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滴答。
赤红的雨珠随着伞面的弧度往下,喻南桥长睫微颤,他抬眼正欲说什么,可巷外猛地传来铁制品落地的声响。
——砰!
千米外高楼天台上一道弹影精准狙击而下,完美贯穿了巷外那个藏有爆破物的铁桶。
轰鸣炸响。
随着街上路人的尖叫和推搡,灼热的火光从路灯下那个铁桶里翻涌而出,一切易燃物都被它吞噬,像是有生命的巨大高墙把巷子口死死堵住又蔓延。
地上的雨水被热浪蒸发,爆破音一路猖獗,火光已经逼近喻南桥的鼻尖。
纪岷疆下意识就抬手盖住了喻南桥的眼并揽着他的腰迅速后退。
“走。”纪岷疆低声道。
喻南桥不太明白为什么纪岷疆要帮他,他虽然视力受损但还是有一定能力可以躲避掉。
从远隔千米外狙击手子弹上膛的时候喻南桥就感受到了,他听力极好,但装作不知只是为了分辨这场谋杀究竟为谁而来。
巷子两侧的高墙摇摇欲坠,即将要坍塌下来了,鞋子在地上走动的声音极其清晰,来者似乎有二十到二十四之间,他们的枪支器具实战时带着剐蹭和迟钝感。
是贫民窟那批反叛者。
显然是预谋而来。
火焰把纪岷疆与喻南桥笼罩住没了声息后,他们从巷子两边围堵而来。
“该死的财阀!把土地和尊严还给我们!”来者的头领将手中□□对准被浓稠火焰笼盖住的纪岷疆。
三、二、一。
三秒过后他们整齐划一高举胳膊,将锈迹斑斑的枪口对准纪岷疆所处的位置。
——砰!
除却砖石的坍塌和警笛长鸣,反叛者们死死咽着嗓子,他们高大年轻又衣着破旧,在警察的警告下却松了一口气,他们笑着,以为又处决了一位作恶多端的财阀。
“我说——”纪岷疆长腿迈出火焰,他周身毫发无伤,昂贵又端方的黑色西装一点褶皱也没有,他个子极高,在夜色与火光下压迫感骤然生起,乌漆眉眼俊美又凶悍,可他下一瞬却轻轻一笑,骨骼分明的五指扣住领带扯开了点,“你们就这点把戏?过家家呢?”
下一瞬四方陷入死寂,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迅速浇灭了所有的燃点,而后贫民窟反叛者被来者迅速围堵起来。
高科技仿生士兵面无表情将先进冷酷的武器对准他们,并迅速实行了捆绑和压制。
沉闷的烟味还在四周盘旋,喻南桥被纪岷疆揽在怀里,他的眼还被纪岷疆盖着,“谢谢。”
纪岷疆闻言挑眉,他偏头看了下喻南桥,喻南桥冷白的面颊被污泥和灰烬弄脏了,连带鼻尖也是。
不知怎的,纪岷疆下意识抬指,为他细细地抹干净了。
他把这归于喻南桥刚让他触碰来缓解病痛的回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不就是……灭口吗!那款病毒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反叛者的头领被压制在地上,脸部与地面相贴氧气渐渐稀薄,他嘶声力竭喊着,又听见了枪声和同伴的哀嚎。
病毒?
喻南桥蓦地抬眼,他眼前开始隐约有了形状。
强烈的车灯在夜里毫无遮掩地张扬,刺眼极了,灯把雨帘变成了不一样的颜色,像是舞池里纸醉金迷时会喷洒的金色瀑布。
奢靡又薄情。
“你们都得死!凭什么……地位可以决定一切吗?这对我们根本就不公平!”
“不公平?”
下一瞬他的后脑被纪岷疆用皮鞋狠狠地踩进地面,砖头伴随他的鼻骨一并断裂,他惨叫着又用尽毕生力气要抬头。
“观音城从来不讲公平。”
纪岷疆居高临下,他的手下为他撑起黑伞,平整的大衣被他们沉默着为他披挂在肩侧,他神色淡淡似乎一点力气也没用,可脚下的人已经血流成河了。
案发现场被及时赶到的警卫封锁起来,反叛者被戴上镣铐进了后车。
唯独纪岷疆脚下这个不知好歹的。
众人不敢上前一步询问,生怕惹怒这位阴晴不定的权贵。
“纪岷疆。”
这时一道带了细弱咳嗽的声音打破沉寂。
喻南桥失了血色,他一只胳膊紧贴斑驳墙面才站着,可又一颤,长发间的水珠连带指尖的乌墨一并往下坠。
他视线还恍惚着,可还是瞧见了纪岷疆,他道:“不是说……要带我去医院吗?”
那个贫民窟的男人知道病毒的事,他绝不能死,喻南桥要留下他。
纪岷疆这才给地上那人留了条活路,沾了血的皮鞋在落地一瞬间就有人跪地去擦拭了,在这人群簇拥间,纪岷疆朝喻南桥走去。
喻南桥再也支撑不住,他喉间溢出血液,细细地流淌出来时染红了唇。
纪岷疆闻着鲜血的味道像是掠食者找到了心仪的猎物,他抄起喻南桥的膝盖把人抱在怀里,这个姿势适合鼻息相交,可纪岷疆什么都没做,他把大衣盖在喻南桥身上,克制着上了车。
这场旖旎风月在刚发生过事故的案发现场有种诡异感,纪岷疆声名赫赫,他怀里那个美人也不例外,但谁也不敢偷偷望一眼也不敢多谈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