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当年的真相
“你们都给我看仔细喽，要是说错了，皇上怪罪下来，你们谁都担待不起！”史景话是对村民说的，但眼却是看着郑疆的。
但不论史景说什么怎么看他，郑疆都是那一副表情，悲伤但没有半分慌张。
几个村民盯着“小唐添”看了会，道：“回大人，这是唐家小公子”
听到这个答案，史景心中更加气愤，道：“你们可看仔细了？”
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村民说道：“看仔细了，这把金锁确实是唐家小公子的随身之物”
经村民这么一说，史景也想了起来，唐添刚出生时，唐征就派人为唐添打造了一把小金锁挂在脖子上，满月宴那天他也亲眼见过那把金锁，只是后来唐添长大了些，见他就溜得飞快，他才不知如今唐添的模样，但金锁的样子是不会改变的，史景俯身拽下“唐添”身上的金锁，盯着看了会，这把金锁确实与他记忆中的无异，随之他像丢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转身对士兵道：“你们把这收拾好，剩下的随我回宫向皇上复命。”
史景走到郑疆身边时，故意停下来，说道：“这次辛苦郑尚书陪史某走了这一趟，多亏了郑尚书，这唐府才查抄得如此顺利，我回去定向圣上替你美言几句。”
史景从唐府离开后，由于唐府还有史景的人在，郑疆留在这也做不了什么，于是便迅速回府确认唐添的情况，结果一回府就得到唐添并未在府上的消息，随后细问他派去唐府的家将后得知，家将去到唐府将信交于唐夫人，想要将唐添带走，但唐夫人却说唐添出去玩尚未回府，随后家将就将阿影留给唐夫人，自己立即出门去找唐添，以免被赶来的史景撞上，但是他找遍了唐家镇都未见到唐添的身影。
后来，郑疆也派人四处悄悄打听过有关唐添的消息，但是都一无所获，如今在卫府门前看到了那神似故人的青年，郑疆怎会错过这次机会，下了马车朝青年走去。
裘添一个人久了，对各种异常都十分敏感，所以他很快就察觉到有人盯上了自己，打算快速离开，结果就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转身看去，便看见了走来的郑疆。
十四年过去了，郑疆的脸上多了许多岁月的痕迹，但是裘添非常确定朝自己走来的就是郑疆，只是他不确定郑疆见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还能不能认出自己，认出自己后是假装不知自己的存在还是将自己送进大牢，他心里没底，毕竟十四年太久了，久到可以物是人非，久到让他经历了两次生死离别，久到让他从天真烂漫到满眼薄凉，所以他不确定眼前的郑疆是否还如从前那般，他也不敢赌，因为真相未明，大仇未报，他不能冒险。
裘添假装没认出郑疆，装成过路人要离开，不料郑疆加快了步伐急速追上来。
“小添，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郑叔叔”
郑疆拦在裘添身前，看到了裘添的正脸，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实在是太像了，从前，他觉得唐格与唐征就十分像了，不料唐添比唐格还要更似唐征，不知是不是因为二十二岁的唐添比当时十六岁的唐格长了这几岁，唐添脸上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硬朗凌厉，也正因如此，与沙场久战的唐征更为相似。
“这说话不安全，叔叔要去卫府办些事情，你先去我马车上等我好不好？”郑疆与卫潜约好有要事商议，此时离约定时辰还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但郑疆是真的想把裘添留下，语气柔和，眼中尽是慈爱，如同小时候哄唐添那般。
裘添看着眼前的人，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这十四年的时间没有带走他的郑叔叔，于是他下意识地点了头，随之便到郑疆的马车上等候。
一个时辰后，郑疆从卫府出来，急匆匆朝马车走来，他怕裘添走了，上了马车，见裘添还在，郑疆眼见的放了心，道：“小添，不好意思，事情有点多，让你久等了”
裘添摇摇头，道：“无妨的，郑叔叔无需挂怀”
“这些年，我一直派人四处寻你，结果一点消息也没有，那日唐府出事，你去了哪里？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那日，我回唐府的路上迷路了，进到了一片小树林中，后不慎摔倒，为一对夫妇所救，后来我得知唐府出事生了一场大病失了忆”
“那这些年，你一直和那对夫妇生活在一起，他们对你如何？”
“他们视我如己出，待我很好，我一直以为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直到六年前，阿爹为了救我杀了人，他被处刑那天的情景唤醒了我被尘封的记忆，我想起了从前的事，后来，阿娘为山匪所害也不幸离世”
从前，每次想起裘鄞和月嫣离世，裘添都会心如刀绞，泪如雨下，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孤单加深了恨意，柔软的心被苦痛磨得太久早已结了厚厚的痂，再次提起往事，他不再哭了，脸上面无表情，只是表面平静下翻涌的是无尽的恨意。
听到裘添的遭遇，郑疆既欣慰又心痛，欣慰的是曾有人待他疼爱了裘添八年，心痛的是裘添又经历了以此生死别离。
“那你现在住在何处？在做些什么？”
裘添相信郑疆还如从前，但是他还不敢把自己要造反的计划告诉郑疆，于是便道：“我居无定所，自从阿爹阿娘离世后，我就开始四处游历，最近到了唐家镇，所以便想再看看唐府，不料府邸也改了姓”
