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
第121章
林燕儿听旁边的人说起刚刚那女子是个疯子, 本有些害怕,但见那疯女人被人拖走时脚底下的斑斑血迹,心中那点儿害怕似乎又淡去了些。
就算是疯子, 应该也是会感觉到疼的吧?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唠叨着,说起那疯女人前段时间也跑出来过一次,还把那个肚子里的孩子活生生地给折腾没了,连说作孽, 可怜那未出世的小孩子。
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更何况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 所以旁边的人闲话几句过后, 见那疯女人被人拽走了, 也就将这事儿丢开, 各忙各的去了。
“温姐姐,我们去吃东西吧。”林燕儿拉了拉温棠的手,逛了好半天,她肚子有些饿了。
温棠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 “行, 你想吃点什么?”
不过林燕儿对酒楼什么的兴趣不大,之前在京城还有在金陵城中她都跟着家里人去过酒楼,都是些鸡鸭鱼肉之类的,她人小肚子也小, 吃不了几口就饱了,所以反倒是对路边那些分量不多的小吃更感兴趣一些。
“我想去那边。”林燕儿伸手一指东边,她刚才远远地就闻到那边传来的香味了。
温棠对吃的不算挑剔, 点了点头, 牵着林燕儿往那边走, 打算带会儿陪着她一起吃完就回去了。
小吃摊的方向正好也是刚才那疯女人被拽走的方向。
温棠和林燕儿朝着那边走过去, 隔着一段距离,便听到前面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伴随着几声脆响,是巴掌重重甩在脸颊上的声音。
“贱人!你他娘的是不是找死,下次再敢往外瞎跑,老子打断你这贱人的腿!”拽着疯女人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蒲扇似的粗粝手掌落在了疯女人脸上。
旁边有个同行的人语气不快地抱怨了两声,“不早跟你说了嘛,直接把这疯子腿打断算了,也省的她回回偷跑出来,还要咱们花功夫追。”
温棠止住脚步,见那头发乱糟糟的疯女人脸被打歪到一边,她痛苦地呜咽了几声,唇边渗出血迹来。
“他们怎么还打人呢”,林燕儿鼓着嘴,生气道,“她是疯子自己也不懂事啊,而且跑出来也没干什么坏事啊,为什么要这样打她。”
林燕儿想着,平日里就算自己不小心做错了事情,母亲也只是责骂她几句,也不会舍得出手打她。
这些人不是疯女人的亲人吗,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呢?况且这个疯女人本来脑子就不清醒,这样不是把人越打越坏了吗?
温棠瞧着那女人被打的青肿脸庞,见那为首的老汉似乎还要继续扇巴掌发泄,厌恶地皱紧眉头。
不过如果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作为旁人也没有什么立场去管。
温棠目光一转,瞥见旁边跟着的曼青,心头一动,低声同旁边的一个侍卫交代了几句。
那侍卫得了她的吩咐,几个大步便追上了前面的那些人。
老头儿正要再扇一巴掌过去,却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给用力掐住了,老头儿正火冒三丈要打回去,手却纹丝未动,抬头一瞧,就见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精壮青年人,体魄强健,比他还要高半个头来,一看就不是他能打得过的。
这哪里来的瞎了眼的东西,想在他面前逞英雄不成?
“老子教训自家人,关你屁事?”老头儿虽打不过他,但嘴上也不饶人,骂骂咧咧着喷了几句脏话。
侍卫将他的手挡了回去,虽然见这老头儿当众欺凌弱女一肚子火,恨不能一拳头砸在他脸上也叫他尝尝被人揍的滋味,但先前得了温棠的吩咐,还是暂时忍了下来,只扬声说道,“这位大叔,是这样的,我们同行的有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曾经治好过一位痴傻之人。我们大夫见这娘子的病十分严重,愿意给这位娘子把把脉,兴许可以治好这位娘子的疯病,叫这位娘子恢复神智、痊愈如初。”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颇大,以至于旁边的人都听见了,一时有人大为稀奇道,“什么,竟然还有能治疯病的大夫?”
这世上疯了的人听说过不少,但是这人一旦疯了,就没听说过能再次清醒过来的。
“要是这疯子都这样了还能痊愈,那这大夫也太神了。”
那老头儿听说可以治疯病,却未见几分欢喜,不耐烦地怒骂道,“诓谁呢,这疯病哪里治得好?滚滚滚,你们这招摇撞骗的大夫要骗钱找别人去,老子没钱给这疯子治病。”
老头儿一口咬定他们是骗钱的,不愿意出钱治病。
侍卫解释道,“这钱的事儿不用担心,我们大夫只是为了拿这娘子的疯病试验药方,不管治不治得好,都不会收你的钱。若是能让这位娘子恢复清醒,也算是功德一件。”
治病不收钱,这明摆着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就算治不好,反正本来也是疯子,情况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恢复清醒?老头儿闻言目光闪躲了一下,很快又是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扯着嗓子骂骂咧咧,“老子看你们就是一群招摇撞骗的骗子,你们要治病找别个疯子去,别来祸害老子家。”
温棠见那老头儿这般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如果这女人真的是生了疯病,为什么不愿意给她看大夫?看大夫治好了疯病,家中也不需要另外派人看着这疯女人,能轻松不少,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件坏事。
“你这人从那儿冒出来的,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个外人操心,他娘的给老子滚远点。”旁边的几人也过来推搡,他们毕竟人多,侍卫虽然功夫不差,却也被三四个粗野汉子联手给推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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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那几个人和侍卫推推搡搡的时候,先前被那老头儿又打又骂、嘴角边还挂着血迹的疯女人忽而抬起头来,乱蓬蓬的头发之下,一双灰蒙蒙的眼朝着侍卫这边看了过去,女人那双灰色的眼眸之中,藏着几分困惑之意,似乎是察觉到了周围变得有些不一样,虽然不明白这侍卫为什么会忽然出现,黯淡无光的眼眸之中,像是突然被点亮了一线希望。
温棠从前曾经听人说过,聋哑有时候是不分家的,对于很多天生哑疾之人来说,因为无法跟旁人一样正常开口,所以会对他们的听力也同样产生一些影响,以至于听力也并不怎么敏锐,甚至不一定能听得懂旁人的话,反应也会比旁人要迟钝一些。
然而,照眼前这个女人的反应来看,倒不像是那种天生聋哑之人,或许是后天造成的。
温棠趁着这个时机,抓住身边曼青的胳膊,忽而将人往前推了推。
“曼青大夫,你刚刚不是说要给这位娘子把脉的吗?”
