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错事
于优给同学转账两百六十块钱发过去，同学收了账就问她地址，还说发顺丰。
第二日，于优去上班，在换衣间门口又遇到许科。
许科手里提着几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三明治、烤肠、牛奶，献宝般冲于优晃动，高兴道：“悠悠，我给你买的早饭。”
于优压住心底厌恶，为难道:“好油腻啊，我要这么吃，身材肯定变形，到时候就等着被公司开除啦。”
许科凑过来笑问，“那你喜欢吃什么？我每天都给你买，风雨无阻。”
于优正在想如何才能不得罪地将他打发走，走出换衣间的汤秀见她被许科堵住，忙叫她，“于优，橱窗里模特身上的衣服要换，那个模特可归你管啊。”
“我知道，我正要去换。”于优装出一副想偷懒被抓住的紧张神色，疾步朝外走，方才逃过一劫。
汤秀向许科打了招呼，走出去和于优一起摆弄模特，扫了眼店内，两位同事正在清点商品，一个点货，一个拿着笔记本核对，确认商品没有减少，便拿笔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名字。
而其她同事离自己都有一定的距离，汤秀才压低声音，好笑道:“他是巨婴啊？当还在学校呢？每天买早饭就行？呵呵，就算再幼稚，在店里上了这么多年的班也该成熟了吧？”
于优麻利给模特换上新衣服，挂上手提包，冲汤秀庆幸道:“幸好我吃了早饭出门的。”
这一天，于优都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绕进换衣间，在微信顺丰公众号上查询订单，确定今天送到，不安咬唇，激动和愧疚这两种矛盾的情绪反复折磨她。
这份工作她做了两年，确实给她赚了不少钱，渐渐的，她对这个品牌也投入了一些感情，时常也会关注品牌的动态，哪位明星穿了品牌的高定，让她有了一种这是另一个家的归宿感。
但现在，她却要做一件伤害感情的事，心中愧疚在所难免，不管是良心，还是职业素养，都让她备受煎熬。
下班回到小区，她按照手机发来的信息去保安室内拿走快递，疾步回家，将门反锁，仿佛是偷入门户的小偷，难受到落泪，颤抖的手拿过小刀割开透明胶，从里面拿出那个黑色挎包来。
拿到包的刹那，于优震惊摇头，“还真是一丁点也看不出来是假货啊。”
她又仔细检查了原料，结构，细节，最后露出痛苦的微笑。
第二天上班，于优忐忑的心情中，愉悦和愧疚交杂，最终，绝境压过了所有的情绪，她看向店内各自忙碌的同事，努力挤出个略有些僵硬的微笑，道:“现在刚好没人，我去一下卫生间。”
说完她就急匆匆离开，生怕哪个同事会突然来一句一起。
来到换衣间，于优从自己专属的柜子里拿出那个用自己t恤裹起来的包，趁着工作之便，来到库房，左右四看，确定没人，却还是忍不住害怕，努力装出一副无事模样，开口喊了几声，“有人吗？我来找货？”
没有人答应，于优忙进屋关上门，颤抖的手胡乱扒开包裹a货的t恤，拿出a货，和架子上的真货对换。
于优的速度很快，狸猫换太子后，忙理了理头发，又拍了拍狂跳心口，拖着颤抖的双腿走到门口，打开门，走出去，关上门，急忙跑进卫生间，将用t恤包裹的真货放在台上，趴在洗手台边，打开水龙头，拼命洗手。
她，偷东西了，如果这件假货卖出去，那对公司的声誉会造成恶劣影响。
于优感情上的痛苦和理智上的绝境相互交杂在一起，就像野地乱长的藤蔓，死死缠绕，再也解不开。
等爸爸出院后，她就辞职。
店里每季度的商品不一定能卖完，这个假货，就留着等到过季后销毁，对，销毁。
然后，她再花钱在店内买一个同等价格的商品，就辞职，对，就辞职。
汤秀进卫生间时，就见于优双手撑在洗手台边，好奇走过去问，“优优，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假休息？”
“啊？”于优立即起身看向走到面前的汤秀，连忙挤出个羞愧又心虚的笑容，忙拿起放在洗手台边上，被t恤包裹的真货紧抱在怀中，仓皇摇头，笑道:“没，突然一下脚抽筋而已，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
于优急忙逃走，汤秀看向她急匆匆走出洗手间的背影，觉得有点怪，扭头看向还开着的水龙头，走过去关了水，又好奇看向空无一人的卫生间门口。
这一天，于优的心情煎熬，就像在滚烫锅内煎牛排一般，人也显得心不在焉，但怕被看出什么来，只能各处接话，主动找话说，人反倒显得比前几天开朗了许多。
下班后，于优背着挎包从后门离开，却被许科挡住路，为了工作，她只好笑着问，“下班啦，经理还不快回家吃饭？”
许科抱起双手，脸上的笑容黑暗到让人害怕，“一起啊，我之前说的那家日料是真不错哦。”
“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于优迈步要走，许科却冲过来挡住路，笑吟吟点开手机，将屏幕送到她面前。
