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同舟共济 一
神虎上人没有回应,看样子是无能为力,他们只能是等死。
死也不能太窝囊,他用蓝电刀将身体支撑起来,而他的血已经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胸前的伤口还在流血,汩汩似如泉水,相当有力道。
勉强站起来,眼前却是一黑,失血过多就会如此,要不是他体质好,早就晕倒了,能站着已是极其难得。
方兆南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举动,等他站稳了,方兆南才道“为师没想到你还有这些小伎俩,那化影术用得不错,差点骗过了我。说到底还是为师小看了你,你很不错。”
听他还一口一个为师说着,任无恶都有些好笑,有气无力地道“少说废话,你想怎样痛快点。”
方兆南淡淡道“你屡次忤逆为师,为师自然要好好教训你,像你这种顽劣弟子,是需要非常手段调教才行,但放心你还不会死。”说着他大手一扬,掌中青光一闪,任无恶随即感觉在体内肆意妄为的七煞剑气忽地就消失了,低头一看,又见胸前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过数息,那五个小洞就消失了,他的胸前恢复如初,一点看不出之前受过那么重的伤。
外伤痊愈,体内也是好了个七七八八,经脉畅通,真气也在逐渐凝聚运行,这不是幻觉,都是真的。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杀我反而救了我?他所说的好好调教又是什么意思?好好折磨我吗?总不会是真的要好好教导我成才吧?这人脑子不会是有毛病吧?
任无恶万分惊讶,不明白方兆南在玩什么花样,惊讶里也有几分恐惧,同样是死,痛快的死和被折磨而死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神虎上人忽然道“无恶,顺其自然吧,我看他似乎是很喜欢你,对你这个徒弟很满意。”
任无恶闻言不觉一愣,心道,都这样了还对我很满意?这人有病吧!难不成他真是修炼什么白骨炼魂诀把脑子炼坏了,不然怎会这样?!唉,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既然人家不想杀他,任无恶也不能去找死,站在原地,就看方兆南接下来要干什么。
方兆南见他气色好转,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了,那只灰白色的大手轻轻一动,任无恶就觉得一股大力托起了自己,漂浮在了空中,继而就见方兆南像是一朵灰色云彩凌虚飘动起来,而他就是这朵灰云的尾巴,紧跟在后面,身不由己飘动着,不一会他们就回到了餐霞楼。
进楼人还未落地,任无恶就见到了云家兄妹,他们直挺挺站在那里,神情沮丧,一脸无助,见到任无恶时他们目光一亮后继而暗淡,而兄妹的眼神目光都表露出了一个意思,有对任无恶的感谢还有几分无奈。
见到他们,任无恶心头一震浑身一冷,他还以为自己的辛苦会有回报,哪知道折腾半天还是没改变什么。
任无恶见到他们身上的披风都已经没了,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变化,好像是没受伤,精神都还不错,不像自己刚刚胸口还有五个窟窿。
见他在看云家兄妹,方兆南笑道“今后你们就是师兄弟和师兄妹了,是该多亲近亲近,对了,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云家兄妹没吭声,方兆南也不生气,继续笑道“不说也行,一会为师先一件件脱了你们的衣服,直到你们说出名字为止。”
他们闻言脸色大变,尤其是那少女吓得都哆嗦了一下,任无恶见状也是脸色一变,正欲开口,就听那少年道“我是云重,她叫云蕾。”
他们知道方兆南说到做到,不得不屈服说出名字,听到少女名叫云蕾,任无恶不觉在心里暗暗叫了几遍,云蕾云蕾,可惜她不是小妹。唉!
方兆南点点头又问“云家家主云九霄是你们什么人?”
云重忍气吞声地道“是我们大伯。”
方兆南又问“那你们的父亲是谁?”
云重回答道“家父云九汉。”
方兆南低声道“云九汉,没听说过。”
云重闻言有些上火,正要说话可想到人家的手段,只能忍下了那口气。
方兆南笑道“你们这次是要去哪里?老实说别想骗为师,如果敢骗为师,为师还是要扒你们的衣服。”
云重只能道“我们要去……天台山漱玉剑派。”
方兆南听后并不意外,任无恶心头一动,忽然有些后悔,要是他知道会在漱玉剑派遇到云蕾,一定不会改变主意,哪怕是冒险也要去。可转念一想,现在遇到了方兆南,他们俩能不能进入漱玉剑派还是两说,看起来这也是他们间的缘分,不论自己去不去漱玉剑派都能遇到他们,遇到云蕾。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热,暗下决心,心道,无论如何,我也要想办法让云蕾安然无恙,让她进入漱玉剑派,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遭受不幸,虽然她不是小妹。
这样想着,他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了云蕾身上,感受到了他异样的目光,云蕾微微一惊随即玉容上泛起了淡淡红晕,那娇羞之态又和徐眉那么相像,她也忍不住看了任无恶一眼,心说,这个人为何会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还有之前他为什么会拼命救我们,难道他的妹妹真的和我一样吗?
被她清澈明亮的眼睛看了一下,任无恶不觉一阵恍惚,那眼神真的和徐眉一模一样,只不过徐眉至死也不知道他的相貌样子。
想到徐眉,他心如刀割,目光顿时晦暗无光,那黯然神伤的样子触动到了云蕾,她忽然想,莫非她的妹妹已经……不在了。她真想立刻询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先不说此刻环境不允许,就是正常情况下,这样问也是很冒失很无礼的。
他们间的无声交流别说瞒不过方兆南,就是云重也发现了,他禁不住皱眉,心想,小妹这是怎么了?这个人虽然刚才救了我们,但他看起来可真不像是什么好人,小妹可不能和这种人有什么交集。想到这里,他恶狠狠瞪了任无恶一眼,出于对妹妹的保护,他一定要给对方一个警告,让对方少打妹妹的主意,即便现在大家的情况都很糟糕。
被云重瞪了一下,任无恶却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干嘛这样看自己,怎么说我们现在是在同一条船上,即便不是什么师兄弟,也是难兄难弟吧!你朝我发狠是什么意思?岂有此理!他想装着没看到,可又办不到,也回敬了一眼,你瞪我,我也瞪你,谁怕谁!