猝不及防被她推出来的曼青呆愣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她自己怎么不记得。
不过,曼青能够跟在三皇子身边伺候了这么久,自然也不是愚笨之人。很快便意会到了这位温大小姐的意思。
刚刚过去的那疯女人的确是有些可怜,这位温大小姐难不成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做一件好事,所以才将她推了出来?不过,温大小姐真的是太过高估她了。
别说是这种神医都束手无策的疯病了,以她的粗浅医术,也就是治一治头疼脑热之类的小毛病还能管用,至于那些疑难杂症自有医术精湛的太医来诊治,当然轮不到她这个小小的侍女来操心。
她哪里有这个本事去治好那个疯女人的疯病呢?曼青自认为自己还没有这样高明的本事。
然而身边的温棠却是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像是别有深意的样子,曼青心中一时无奈,默默叹了口气。
罢了,谁让这位温大小姐是三皇子殿下看中的人呢,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哪里惹得起,虽说现在她奉了殿下的命令负责一路监督她,但等到了京城之后,说不定还要看这位温大小姐的眼色,便也只得应付着妥协了下来。
曼青虽然不是神医,但是在京城之中也多多少少见过几位太医,要想模仿一番神医风范忽悠忽悠面前这些一看就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倒也不难。
就是也不知道这位温大小姐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曼青心中一边疑惑,面上却还是端着一副冷淡漠然的模样,朝着那疯女人的方向走过去,眉眼间的那点儿冷淡恰到好处,乍一眼瞧过去,倒也颇有几分神医高人的意思,还挺能唬人的。
曼青径直走到了那疯女人的身边,抓过她的一只胳膊便要给她把脉。
虽然说曼青也不过就是会诊断一些粗浅的基本医术,但这诊脉的功夫还是有模有样的。
只是才刚刚搭上那疯女人的衣袖。
曼青就听到旁边的那个老头儿重重地呵斥了一声。
“你这臭娘们哪里来的,干什么?”
那老头儿怒吼了一声之后,还要上来伸手将曼青给推开。
曼青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她许久未被这样粗野无理之人呵斥过。
虽然说她的身份只是王府之中的一个小小侍女,但是跟在三殿下伺候的侍女,身份自然是不同于一般的粗使丫头,就连服里的那些干杂活的婆子和丫鬟小厮对她都是十分恭敬有礼的。所以虽然是侍女的身份,但是待遇却与寻常门户家的小姐也差不多了。
至于温棠身边的丫鬟,虽然对曼青背后的主子有几分不痛快,但也不至于摆脸色刁难于她。
自打曼青从扬州城出来,这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同她这么不客气。
曼青也是有几分功夫底子在身,身手敏捷,倒也不至于被那这么个乡镇出身的粗野汉子给轻易撞倒。
她心中带着不痛快,语调也冷冰冰的带了刺,听起来便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和不近人情的意思。
“我不过是一片好心,给这位娘子诊诊脉罢了,你当真是这位娘子的家人,为何要阻拦于我?难不成你故意要让这位娘子一直疯下去?”
