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装了
三人吃一桌子好菜华砚也忍了, 但熬不住他们不做人了,吃一口菜点评一句,务必让他知道这菜有多香,多好吃。
顾医生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美味佳肴入口也如同嚼蜡, 他整了一出馋人的唤醒计划,不知演这出戏的奖金会扣多少。
想想更是不是滋味了。
顾医生咽下口中的红烧肉, 鼓起勇气来一场自我拯救, “我们是不是对病人太残忍了?”
“会吗?”罗柏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嗅了嗅,笑着说,“那可就要多吃点了,馋不死他。”
“大哥!吃你的吧!”罗槿食不下咽地戳着碗里的白米饭, 眼底泛起青黑, 好好一朵向日葵愣是枯萎凋谢了, 提不起一点劲儿。
罗柏不留丝毫情面地说:“你难道想一直守着他一辈子?他有什么好的?活该你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会醒来的!”罗槿坚信着, 华砚现在不过是睡着了, 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抱住自己,描绘着几天里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发誓再也不睡那么死了。
自欺欺人罗槿最为擅长了。
“病人醒过来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七十,不七十五……八十!家属一定要对病人有信心!”顾医生不敢把话说太满, 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你好像对华砚醒过来非常、非常、非常的有信心!”罗柏连续加了三个非常, 流露出犀利的眼神,对顾医生独有的那一份自信感到十分的可疑。
罗槿无神的眼睛看着他。
“呵呵,我是怕家属担心才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我检讨我自己,对不起。”顾医生诚恳的颔首致歉,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闹钟, “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去看看下一位病人了,再见。”
顾医生快速起身开门离开,一气呵成,压根不给人说话的时间,像是怕被人质疑提问,又或许是怕暴露出什么。
不过这些罗柏都不在意。
罗柏放下手中的筷子,掀起眼眸平静地说:“小槿,你想让华砚醒过来吗?”
“大哥,你有办法?”罗槿失去聚焦的眼神一下子打起精神,卷毛翘起的一小撮呆毛显的有点傻不愣登的。
“我可以请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但是有一个要求,你们分手。”罗柏依旧不死心,不放过任何一个拆散的机会。
紧闭着双眼的华砚有点点躺不住了,大哥这招也忒不要脸了,棒打鸳鸯当面打,真当他是没有感知力的植物人呗!
“不分。”罗槿打死也不会同意。
罗柏劝说道:“你们分手后你就是罗家唯一的继承人,届时你想要什么没有?身份地位美人,何必守着他一个小白脸?”
“大哥你是铁了心吗?还是说你他妈的有被害妄想症?没有你的帮助我就治不了他吗?你说他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的,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一起后,我花的一直都是他辛辛苦苦赚的钱!”
“你没有想过,你在乎的只是永远是自己的感受,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过的好,也对,我一个私生子凭什么过的好,我是在泥地里滚打,满身污渍吗?”
“还说什么罗家继承人?你们还不是想要个工具人好掌控?”
罗槿的童年像是蒙着一层阴影,永远是被忽视孤立的,被人欺负了也只能自己扛着,有次被欺负狠了浑身是血,被锁在教室里等待死亡,如若不是管家发现他没回家,立刻派人去寻,怕是已经不在了。
他甚至固执的认为这十八年缺失的爱就是为了等华砚,枯萎败落自我放弃的人生,终于有属于自己的甘霖,重新开出一朵向阳而生的向日葵。
罗柏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第一次带大砚子回家的时候,路过书房无意间听到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存在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大哥,你放心吧,我再也不会出现在罗家恶心你们了。”罗槿从始至终都是笑着的,仿佛剖开来说后,他与他们之间划开了一道深壑,再无关系。
罗柏做出的许多举动基本都是自相矛盾,想他过的好却又时时刻刻在人心头扎刀,把自己的观点强加在他身上,总是以我是为了你好做出伤害人的事。
“对不起。”罗柏合上眼睛不说话了,也不再逼他了,“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希望未来你能一直走下去,不后悔。”
富家公子爱上灰姑娘的结局,能有几个是好的,最后还不是互成怨偶,最终走向离婚,所以罗柏才会想多介绍些青年才俊,不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趁感情未深及时分开原是他异想天开,罗槿对华砚的感情比他想象中还要深的见不到底。
“最好的医生我也会找的,就当一场不看好的祝福吧,也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狠狠的打我的脸,证明你们是对。”
罗柏说完也就离开了。
大家都走后,病房内安静的可怕,罗槿搬了张椅子坐在病床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泪蕴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肯落下。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唇线淡的发白,细腻的指尖撩了撩他遮脸的发丝,缓缓说道:“你醒过来好不好,这些天没有你搂着我睡,被褥真的好冷,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小罗槿经历过的所有华砚都经历过,童年时期灰暗暗的布满阴霾,心好似破开许多的孔洞,倾洒的暖阳也会透到对面去。
“别哭了。”华砚突然之间打破了病房内的宁静,“再哭下去我也要哭了。”
病床前成天坐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罗槿,颓废的近乎没了人气,只靠着虚无缥缈的幻想撑着的人,华砚怎么敢装作若无其事地躺着。
罗槿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湿漉漉的眸子好似大雨冲刷过,呆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鼻子酸酸的:“你……醒了?”