于优强颜欢笑的脸渐渐僵硬，到最后，眼珠都快吐出去，立即伸手就去抢手机。
但许科却更快收手，笑了道:“我本来就在库房理货，见你进来，本来想吓你一跳逗你玩，没想到，却看到这么有意思的画面，所以就拍下来咯。”
一边说，许科一边凑过来，压低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诡异，让于优浑身冰凉，仿佛站在冰天雪地里，就听许科道:“那个包九万多呢，我要是把你用a货换真货的视频往警察手里一送，你不但要赔钱，被开除，还要坐牢哦。”
于优惨白着脸看他，乌青的双唇颤抖问，“那你怎么不去？”
“好妹妹。”许科终于握住于优的手，冰凉的手让人感觉像是握着一块冰，好心情道:“哥哥我知道，你肯定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急缺钱，哎，你也是个傻子，有事儿只管跟我说啊，我借给你就是了，又不急着你还，你怎么做傻事呢？”
于优心中杂乱的就像一片沙漠，拼了命也无法冷静下来，她知道，她打不过许科，更遑论从他手中抢回手机，只好挤出个僵笑，“是吗？”
“好妹妹。”许科凑过来，紧贴着于优，牵她的手改为搂她腰，手还十分不老实往下，摸到那饱满的蜜桃，“我上了一天班，真的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于优僵硬着身子，只能答应，“好啊，不过我没钱。”
“跟我一起吃饭还用你掏钱？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许科抓住她手，两人往美食街走去，一路上许科心情好到不得了，一会儿牵手，一会儿摸于优屁股。
走进日料店，许科大手一挥，豪气点了最贵的好几样东西，还给她倒酒，“优优，这清酒是直接从日本运过来的，我喝着吧，是比其它店里的酒感觉要好喝些。”
“是吗？”于优强迫自己冷静，勉强喝了口酒，却连酒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满心在想如何脱身。
许科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往她碟子里挤了芥末，忙叫吃，桌下的手摸上于优大腿，嘴笑得都快成裂口女了。
于优夹了块北极贝，漫不经心蘸上绿色芥末，放进嘴，眼圈立即发红。
如今是没办法了，硬来不行，万一许科狗急跳墙报警，那自己必死无疑。
只能先怀柔，稳住他，再找机会删掉视频，只要没有了视频，她就能脱身。
两人吃了东西，喝了酒，许科笑问，“好妹妹，吃饱了没有？不够再点，我买单。”
于优放下筷子，笑道:“吃饱了，你点这么多，就我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我又不是猪，怎么可能没吃饱？”
见于优神色缓和，许科忙叫服务员来结账，牵着她手往外走，“优优啊，你看这天是真晚了，不如去我那里住一晚？你放心，我绝对不冒犯你。”
于优看他那一本正经模样，心中权衡，抬手理了理耳边发丝，“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和朋友约好，她老公出差了，所以她来我那儿睡，失约不好啊。”
许科眼里透出狡诈的笑意，用威胁口气道:“在优优心里，我这么没地位啊？那我真的是很伤心哦。”
见他不罢休，于优也着实没办法了，只好勉强笑道:“那行吧，我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说我有事不回去了。”
许科高兴不已，雀跃道:“对嘛，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看来我在优优心中还是很重要的。”他牵住于优手，两人站在马路边等待打车。
只这个时间段是出行高峰期，经过的每一辆出租车都不曾亮起‘空车’的红色字体，于优忐忑着心，包里手机突然响了，于优看向扭头盯自己的许科，努力镇定拿出手机，笑道:“我接个电话。”然后走开几步，退到人行道边商铺前，低声道:“又怎么了？”
妈着急道:“你借到钱没有？医院这边今天又来催了，再这样就得停药了。”
于优咬牙切齿逼迫自己不准落泪，冷笑道:“我叫你买医保你不听我的，现在又来找我？当初要是买了，现在就能报销大半的费用，我用得着走到这一步吗？”
妈被她语气中的恨意吓了一跳，大骂道:“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行，好，我不管了，停药就是了，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你——”于优恨的没法，右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左手按在自己的包上，包里放着她换出来的真货，目光阴森森落在人行道边伸长着脖子拦出租车的许科身上，顿了顿，她心中似乎有了个主意，低声道:“行了，我来想办法。”