曼青一双眼冷漠至极,目光尖刀似的剜过刚才那还要推她的老头儿,脚底下轻轻一动,身形轻巧往旁边划开半步,叫那老头儿扑了个空,竟然像是一时像是扭着了脚似的,伸着两只胳膊便直挺挺地往前栽倒了下去,直接扑了个狗吃屎。
老头儿砰地一声砸落在了地面上,这块儿本来就是泥土地,近日天气正好,也未下过雨,地面干干的积了一层灰,老头整个人面朝土地扑下去,地面便瞬间扬起一阵灰尘,惹得他旁边的曼青下意识往后,还不忘最拽着身边的那个疯娘子一起倒退了两步,掩着袖子遮住了脸,及时避开了那阵扑腾而起的灰尘。
也不知老头儿是撞在了哪儿,趴在地上弓着身子哎呦哎哟地叫唤了起来。
不过一边叫唤还一边不忘了口中骂骂咧咧,“你这该死的臭娘们,是不是你故意害我。”
他刚才明明看准了推过去的,这臭娘们儿瞧着也没什么力气,竟然正正好避了开去,哪里会有那么巧。
温棠庆幸自己离的还有些距离,倒是没被殃及到,只勾了勾唇在一边瞧热闹,这位曼青姑娘还真是个有脾气的。
曼青这边避开了那老头,正好方才已经抓住了疯女人的手,顺势便按住她的脉搏处,仔细凝神查看她的情况。
疯病这种东西,她定然是治不了的。别说是她了,就算是那些皇宫里出来的太医,也没有谁能保证自己能治好这种疯病的。
不过她医术你不上那些太医院的太医高明,但好歹也是跟着名医学过几年,基本的底子不错,一些普通的病症倒也能治一治。
曼青刚才瞧这女人面黄肌瘦,刚才又听旁边人说起她之前还落下过一胎,不由得又打量了他,急眼去见她褴褛破烂的衣裳之下,露出些许胳膊上的伤痕来,尤其是两道手腕处,有着两道深深的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了许久导致的瘀痕。
曼青的手指挨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按住了她手腕处深深的伤疤,那疯女人疼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将手飞快地往后躲了躲,灰蒙蒙的一双眼眸有些呆呆地望着她,见曼青只是碰了一下她没有打骂,似乎察觉到了身边的这个人并不想要伤害她。
在曼青再一次将手按在她脉搏处的时候,没有再像之前一样防备地缩回去,也并未像之前发疯一样,对着身边拽住她的人撕打个不停,而是安静了下来。
曼青这边在给她诊脉的时候,温棠也在静静的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她瞧得清楚,女人不止两边手腕处有伤痕,□□的脚踝处竟然也有一道道肿胀的淤痕,甚至皮肤都被磨破了皮溃烂了一圈,留下深深浅浅的新伤旧疤。
温棠低垂眉目,视线沉沉地落下去,脑海之中思绪飞转,女人手腕处的伤痕还勉强可以说是被人暴力拖拽禁锢形成的,但这脚腕处的伤痕。倒是没法用这个来解释了,像是用什么捆住了双脚,这才反复磨破皮肤,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来。
刚才那些知情人说了,这疯女人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想必平日里是被关在家中的。被关在家里的话,这种家庭又不像是那种豪门大户,还能有丫鬟婆子伺候的,家里肯定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人看着她,那说不定就是用绳子或者是链子之类的东西锁住,就像有些家里养的猫猫狗狗一样被锁住免得乱跑,这样一来,会在手腕处和脚腕处留下这些痕迹来倒也能说的通了……
“怎么样?曼青大夫,这位娘子可能治好?”温棠见曼青诊脉诊了一会儿,眉头渐渐皱的越来越深,却未发一言,出声提醒了一句。
她当然知道这疯病岂是这么容易治好的,不过是先找个由头将人留下来瞧瞧,想必曼青也是能够明白她的意思的,也不需要她真的开个能够治疯病的药方出来。
虽然这会儿许多事情还弄不清楚,但温棠明显感觉到这事儿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瞧了半天也没见你瞧出什么名堂,你这骗子刚刚不还说能够治这疯女人的疯病,治不了就赶紧滚蛋,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旁边响起一个大嗓门的汉子嘲弄的声音。
早就猜出来了,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招摇撞骗的死骗子,这疯病哪里是能轻易治得好的?
旁边围观的一些人先前听说这位年轻大夫竟然能够治疗疯病,原本还带着几分稀罕的心情在旁边等着瞧这位神医大展身手呢,见年轻大夫一直皱着眉头,没有开口,倒像是根本拿这个病束手无策的样子,只觉得是被人给骗了一场。
嗐,就说呢,顶着这么一张年轻面皮的大夫,一看就是初出茅庐的,哪里就有那样出神入化的医术了,还能比城中医馆那些坐诊了几十年的老大夫强上许多不成。
看来那老头儿刚才虽然嘴臭了些,倒也还真没骂错,这所谓的神医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罢了,只不过这骗人的功夫还是浅了些,轻易就被人给戳穿了。
听到旁边那些人嘲弄的声音,曼青脸色也未变,依旧是冷淡着一张脸,搭在那疯女人手腕上的手指收拢。
她之所以皱眉,是因为刚才把脉的时候发现,这疯女人的身体,倒是比表面上看上去还要虚弱许多。
瞧着已经是面黄肌瘦的模样了,又是衣不蔽体连双鞋都没有,虽说冬天已经快要过去,但天气还是凉的很,这样挨冻便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受不住。曼青预料到她的身体应当落下了不少毛病,只是仔细把脉了两次,发现竟是比她预料的还要差上许多。
这疯女人虽然因为挨饿受冻瞧着疲惫了许多,但是曼青仔细瞧来,再加上方才诊脉也探寻了一番,发现她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还十分年轻。但是身体底子却已经不行了。主要的原因还不是挨饿受冻之类的,而是因为她之前似乎小产过好几次,小产本来就对于身体的损伤巨大,更何况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她能活到现在,倒也是命大。
就算是个疯子,却也是个可怜人。
一个疯女人神志不清,多半连成婚生子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一次又一次的怀上孩子,恐怕十有八…九不是主动的。
而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又哪里会知道小产意味着什么,恐怕对她而言只知道是一次流血或是受伤。
曼青到底也算是半个治病的大夫,原本冷硬的一颗心,同位女子,此时却是难免生出一点儿怜悯之情。
“怎么样?”温棠又问了一次,以眼神示意着她配合配合。
这次曼青开了口,声音冷然,脸上摆出一副心怀慈悲的医者仁心模样,直接拍板定音,“这病,我可以治。”
温棠听着这位曼青姑娘这般说,十分的配合,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
刚才瞧不起这小年轻大夫的人频频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她。
“说笑话吧,这疯病她能治?我不信……”
“就连坐镇了医馆二十多年的老大夫都不治不了这风病,她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治的了这种稀奇古怪的毛病。”
毕竟这位年轻小大夫只说自己能治,却没说怎么治。
这空口说大话的事情,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谁还不会呢?