“我其实没受伤,这几天不过是装的,车祸是将计就计,不告诉你是害怕你担心,不要哭了好不好?”
华砚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充借口,错了就是错了,逃避再多只会让人越发的伤心难过。
“你混蛋!”罗槿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张嘴咬在锁骨的位置,发泄掉几天里积攒的怨气,咬着咬着人就哭了起来。
他太害怕了,这几天过的简直宛如一场噩梦,成日里活的像行尸走肉,接受不了华砚成了植物人的事实。
他害怕他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这他妈的全是假的!
罗槿两手拽着华砚的衣襟,泛红的眼睛瞪的滚圆,气呼呼的哭着:“你他妈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担心你吗?为什么独独瞒着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都知道,可我如果说了车祸的事,你更加不会让我以身犯险,”华砚粗粝的指腹抹掉他脸上的泪痕,抱在怀中温声软语的哄着,“以后再也不会了,我错了。”
“再骗你我就是小狗、大笨蛋!”
“再哭下去眼睛得肿的和核桃似的了,可怜兮兮的一点也没有校霸的霸气侧漏了。”
罗槿眼眶里的泪水如泉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庆幸大砚子没有变成植物人,没有不要他,没有……
形象再重要也比不过此刻的庆幸,紧紧攥紧华砚的衣襟,像是失而复得的小孩一样,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十八岁的成年人还是要点脸的,撕心裂肺的哭过一阵后渐渐收住,眼泪控制住不再流,哭嗝却停不下来,跨坐在华砚的大腿上,再一次咬住锁骨,死死憋住。
“嘶!”华砚痛嘶,尖锐的四颗虎牙刺着不久前咬过的骨头,涌上来的疼痛感逐渐加深,他没推开罗槿。
三分钟后罗槿松开了牙,垂眸望着泛着血丝的锁骨,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散开,抽着气道:“疼不疼?”
“我活该!”华砚拢了拢衣领遮住牙印,心疼的轻抚着他眼底的青黑,“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罗槿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干脆利索的拒绝道:“不好!”
华砚挼顺了他的红卷毛,心想着这一生气也不知得哄多久,自己作的死,再卑微也要把人哄开心了。
“冲着你来想杀你的人,是谁?”罗槿花了好几天调查此事,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所有的蜘丝马迹抹的一干二净,仿佛车祸只是一场意外。
“傅随。”华砚不做隐瞒,关键也瞒不过去,傅随□□的事迟早会上社会新闻,届时全国人民都会知道他的鼎鼎大名。
也算的威名远扬了。
罗槿想不通:“怎么会是他?”
“因为我碍了他的路,从我们见面的一刻起便是老死不相往来,他想杀我,我亦想着要他生不如死,你不也是知道我是重生的吗?”华砚微笑着丢下一枚炸弹,扭头望向窗外晴朗的天空,“也可以说是另类的复仇吧!”
罗槿想不到他竟一点掩饰都没有,重生这么大的秘密想说就说,不过复仇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以前就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