“两年前，皇上下令将这座空置许久的府邸赏赐给了当今的太傅卫潜，不过说起来，也真是有意思，这卫潜和你父亲是一个脾性的，刚正不阿，直言不讳，当年要不是”说到这，郑疆觉得自己说多了，便转移了话题，“哎，不说了，说了这么久，你也饿了吧，不如去我府上喝两杯，咱们好好叙叙旧？”
原本裘添是要拒绝的，但是他听到了郑疆提起当年的事情，他觉得郑疆肯定知道些什么，便跟郑疆回了府。
郑疆回府，府上管家出来迎接，看到跟在郑疆身后的裘添，眼睛一下瞪大，惊讶道：“你是唐公子？”
“余伯，回府再说吧”郑疆道。
郑疆可以认出自己，裘添不觉得奇怪，毕竟自己小时候与郑疆十分亲近，但是眼前的这个余伯并不是从前郑府的管家，自己也从未见过，他不知这人为何能将自己认出。
回到府内，余伯让府中丫鬟将饭菜端上桌，随之感叹道：“像，唐家小公子与唐夫人实在是太像了”
裘添不知余伯为何突然来这么一句，“唐夫人？”
“是啊，就是您的姑母唐家小姐”
听到这，裘添想起自己小时候曾听自己的母亲提起过有关姑母和郑叔叔的事情，只是他没有见过自己的姑母，印象也就不深刻，眼下听到余伯提起自己的姑母，裘添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他觉得郑疆这么多年应该都未娶妻，毕竟若是娶了妻子，那位女子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将别的女子的画像整日挂在卧房里呢。
不用裘添问，余管家就直接给了他答案，“哎，这么多年，老爷一直一个人，眼下好了，您回来了，就有人陪着老爷了”
郑疆一向待府中人很好，余伯作为府中的管家，与郑疆接触最多，郑疆对余伯也十分尊重，余伯见郑疆多年来孤独一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很爱替郑疆操心，眼下看到裘添回来，心中自是开心，便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郑疆：“余伯，你去看看那间房里还缺什么”
郑疆口中的那间房指的是他一直为唐添备着的房间，那间房间备至齐全，每天都有人打扫，自是什么都不缺，眼下郑疆这么说，显然是让余管家出去，跟随郑疆多年，余伯对于郑疆话中的含义早就了然于心，于是郑疆这句话一出，余管家便乖乖退下了。
郑疆见余管家出去后，转头对裘添说道：“小添，快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
裘添点点头，但他心里还是有两点不解，一是余伯口中的两幅画像，一幅是自己姑母的，那另一幅呢；二是这么多年郑疆都一个人，他记得郑疆曾带回来一个与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小孩，还给那小孩取名叫阿影，那阿影去哪了呢？
最终，裘添还是没忍住，问道：“郑叔叔，我记得你曾带回来一个小孩，还给他取名叫阿影，那他现在在何处呀？”
“唐府出事那日，阿影也没了”提起阿影的离世，郑疆似乎还未完全走出来，眼里满是悲伤。
听到这，裘添的心颤了一下，因为他有种不好的感觉，恢复记忆以后，他一直没想通自己是怎么逃过朝廷追杀的，如今他似乎是知道了，应是有人以他的名义代他死去了，而郑疆房中那第二幅画应该就是阿影了。
裘添觉得自己身上又背负上了一条人命，顿觉沉重万分，他起身一下跪在郑疆面前。
“小添，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郑疆起身去扶裘添。
“阿影是代我死的，唐添罪孽深重，郑叔叔您再给小添几年时间，到时候我这条命给您，任您处置”
“你这傻孩子，胡说什么呢！阿影他不是代你死的”郑疆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阿影他身子弱，来我府上第二年就患了病，唐府查抄前几日他的病情突然恶化，之后没救回来死在了唐府查抄那日，我这才让家将去唐府将你换出来，谁知那日你并未在唐府，好在你如今没事”
听到郑疆的话，裘添心中终于好受了些，被郑疆扶了起来，同时他见郑疆把当日的事不避讳地说了出来，心中更加相信郑疆，毕竟将罪臣之子偷换出来这一条也可治郑疆死罪。
“郑叔叔，对于当年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对于当年的事情，郑疆本也没想瞒裘添，只是他本来想刚见面，还不想把这么沉重的事情告诉裘添，但眼下裘添问了，郑疆便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裘添。
“那日，我在府中突然接到唐府的人来传信，说你父亲被判了谋逆之罪，现下要押去刑场了，听到消息，我就派人去唐府接你，之后便赶往了皇宫。朝堂上，不管我说什么，皇上都听不进去，最后还是下令查抄了唐府，后来，我回到府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整个过程都太赶了，似乎是有人再赶着要你父亲的命，赶着查抄唐府，于是我就开始调查，然后我就查到是史景陷害了你父亲，那是在我被贬后的第三年，我本想进宫将一切告诉皇上，让皇上治史景的罪，替你父亲报仇，但我再次回忆那日朝廷上的场景，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说到这，一阵敲门声传来。
“老爷，皇上召您入宫”余管家在门外说道。
“小添，你的房间我让余伯收拾出来了，吃过饭就留在府中歇息吧，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别再走了，好吗？”
裘添看着郑疆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拒绝，况且当年的事情他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于是便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