
皇甫子谦慢慢将手中的纸揉作一团，停了半响，才低声道：“西北的何至忠对我军宣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