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轮回之门
寒城回到自己的赤心椅上坐下，看着把手处那个空洞，那里原来放着的便是那个装有赤心种的小木盒。如今，覃瑈归来，他终于将珍藏了一万年的心意送出。
突然，他眉间一蹙，忽觉自己脑海里蒙尘了许久的一段记忆终于露出面目。
那年，覃瑈身陨，寒城心性大变，不惜修习禁术想要祭出自己性命将覃瑈换回，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禁术的最后一重勘破，如此一来，他便愈发痴狂。
后来，寒城修习禁术的事情被天尊知道，天尊想要阻止他便欲废除他一身法术，让他重新来过，但他不肯，那一年，他第一次向他的父尊做出了反抗，随之他毅然决然出走神族，边修习禁术边找寻覃瑈的踪迹。
三年后，在大战中损失惨重的六族逐渐恢复，只是九天凤族却突然出了变故，一夜之间，族主易位，覃缘和郎彦一同身陨。
半月后，众族得知覃瑈泪滴中的法力无边，担心昭序会利用其中的灵力称霸天下，于是众族便开始逼迫昭序交出覃瑈泪滴。
昭序紧紧护住手中的泪滴，不肯交出。
其实在覃瑈刚身陨后，昭序曾经想将泪滴还给覃缘，虽然他很舍不得，但是他知道这是九天凤族的东西，他不能私藏，从前他带走了覃瑈给他的凤羽就酿成了大错，如今这是覃瑈的法器，他若私藏他不知道会筑成多大的祸患。
但是覃缘却对他说：“这是小瑈留给你的，那便是你的，你不必归还，若你心中觉得愧疚，那就好好守护好这份心意吧”
听了覃缘的话，昭序看着手中那两滴晶莹的泪珠，暗自下定决心，此后，泪滴在，他在，泪滴无，他亡。
见昭序不从，鬼族族主道：“昭序，现在嚜煞只是被封印，并没有被彻底消灭，若哪天结界再有松动，便需要这泪滴去加固，所以这泪滴在你这不合适，应该交由六族共同保管”
昭序知道面前众人的嘴脸，不愿多说什么，只道：“不交！”
“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罢，众人一同向昭序发起攻击。
此时，昭序没了任何顾虑，没了软肋，他可以放手一搏，奋力一战。世间没了覃瑈，昭序无所谓生死，所以他不怕死，使出的每一招都狠绝暴戾，但众人却是不想就此搭上自己的性命。如此一来，众人一齐联手也没能敌过昭序，纷纷败下阵来。
昭序自高处看着倒在地上的众人，心中无悲无喜，半晌他欲转身离开，结果一道寒光拦住了他的去路，昭序转身望去，便看见寒城站在不远处，正恶狠狠盯着他。
寒城怒道：“把小瑈的泪滴交出来！”
“若我说不呢”
“那你就受死吧”说罢，寒城携剑飞身而上。
见状，昭序往贴在自己心间的泪滴又加了层防护，随之嘴角一挑没有丝毫畏惧迎身而战。
浩浩天地间，一神一魔在瞬息之前已对战数十场，两人的招数都极为强劲，卷起的狂风呼啸而过，摧折古木掀起飞沙惊鸟颤鱼破堤毁山。
二人的速度极快，在空中只掠过一道道残影，旁人已分不清谁是谁，但两人却是丝毫不乱，短短时间内又对阵上百回合。
两人同时运功发力，下一秒二人灵力相撞，又是难分胜负，相撞即离，二人皆后退几里立定于两座山巅之上。
“昭序，数年前，你拿了小瑈的凤羽导致嚜煞出世；后来，你私自前往无妄井招惹小瑈，让她动了不该动的情；再后来，她为你挡下那万剑绝情阵就此身陨”寒城越说眼眶愈红，声音愈发颤抖，“昭序，你仔细想想，她遇到你以后到底有过什么好事？你带给她的就只有苦难！如今，她不在了，为何你还不肯放过她，拿着她的泪滴不放？你还要害她至何种地步？难道要她永远无法入轮回你才肯甘心吗？！”
闻言，昭序有一丝晃神，负在身后的手不住地打着颤，他真的怕自己会再次伤到覃瑈，但是他也不敢将泪滴交于他人，因为他谁都信不过。
寒城要昭序交出泪滴，并不是担心昭序会借泪滴做什么事情，他只是担心昭序会再害了覃瑈，见昭序死活不肯交出，便对昭序动了杀心。
寒城为复活覃瑈修习重生禁术，想要以自己的命将覃瑈换回，但他始终没能将最后一重勘破，如今见昭序出神，他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若是祭出两条性命，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勘破最后那一重禁术了。
这样想着，寒城的手中已经开始运功发动禁术，随之他飞速向昭序冲去，他期待着，随着离昭序越来越近他就愈发兴奋，他觉得他定是可以将覃瑈救回的。
满怀期待间寒城携着禁术冲向昭序，结果就在撞向昭序的那一刹那他被瞬间弹开。得到这样的结果，寒城满眼错愕，因为发动重生禁术后被弹开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施术人同样修习了重生法术，而且那人的境界比自己高。
“你···你也··也修习了”
未等寒城问完，周遭的一切就开始发生剧烈震动。