然后就听到这位年轻小大夫继续说道。
“这位娘子的病出在头部,当以针灸为主、药食为辅……”曼青悠悠解释道,以她的医术,忽悠一下这些不懂医学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这医术穴道与武术本就相通,曼青对这些穴道的位置和扎针的效果信手拈来,倒也说得头头是道。
曼青就连扎哪一处穴位都说的一清二楚,语气十分的胸有成竹,倒是十分有底气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见虚。
不过这疯病治不治得好还是得看后面的效果,如今口说就算是说出天来,那也是毫无凭证。
反正人都已经疯成这样了,神志不清,就算治不好,再差也差不到哪里了。
“这位娘子的病需尽早治疗才好,我看不如今日正好随我们回去,今晚便先让曼青大夫给她扎上几针。”曼青这边说了能治之后,温棠便接着提了出来。
那老头儿面色古怪,因之前温棠主动说了不用他负责医药费,此刻连这个借口也甩不出来,语气生硬地回绝,“不行,万一你们要是把人治死了怎么办,有什么可以治的,现在人还活着,还能留着一口气。”
旁人却忙劝导,“反正都这样了,还担心什么?”
“对啊,就让她试试呗,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万一这疯娘子真的能清醒过来,那也是一件积了福的好事”毕竟这疯女人经常要找人看着,也多有不便。
那老头儿固执己见,坚决不肯放了女人跟他们走,挥退周围的人,“我自己的女人,要不要治病跟你们有屁的关系,走走走,好狗不挡道。”
他之前那一局万一把人治死了怎么办,温棠眉梢微动,“若是把人治死了,自然是我们大夫的不是,到时候赔给你们五十两。”
一条命,五十两的价钱本就很高了。
更何况换的还是一个疯女人的命。
老头儿精明的眼睛转动了几下,有些垂涎地想着那五十两,五十两……这可比当初买来的价格还要多,倒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就算是人没了,还能赚上一笔,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买卖。
—————《后面先别看!待替换!》———
—————《后面先别看!待替换!》———
“那就多谢温姑娘了。”苏煜客气地道了谢,旁边的林燕儿听到待会儿有吃的,立刻就将手里的筷子给放了下来。太好了,不用吃这难吃的饭菜咯。
林夫人之前在马车之中,却是没见过蝉衣和温棠这一行人的。
见刚刚传话的那位丫鬟走回去,停在了一位容貌明丽气质不俗的少女身边。
“三弟,你和这位姑娘认识?”这姑娘面生,林夫人印象之中并未见过这样的一张脸,毕竟这样出众的脸,要是见过了绝对不会忘记才对。
苏煜怎么会同这位陌生的姑娘认识。
“就是前日送了食盒给我们的漂亮姐姐呀,娘你都不尝一口真是太浪费了。”一旁的林燕儿小手撑着有些肉乎乎的脸,晃荡着悬在凳子边的两条小短腿,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巴同她抱怨道,她心里还惦记着上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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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心中闪过讶异,原来那日送食盒的是这个姑娘。因为林夫人前几日心情不好,也不怎么爱同旁人搭话,所以前日的事情苏煜也没同她细说。
没想到是个容貌如此出众的少女。
便是林夫人在京城中呆了不少年,也未见过这样出色的容貌。
虽然旁边有一圈侍卫在旁边护着,客栈之中的人不敢打量的太过放肆,却还是时不时有人明里暗里地撇过去一眼,悄悄地瞄一眼坐在中间的明艳少女。
她并未因为周边人打量的眼神而露出羞怯或是不自在,而是从从容容地坐在桌前,低头饮了一口茶水。似乎早已习惯了周围人这般的打量,并不将之放在心中,也不会被任何人所影响。
是以在林夫人听说这位姑娘是商户人家出身的时候,一时间还有些不大相信。从前常听人说商人大多一身铜臭味,怎么这商户人家的女子,周身的气质倒是比京城的贵女也不妨多让了。
这么一来一往的打了几次交道,两边的人倒是渐渐地熟悉了起来。
这边温棠邀请了林夫人林燕儿还有苏煜她们过来吃饭,那边苏家的家丁与温棠手下的那些护卫也混了个眼熟,围在另一边儿热热闹闹地用着饭。
薛蕙和赵兰儿两个人除了如往常一般用酱料煮沸了一锅热汤用来烫食材之外,另外又去厨房下锅炒了些简单的小菜,毕竟这锅子再怎么美味也不能天天吃,还是得时不时地换些新鲜花样,换换口味才吃的更香。
与前头那个暂时接手厨房、连饭都煮的半生不熟的伙计不一样,薛蕙和赵兰儿借了厨房之后,客栈大堂里便飘起了一阵子热腾腾的食物香气,搅得旁边人吃的更加没滋没味了,惹得大堂里其他那些个吃不着的客人在旁边艳羡不已,更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了。
不过那是人家自己带的厨子,想尝也是尝不着的,也只能跟着闻闻香味了,就着这么点儿香味下饭了。
只在心中暗暗猜测也不知这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身边跟了这么些个年轻力壮的侍卫随身保护不说,就连厨子都带了两个,人家这出门过的日子,倒是比他们平日里在家中过的还要舒坦一些。
不过虽然大部分人都只是在旁边闻着,却也有实在吃不下这客栈里原先的饭菜了,心思活络些的,见那几桌人吃的香喷喷的,忍不住在旁边嘀嘀咕咕道。
“这客栈里头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她们买一份这锅里的菜?”