云蕾见状都有些好笑,她也知道哥哥的脾气,怕云重惹麻烦就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后又看看任无恶,眼里满是歉意。
云重总算知道好歹,没再和任无恶较劲,只在心里默默说了声,你小子要是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他还想给任无恶一个警告的眼神,可又怕自己忍不住再和对方有冲突,只得硬生生忍了下来。
云重不主动,任无恶自然不会没事找事,方兆南见状笑道“很好,师兄弟之间就要和睦相处,但该有的竞争还是要有的,你们两个也别想去天台山了,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徒弟,黑旗令七煞宗弟子。”说着他又是哈哈一阵大笑,听那笑声他应该是很欣喜高兴。
云重云蕾早已知道自身处境,落在了黑旗令手里就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屈服,要么去死,至于能否等到神剑盟的救援还需要看运气。
大笑后,方兆南挥挥大袖道“你们三个跟为师走吧,很快你们将会有全新的生活。”
任无恶问道“去哪里?”
方兆南笑道“自然是玉虎山分坛了,在那里你们将会正式拜师成为黑旗令弟子,之后为师也会好好的教导你们修炼,只要你们听话,为师可以保证,你们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超乎想象,比在漱玉剑派修炼要好得多得多。”
任无恶心说,这家伙就喜欢画大饼,你不过才是筑基期,又能教出多厉害的徒弟,我看能不被折磨死已是万幸了。还好要去的是玉虎山,神虎上人前辈应该有办法能够够救我们脱困,这也是最后的希望了。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暗暗问了一下神虎上人,“前辈,应该没问题吧?”
神虎上人有些无奈地道“应该没问题,可你是想让我连他们两个一起救走吗?”
任无恶很肯定地道“自然是一起了。”
神虎上人苦笑道“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凶险,何况是两个人,他们与你素不相识,你这样做值得吗?”
任无恶忙道“晚辈也知道这次是我多事了,可晚辈真是不想看到……那个云蕾出事,她和我的妹妹真是很像,还请前辈成全。”
神虎上人叹道“你既然有了决定,我也不能勉强,我会尽力而为,只希望他们会明白你的心意。”
任无恶明白他的意思,沉声道“晚辈只求心安,他们怎么想晚辈并不在乎。”
神虎上人缓缓道“那就好。”
他们交谈时,方兆南已经带着他们三人离开了餐霞楼,在楼下八个白衣人昂首而立,见到方兆南出来,同时躬身道“见过方使者。”
方兆南微微点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八人中为首的一个忙道“都已准备妥当,只要使者下令,随时都能启程。”
说着他朝身后一挥手,片刻后一辆马车从不远处的院子里驶了出来,很快就到了他们近前。
这辆马车无人驾驭,还是驷马高车,四匹骏马在前,皆是纯黑色,而这些马又要比寻常马匹高大神骏很多,那马蹄足有海碗大小,可这四匹马走动时又是极为轻盈轻快,虽然身后拖着沉重的车厢,可它们又是一副浑若无事,举重若轻的样子,仿佛那个华丽宽敞重达数千斤的车厢根本不存在。
见到这样的马车骏马,任无恶有些好奇,仔细打量起来,心说,这马车不会是为我们准备的吧?这待遇不错啊。
方兆南看看马车,淡然道“你们三个上去吧,这马车是为你们准备的。”任无恶心道,果然是让我们乘坐的。随即又听方兆南道“你们体内还有七煞剑气,知道厉害就给为师老实点。”这话是对云家兄妹说的,接着他又对任无恶道“还有你,听到了吗?”
任无恶这才知道云家兄妹的情况,原来已被七煞剑气所伤,只怕现在他们只能像常人一样可以行走活动,一身修为已被禁锢,比较起来,自己居然还算是好的。
见他们没有反应,方兆南又冷冷问了一遍,这次他们三个也不能充耳不闻,只能无奈郁闷的低低应了一声。
随后,三人陆续上了马车,而一进入车厢,他们才知道车厢还有三个人,也都是年纪与他们相仿的少年,其中两个居然还和云家兄妹认识。
熟人见面,又是在这种情况下,双方都是十分惊讶,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云重还叫道“张和,张平怎么是你们?”
对方中一个也叫道“云重云蕾你们怎么也……”
彼此也无需回答,继而相对苦笑,这时就听方兆南道“想叙旧有的是时间,都给为师坐好了。”
任无恶三人就坐在了那三人对面,这车厢相当宽敞,足有五丈方圆,坐十几个人都不成问题,里面的座位也很舒服,软软的还有一层厚厚的垫子,看这些布置,显然是为了长途跋涉而准备的。
三人坐好后,云重立刻就和那张和张平聊了起来,任无恶也打量了三个人一眼。
那张家兄弟一看就是双胞胎,都是浓眉大眼,方面大耳,也许是容貌有些显老的缘故吧,十五六岁的年纪却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这兄弟二人都是炼气四层,而云家兄妹也是一样,如此年纪就有这般修为,不仅是自身条件不错,应该和家境有关,世家子弟果然不是寻常武者能够相比的。
不过让任无恶感兴趣不是这兄弟俩,而是另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