寒城发动的重生禁术在其被弹开后散落向四方，随之接触到禁术的生灵瞬间被夺去性命化为灰烬，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相互依赖，伴着灰烬蔓延周遭的一切开始相继毁灭，天昏地暗地动山摇。
两人看着周遭的一切，心中大惊，他们皆知这锦绣河山是覃瑈用性命护住的，眼下这所有一切竟要在他们手中付之一炬化为废墟，他们不忍，因为那是覃瑈的心血。
此前二人再剑拔弩张，如今见到眼前景象也不再针锋相对，最终二人虽不能冰释前嫌但却是勠力同心倾尽所有灵力止住了这场浩劫。
浩劫止息，两人却因灵力透支而亡。
混沌中，他们似在飘渺之间。就此逝去，是福还是祸，是劫数还是解脱？他们看不清参不透，只觉心愿未了心中不甘，他们赌上一切似是什么都做了却又什么都没做，他们毁了山填了海折了树灭了虫鸟荒芜了世间，但是他们没能救回心中所爱。
如此，一切皆无意义，一切不能就此结束。
二人心中的执念并未伴着生命的止息而消散，反而被死亡淬炼得更加深浓，深到他们不愿入轮回。
二人不知漂浮了多久，最终一同被一个巨大旋涡卷到一片苍茫之中。
进到旋涡后，两人皆迅速恢复意识，环顾四周，除了半空中的旋涡两人没看到其他任何事物。
寒城不禁发问：“这是什么地方？”
寒城本没想到会得到回复，结果旋涡之中却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这里是轮回之门”
闻言，二人皆是一惊，“轮回之门？”
“不错。这轮回之门是怀有深重执念不愿入轮回之人才可到的地方，如今你们二人出现在这，那便说明你们二位生前有愿望未了结。”
“你是谁？”
“我是遂愿人”
二人仍是一脸困惑。
见状，遂愿人接着说道：“人如其名，我既称为遂愿人，那便可以帮你们实现一个愿望”
遂愿人话音刚落，昭序激动地问道：“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若我可以办到，定竭尽全力”
随之昭序和寒城异口同声道：“那可否让小瑈回来？”
“小瑈？是那位九天凤族的长公主？”
“是”
闻言，遂愿人叹了口气，道：“她命中该有此劫，我也不可逆天道而施”
听罢，昭序十分着急：“前辈，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求您救回小瑈吧”
寒城：“我也是，什么代价都可以”
遂愿人沉默半晌，又是一声叹息，道：“能进到此处之人那执念定是到了勾魂彻骨的地步，所以古往今来进到此处之人也不过寥寥数几，如今你们二人同入这轮回之门，还皆因同一女子，那便更是前无古人。只是你们虽然创造了历史，但这段历史最终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皆是未知，如此，你们还敢尝试吗？”
昭序眼神之中尽是坚定，“若可以换回小瑈，不计代价亦不计生死”
“我亦然”
“既是如此，那我便给你们两条路，你们二人各选一条”说罢，漩涡之中掉下两片树叶。
“你先选吧，只要能救小瑈，我怎样都可以”昭序道。
随之，寒城上前捡起一片树叶，而昭序则捡起另外一片。
见二人分好树叶，遂愿人冲寒城说道：“你这片叶子名为‘等’，意为不入轮回于世间等候。如此一来，你所有的记忆和灵力皆可保留，但是你会被你的执念困于某处不得出，直到你执念散去之时你才可解脱”
说罢，遂愿人又将旋涡面向昭序，道：“你手中的叶子名为‘寻’，意为在世世轮回中不断找寻。如此，你需尝尽世间疾苦亲历轮回之痛，而且你的记忆和灵力都会被抹去。同样，执念散去之时便是你的解脱之日”
昭序：“好，那小瑈何时可以回来？”
“年轻人，不要这么心急，听我把话讲完”遂愿人顿了会，接着说道：“覃瑈以魂魄之力将嚜煞封印导致其魂飞魄散，原本她再无生还可能，但是，你们二人皆因她生出至深执念。如此，她的魂魄便可在你们的执念和牵挂中再生，只是这需要耗费多久皆无定数，你们需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未多说什么，都只是坚定道了一声“嗯”。
心怀所爱，不惧岁月长，我愿跨越山海穿过千秋万代与你再见。
遂愿人又似想起了什么，道：“对了，还要告诉你们，不管是等还是寻，我都需要抹去你们来轮回之门这段记忆。至于你们何时才能记起这段回忆，只有两种可能——执念散去之时或者新执念再生之时。好了，你们可还有和疑问？”
“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祝你们好运，早日见到所念之人”遂愿人话音刚落，二人的身形便隐没于树叶之中飘入旋涡，伴着旋涡飞向远方，如同进入了命运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