有人笑他想得太多,“想得美,人家厨子专门做得菜,自己人都不一定够吃,能卖给你吗?”
也有人插嘴道,“那倒未必,我看她们在锅里烫上一会儿就能出锅,又不怎么麻烦,只要食材够就行。不过就算卖的话,估计这一道菜价格也不低吧。”
“我方才瞧见了,她们那下锅的菜有荤有素,这荤的我买不起,素的总能买上一两样,就着馒头吃也好啊。”
聊着聊着,便有人动了心思,凑上去拉了个瞧着机灵些的侍卫问道,“这位兄弟,不知道你们家这个菜愿不愿意卖点出来?要是卖的话,这价格是怎么个说法?”
那侍卫听得又有人想要从他们这儿买吃的,不由得一乐,这两位厨娘制出来的菜还真是紧俏得很,走到哪儿都有人想要买。上一回还是个嘴馋的小丫头,这次连客栈里的成人都引来了好几个。
还有些人虽然嘴上没说,却也是张着耳朵在旁边等着他的回答的。思忖着如果这价格不贵的话,自个儿倒是也能买上一份回来尝尝鲜也好。
毕竟这偏僻的鬼地方实在没什么好吃的,镇上连个饭馆都找不着,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要等到下一个客栈还得再撑上几天,况且下一个也未必就比这个强多少。这里的小厨娘做得热腾腾冒着鲜香的锅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倒是以前没有吃过的新鲜花样,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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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买吃的?”
温棠听了侍卫传来的话,微微一愣,昨儿个那小丫头来问的时候,她还觉得是这小丫头年纪小嘴馋被勾过来了。
不过,现在听到侍卫的话,温棠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口,脸上若有所思,目光在时不时飘过来的那群视线之中转了一圈。
的确,从她手下那些个侍卫吃的一本满足的模样就能瞧出来,薛蕙和赵兰儿这两个姑娘制出来的食物味道很受大家的欢迎。
昨儿个因为见到是个小丫头,温棠见小姑娘家直率可爱,便直接免费请她吃了。
但是今儿个在场这么多的人,温棠总不能走到哪里就请到哪里。况且这么多的人要吃,且不说那些酱料够不够的问题,就是两个厨娘也要跟着忙活许久,如果是免费的话,岂不是叫人白费功夫。
总不能叫人白出一趟力气。
不过,若是能有收入,这付出好歹也算是有所回报。或许她们也会愿意。这种吃法主要是那些酱料废些心思,若是她们乐意赚这个钱,她倒是也没必要将这一笔财路拒之门外。
温棠心念一动,抬手将旁边的薛蕙和赵兰儿叫了过来,问她们了几句,看她们自己乐不乐意辛苦些,顺道赚上一笔银子。
两个厨娘本来就是靠着厨艺过活的,这次陪着温棠上京,也是收了一笔秦娘子提前支付的报酬,安安心心地照顾着温棠一路上的饮食,没想到这上京的路上,居然还能意外遇到这种挣钱的路子。
薛蕙和赵兰儿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薛蕙有些迟疑地问道,“我们用这法子挣钱会不会耽误了姑娘的时间?”