于优挂断电话，收敛愤怒神色，一脸为难走到许科身边，语气无奈道:“经理，我朋友打电话来，她都打车前去我住所了，今晚……”
见于优脸色为难，也不像假的，许科脸色一沉，双手插在裤兜里，不悦道:“优优，不是说了给她打个电话说清楚嘛。”
于优叹了口气，抓了抓肩上斜挎包链子，低下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对了，我遇上点事，很缺钱，我这个朋友有点钱，我是要找她借钱，所以我真不好拒绝她，不然她不借给我，我就没办法了。”
许科倒是不曾怀疑过这句话，毕竟于优做出调换公司真货的事，那就说明是真缺钱，但现在，他手中已经握有于优把柄，没必要再像以前似的讨好她，便随口道：“这有什么的，既然是好朋友，那说清楚就是了，行了，我们还是先赶紧回去吧！”
“我还是回去一趟吧！”于优见他毫无上钩的意愿，事已至此，从她被许科抓住把柄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无奈模样，“我先回去一趟，明天再说吧！”
许科立即冲上去挡住于优路，不怀好意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冲于优晃了晃，冷漠笑容中尽是威胁，道：“优优，何必呢，我要真把这个交上去，你可就完了。”
“那你交呗！”于优急忙眨眼，逼回要落下的眼泪，一副大不了一死的模样，“我大不了坐牢，但我只要从朋友那儿借到钱，我的难关就算过了。”丢下话，她绕开许科继续往前走。
许科见她已经说出要坐牢这种话，想到还没睡到的美女，忙走上去抓住于优左胳膊让她停下，站在于优面前，笑了道：“真这么急啊？那你要借多少钱？我借给你就是了，我又不急着你还。”
“不用了。”于优摇头，为难冲许科露出个尴尬微笑，“我要的有点多，不想你为难。”
“优优太见外了。”许科想到她换的那个包的价值，笑道：“那个包九万多呢，这是优优要借的钱吧？那这样，凑个整，我借十万块给你，等什么时候你手头宽裕了，再还也是一样的。”
于优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犹豫了一分钟，道：“这笔钱也不少，我恐怕短时间内还不上，还是……”
“别什么还是了。”许科打断她话，走过去圈住于优细腰，身子紧紧靠贴于优胸，还高兴挤了挤，小声道：“只是上了一天班，今天也怪累的了，先回家休息吧！明天我出来上班就给你转账。”
“不用了。”于优想要脱身，但许科抓紧她腰，让她无法脱离这个羞辱的怀抱，强颜欢笑道：“我回去跟我朋友说一声，她那边应该很快就能给我转过来，今天就先算了吧！明天我再去你家也是一样。”
许科见于优不见兔子不撒鹰，心想这出社会工作了的女人就是不好骗啊，想想去年那会儿，他只请了两顿烧烤，四杯奶茶，一条三百块的裙子，就破瓜了一个初中妹呢。
可眼前的于优，把柄都在自己手中捏着了，却依旧是不见钱不罢休，真要逼急了，她真去坐牢，那自己可就亏了，这女人自从来到店内，他可是馋了好久。
心中纠结了几番，许科想到自己卡内准备要还的钱，高利贷，还有几个亲戚朋友，他犹豫了，可手臂收了收，细细的腰，饱满的胸，他牙一咬，道：“行，别说的好像我不肯帮你似的，这样，你银行卡号给我下，那边就有银行一体机，我马上给你转。”
于优见他松口，为难道：“这太麻烦你了吧？”
“不麻烦，都是自己人，麻烦什么呢。”许科搂她腰的手往上移，于优急忙伸手拍在他马上就能摸到自己胸的手，尴尬道：“大街上，人来人往呢。”
许科只好收手，舌头舔了舔唇，摩擦着手道：“行，都听优优的。”
“好，我发给你。”于优从包内拿出银行卡，照着输入卡号，微信发给许科。
许科看向微信弹出的信息，一面往左走，一面冲于优招手，“优优，马上就到。”
“好，谢谢经理。”于优看向那消失在拥挤人潮中的人，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看向右边二十几米远的公交站牌，忙走过去，银色的金属椅上坐满了人，只在一端露出堪堪一尺的距离。
于优也不管了，大步冲过去，顺着银色椅坐下，一张脸煞白，拼命喘气，眼眶泛红，心中恨透了妈。
若不是她将自己给她买医保的钱拿去乱花，爸的所有费用，报销后剩下的钱她完全能承受，可是现在，她却落到被许科那个混蛋抓住把柄的境地。
手机短信声响，于优忙点开短信，是工商银行发来的进账十万块短信提醒，于优狠狠输了口气，马上点进手机银行，要转账给妈。可屏幕上输入金额的手指僵硬，顿了顿，于优改为转给爸，然后快速打电话过去，“爸，我下班了，那个，我刚转了一笔钱到你卡里，你记得取出来缴费，我知道你们有，我本来是要转给妈的，但我不小心点错了，转给你了，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