温棠一笑,她这趟上京本就不赶时间,她巴不得多浪费些时间在路上呢,若是能够为她们谋一份生计也是不错。温棠心忖若是做得好了,说不定还能在京城靠着这厨艺赚笔钱,毕竟民以食为天,这美味的东西只要传出名气了,自然是不会缺主动上门的客人的。
两人见温棠并不反对,似乎还有鼓励的意思,她们心中也乐意接下这个活,想着给自己多赚一些傍身的银子。
三人这边商议过后,很快就决定了下来,菜的价格定得也不高,比店里炒菜的价格略低一些。一是因为这东西方便快速,二是初次尝试看看效果如何,定得太高了难免会损失了一批顾客。毕竟这些个客人之中,大部分手头还是没那么宽裕的。
食材这方面倒是不愁不够,这客栈里备好的食材足够下锅了,再不济,还可以去外头买些菜回来补充就是了。
听到说可以从她们手中直接买煮好的菜,而且价格还要比店里炒菜的价格略低一些,不少人都有些心动。
毕竟相比起花钱去买店里伙计炒的菜,还不如将这笔钱花在刀刃上,且不说香味诱人,好歹人家煮的菜能入口啊。
至于如意客栈的老板,倒也没有介意。
虽然说因为两位厨娘做得东西更香,他们客栈势必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她们也从厨房里购买了大量食材,客栈这边什么也不用出,就能从中赚上一笔,倒也划算得很。
况且他们店里那伙计的菜实在难以下咽,接下来也未必能卖出去几份,他也知道温棠这群人也不过是途径此地,最多在镇子上也就停留一两日罢了,很快就离开这里了,实际上也影响不到他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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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蕙和赵兰儿两个人专门找了个宽敞的位置,将锅架在桌上,鲜香的酱料下锅煮沸,两人分工合作,就将这小生意做起来了,温棠还派了个已经吃完了饭的侍卫过去,在旁边帮着她们收钱。
一时间大堂之中倒是又热闹了许多,虽然一开始愿意尝试购买的人并不算多,毕竟先等着人家试一试了再买也更加稳妥。
薛蕙这姑娘不止厨艺不错,脑子也还挺活络,见有些人只是在旁边看看,便挑了些便宜又入味的蔬菜下了锅烫熟,煮好之后用碗盛出来,分成了一小份一小份,端到客栈之中,给大堂中坐着的每个人都免费尝了一小块,让他们先试试味道。
尝了之后若是觉得味道合适再来买。当然了若是觉得味道不合适,尝上一口也不会吃什么亏。
这法子还是薛蕙之前在扬州城蜜饯铺子里帮忙的时候,听秦娘子之前说起过几次,前头秦娘子跟着温大小姐一起去江州城的时候,推销蜜饯便是用的这个免费试吃的法子。
毕竟大部分人都有些占便宜的习惯,这免费的东西嘛,不吃白不吃,尝一尝也吃不了亏。事实上这些试吃的分量都很小,成本并不高,也花不了几个钱。总有那么一些因为担心味道而犹豫不愿意下手的客人,尝了之后味道满意自然也就乐意买了,用这种法子倒是能留住一部分游移不定的客人。
等到一连三个人直夸东西味道好,并且除了其中一个明显手头紧张的人另外两个人都买了一份回去之后,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尝到的人,便也渐渐相信这锅子里煮出来的食物不仅仅是闻着香而已。
虽然说客栈里的人并不算特别多,不过这客栈里没什么好吃的大家也都乐意过来尝新鲜,所以薛蕙和赵兰儿两个人还是一直忙到了天黑之时方才得以收工,尽管胳膊都酸了,但是两人数着白日里挣到的一笔钱,胳膊再酸那也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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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客栈里的生意不错,但是温棠他们歇了一晚也就要启程离开了,因此这桩临时招揽来的生意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薛蕙与赵兰儿两人倒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昨日挣的那一笔钱本来也是意外之喜。因此知道要离开,倒也没什么不舍得。
何况就算在这边真的留下来,一日两日也就罢了,时间长了必会影响到客栈的生意,人家掌柜的也不是傻子,也不会让她们在自己店里长时间挣钱,明摆着抢了自家生意。
住在这如意客栈之中的行人,也都只是暂时歇脚在此处,到了清晨天亮了,大家也就各自出发上路了,毕竟这镇子上冷冷清清的也没什么可逛的,有部分人出了客栈的便径直往南边去了,也有跟温棠和苏煜他们一样继续往北边走的。
早上出发的时候,还有个小厮打扮的人人特地追上来。
“我们家老爷差我过来问问,你们这锅子的酱料能不能卖与我们一些?我们老爷这路上一直吃不好,昨日尝了你们家的这锅子,难得胃口大开,好不容易才吃了一顿饱饭。”
他口中的老爷也是昨天薛蕙和赵兰儿她们在客栈招揽的食客之一。
昨儿个薛蕙和赵兰儿动手煮菜的时候,在场的人也都注意到了,之所以那锅汤会如此鲜香可口,主要是全靠那酱料起了调味的作用。
若是能够从她们手中买几块这特殊的酱料过来,这样的话路上烧了沸水下酱料就能煮锅子,也十分的方便省事。
不需要什么厨艺,普通成人都能够应付得来。
薛蕙听到这人是来找她买这个酱料,微微一愣,一时没有接话。
倒是她旁边的赵兰儿抿了抿唇,“这位小哥,你不知道我们这酱料调制出来可费了不少功夫和食材,要卖的话价钱不低,买这个其实不太划算了,还不如直接在客栈点菜来的划算呢。”赵兰儿一边摇摇头,一边给这小厮解释道。
“我们家老爷说了,贵些也没什么问题,我们家老爷就喜欢这个锅子的新鲜口味。”
那小厮继续道,“这位姐姐,我们老爷说了,花十两买上一块酱料也使的。”
赵兰儿被这小厮给出的价钱惊得张大了嘴巴。
什么?
十两,就买一块酱料。这个酱料她们制作出来虽然说花费功夫,但也绝对不可能超过一两银子的价格。
这个小厮给开的价格未免也忒高了些。昨儿个她们卖了一下午的吃的也没赚到十两呢。
这钱也未免来得太轻易了一些。一块酱料就十两,那卖上十块岂不就是一百两。
赵兰儿一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那岂不是光靠着卖这酱料就能致富。
赵兰儿数着那银子数心头大喜,颇有些激动地拽了拽身边的薛蕙,毕竟这酱料是薛蕙亲手研制出来的,要不要卖这个决定权也在她手上。
旁边的薛蕙却是微微蹙眉,赵兰儿毕竟年轻了些,还是看不懂其中的一些门道。
这调制好的酱料是由她亲手调制出来的,也是最耗费时间的。虽说现在看着操作简单,当初为了调制出合适的味道,薛蕙可是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
这种相当于是独门秘方的东西,薛蕙下厨也有些年头了,有些生意上的事情她虽然只是瞧着,比赵兰儿还是要清楚一些的,暂时还不能将这调料这么轻易卖出去。毕竟这锅子最特殊的就是这调制好的酱料,这酱料卖出去确实能挣上一笔钱,但若是有人根据这酱料将配方破解出来,那这种特殊的锅子就是人人都可以做的出来了。
更何况她们离开扬州的时候有些着急,也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制作那么多,自己人路上尚且不够吃哪里还能有多的可以卖出去。
薛蕙考虑过后,虽然那人开的价格的确高的让人动心,但她还是狠了狠心,拒绝了那个想要买酱料的小厮,那小厮见薛蕙态度坚决,也知道估计是买不到了,便垂着脑袋颇有些失望地回去给他家老爷交差了。
“蕙姐姐,你为何要拒绝刚刚那个人?”见那小厮走远了,赵兰儿这心中还颇有些遗憾呢,一块酱料就能卖十两呢,哪里去找这么好的生意?
偏偏薛蕙都没怎么仔细考虑,就直接一口拒绝掉了。
赵兰儿的心中这会儿可是说不出的失落,本来吧,要是他不开这么高的价钱,还觉得没什么可遗憾的,但现在赵兰儿只觉得一大笔钱财离她们远去了。
也不知道要卖多少锅食材出去,才能赚到一样的酱料钱呢。只怕以后也未必能遇到这样出手十分大方的冤大头顾客了。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傻得花上这么一大笔钱来买酱料的。
薛蕙听赵兰儿在旁边念念叨叨,一时之间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姑娘哪里知道,有些眼前的钱现在挣了,也同样意味着斩断了以后挣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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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处,刚刚离开的小厮匆匆忙忙地赶着回去复命,停在了一辆马车旁边。
马车里面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厮没有完成主子交代给他的任务,脑袋不由得低了低,声音也有些丧气,“回老爷,那厨娘并不肯将这酱料卖给我们,我按照您之前开的十两的价格,那厨娘竟然也还是没有点头。”
没想到这下厨的薛娘子瞧着一副柔弱没什么心眼的样子,实际上倒也不怎么好骗,小厮本以为十两的价格,足以叫这下人出身的厨娘大吃一惊了,谁知也并非是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容易,那厨娘甚至有些平静。
要不是他瞧得清清楚楚这姓薛的厨娘昨日分明辛苦到半夜也没挣上十两银子,还忙的一脸开心,怕是要以为她今日对着这十两银子不为所动,是因为不差钱呢。
反倒是旁边那个姓赵的小厨娘,人瞧着虽然机灵,心思倒是没那么多,若是由她来做主的话,恐怕这桩买卖早就成了。
马车之中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留着山羊须,一双狭长的小眼睛之中透出几分特有的精明来,得知小厮没有买来他要的东西,捋着胡须的手停了一下,骂了一声没用的奴才,这么点小事情竟然也做不好。
中年男人借着车帘透出的一点缝隙,目光往那一排车队的方向扫去,精明的小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点儿锐利的光。
小厮没听到他的吩咐,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只好低声询问道,“老爷,那我们接下来是要跟上去吗?”
中年男人捋了捋山羊须,朝着小厮招招手,示意他凑近过来,压低了声音交代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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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她们的车队一路往北走,虽然天气一天天转暖,但因为她们一行人是由南往北走,所以感觉还是格外寒冷,甚至有越来越冷的趋势。温棠第一次体会到北方的冬天,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吹得人脸疼。
就连林燕儿也被林夫人逼着在斗篷里面又加了一件保暖的棉衣,免得在这路上被寒风吹得冻着了。
因为温棠和林家都是前往京城,走的路线也大差不差,一开始还没有刻意一起约着出行,不过连着几次前后脚在客栈遇见之后,两批人便索性合在了一起出发,路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当然对于这一点,林燕儿可以说是所有人当中最满意的,毕竟跟温家姐姐她们一起出行,那就代表着不止路上的伙食很好,她还有许多的小零嘴可以吃。
温棠这次出发也带了半车秦娘子铺子里的干果蜜饯和肉脯之类的零嘴,打算去京城试试水,毕竟这东西在江州城也卖的很不错,还是挺受人欢迎的。
反正冬日天气寒凉,蜜饯存放时间也久,就算运送时间长了一些,也不会轻易坏掉。因为秦娘子铺子里的味道比寻常铺子里的制作的要好吃许多,不止林燕儿爱吃,就连林夫人也从她这里买了几盒子回去,打算着正好这次回家分给家里的小孩子和老人们尝尝鲜。
倒是成了温棠在这路上做成的第一笔生意。
不过林夫人虽然从温棠这里买了好些零嘴,因为林燕儿牙还没有换完,所以林夫人也不允许自家闺女吃太多,叫侍女仔细盯着她,一天只允许她吃上两颗,免得到时候一口牙被虫子给蛀了,换出来一口烂牙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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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从帘子底下钻进来,露出一张被冷风吹得有些红扑扑的小脸来。
林燕儿脆生生地声音在车厢之中响起来,乌溜溜的眼睛看向车内正靠着车厢翻阅账册的少女,眼巴巴地提醒道,“温姐姐,你今天晚上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上我啊。”
温棠继续瞧着手中的账册,在心中核算过一页没什么问题之后,手指捻起纸张往后翻过一页,一边看账一边回答她的话,温和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笑,“那你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睡着了。”
这一路上经过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城镇,温棠每次经过大一些的城镇都会停上一两日,正好将车上从南地运来的货物比如绸缎、茶叶之类的卖出去一些,正好将马车里的位置腾空一些,进些当地的特产之类的,就这样左手卖右手买,马车里装着的半数货物换过一轮,温棠路上赚来的银票也堆了厚厚一叠。
因为温棠都是趁着在客栈歇脚的时候,带着手底下的人出去买卖货物,也没有多耽误时间,叫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反正这位温家姑娘做生意的事情,曼青也都传给了殿下那边知道,殿下那边心知肚明,并未多说什么,曼青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得罪人了。
一开始跟温棠不熟悉的时候,林燕儿还不好意思跟在后面当小尾巴。
小孩子家整日呆在马车里头坐不住,林燕儿一开始被母亲拘束着,见这位温家姐姐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出去溜达一圈,心中艳羡不已。
如今同行的时间久了,林燕儿脸皮也厚了几分,可惜上次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偏偏她白日里兴奋的没歇午觉,所以晚上十分不争气地提前睡着了,最后还是没能逛成。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都是第二天天亮要启程的时候了。
今儿个好不容易落脚在一座繁华的城镇,这次可不能再睡着了,一定要跟着温姐姐她们一起出去溜达一圈才行。
林燕儿听温棠提起上次睡着的事情,觉得这次可不能再跟上次一样犯同样的错误了,“就算是睡着了,温姐姐一定要让人把我敲醒。”
温棠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晃了晃手中只剩下十来张的账册,“不用等到晚上,等我看完这本账册,就带你出去。”
“好耶。”林燕儿欢呼了一声,也乖巧地不打扰她看账了,先从马车上溜下去了,出去玩还得先去娘亲那边报备一声。
林夫人这段时间脸色倒是好看了不少,同这群年轻姑娘们说说笑笑,时间也很快就打发了过去,倒是将家里的那一堆乌七八糟的事情暂时抛在了脑后。反正她在这路上想得再多也不管什么用,还是要等到了京城才能解决问题。
白白地将事情憋在心里除了生一肚子闷气把自己给气个半死,气出一身病来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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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账册看的很快,她说话算话,查完手中的这本账册之后,便去找了林燕儿带她一起去街上逛逛。
如今离京城越来越近了,等到以后进了京城,前途未卜,未来也未必能有多少相聚的日子。
温棠带着林燕儿在街上一边逛,一边顺手挑了几样礼物,打算等着分开的时候当做道别礼物。
林燕儿小小年纪也是头一次出这么久的远门,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家里的父兄还有祖父祖母,上次见到他们还是去年的时候,林燕儿也兴冲冲地在街上铺子里挑了半日的礼物,正好回去的时候可以送给家里的长辈们。
这座城镇来往的人群不少,街上人流涌动,温棠和林燕儿两人正一块儿站在街边一家摊子前面挑东西。
“温姐姐,你看这个簪子是不是很好看?”林燕儿从铺子上抓起一只银制小兔子簪子,在温棠眼前晃了晃,簪子做工虽然有些粗陋,却胜在童趣可爱,也怪不得会被林燕儿这种小孩子瞧中。
温棠听她说要把兔子簪子买回去送给林夫人戴,一时欲言又止,这种街边的首饰都是些摊贩便宜货,这种簪子林夫人怕是戴不出去的,不过好歹也是林燕儿的一番孝心,温棠便也没有多说,想必林夫人也不会嫌弃就是了。
林燕儿从荷包之中取了钱出来,递给摊贩,高高兴兴地将那兔子簪子装了起来,打算待会儿回去了就给娘亲戴上。
两人一边往回去客栈的路上走,一边说着话,却听见后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温棠转头去瞧,就见几个人追在一个人后头,跑在最前面的是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人,脚上连一只鞋子都没有,赤着脚从人群中穿过。地上有些细碎的石子扎进了她的脚底,脚底落下星星点点的血痕,女人似乎并不觉得疼一样还在往前跑。
后面追过来的人想要去抓她,却都被她手中挥舞着的一支带着细细密密的小刺的树棍子给挥退了,毕竟谁也不想要被棍子上的刺给扎中。
“哎哟,这郑家人怎么搞得,又让这个疯女人跑出来了。”
“上次抓回去之后,不是听说被绑起来了吗,也不将人看管好些,放出来不小心伤了人怎么办。”
“这郑家也是倒霉,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疯婆娘进家门,搅得家宅不宁的,上回肚子里好好的孩子也叫她给摔没了……”
前头的女人大约是因为脚下受了伤速度慢了下来,正好后头有个人趁机在她膝弯处用力踹了一脚,将人踹到在了地上,趁机将她手里的树枝也扔了出去,几个人上前来将人拖了回去。温棠听得那女人嚎了两声,原来竟还是个哑巴。
温棠目光忽而落在那疯女人的手掌之上,忽而觉得有寒意渗入脊背,牵着林燕儿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感觉到她掌心的用力,林燕儿仰头望着她,有些奇怪地问道,“温姐姐,你怎么啦?”
温棠望着那女人的掌心,心跳的有些快,如果真是一个疯子,她怎么会知道用布条扎住自己的手掌……避免被刺扎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