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胡桃往事
将一枚黑色棋子放下，对面端坐的钟离微微一愣。
“这步棋很有趣。”
“确实有趣。”
将白棋放在一处，钟离淡淡说道：
“你来找我，不止是为了下棋吧？”
“老爷子，借魈一用，仅此而已。”
“何故？”
将黑子落下，整个棋局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就如同是老虎进入羊群那般混乱。
“好棋入好局，仅此而已，作为交换，我可以交于你业障解除之法。”
听到这里，钟离刚想拒绝的话语顿时说不出口，于亨从来都不会无故放矢，既然他说了，那便是有。
“签订契约吧，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当然。”
将一瓶红色药剂交于钟离，于亨淡笑道：
“上万人的结晶，质量可以保证。”
“……上万人吗，于亨，如此淡漠生命的你是否可曾忏悔？”钟离淡淡问道。
“呵呵，老爷子，我们这些老妖怪，没有谁的手上是干净的。”
“……”
没有理会沉默的钟离，于亨准备起身离开往生堂，然而就在这时，钟离突然说道：
“于亨，契约再加一条，不要靠近那孩子。”
“哦，我知道的。”
冷漠地看了一眼钟离，于亨径直离开了。
看着棋盘上的残局，钟离微微叹了口气，还没等他歇一会儿，胡桃就从外面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
看见钟离若有所思地看着棋盘，胡桃立马就猜到了于亨刚才来过。
双手撑在棋盘上，胡桃笑嘻嘻地问道：
“钟离，于亨那个混蛋有说他去哪里了吗？”
“没有。”
“切，你肯定知道，告诉我吧！”
说着胡桃就在钟离旁边不断骚扰，对于这种情况，钟离也是十分无奈。缘分不可能因一句话、一个承诺亦或者是一份契约所斩断，即便他有心分离于亨和胡桃，但他们之间的联系不会因此而被削弱。
于亨为幼年时期的胡桃带来了温暖，那是他未能给予胡桃的。
看着院子中间的那棵古树，钟离淡淡说道：
“堂主，你应该知道我并不能阻挡你什么，既然想见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刚才还在笑嘻嘻的胡桃立马安静了下来，神情有些低落的样子不由地让钟离怔住了。平常开朗乐观的胡桃竟还有这副模样，看来她和于亨之间还存在着其他问题。
沉思了好久，胡桃严肃地对着钟离说道：
“我曾经主动去找过他，于亨还是那么温柔，和我开玩笑、和我一起逛街、买吃的。我一直都很开心的，开心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也对我说，他很开心我还没有忘记他。”
“嗯，然后呢？”
“……那一天真的很开心，在晚霞夕阳之下，我们一起在一处沙滩上赏景，然而他死了。”
“死了？”听到这里，钟离怔住了。
“没错。”胡桃用着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他的头突然爆炸了，然后就在我惊恐之际，又是有一个于亨走了出来。他穿得邋里邋遢的，还喜欢打酒嗝儿。”
“……”
缓缓蹲在地上，胡桃瞳孔颤抖地抱着腿继续说道：
“那个于亨在笑，还问我，刚才的表演精不精彩……他的双眼中满是疯狂与死寂的结合体，如同恶鬼一般。”
“他对你做什么了吗？”钟离担忧地问道。
胡桃摇了摇头，随后只是目光空洞地回道：
“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围着我仔细观摩了一番，说什么真扫兴、实验被迫失败之类的。然后他就离开了，自始至终我都看不见他眼中的情感，他不像是一个人。”
听到于亨没有对胡桃做什么过分的举动，钟离松了口气，碍于他的面子，估计当时于亨只是稍微做了一个小小的人性实验吧……但是这种对于他人的想法毫不在意的做法着实让人愤怒。
“既然他如此过分，为何依然找他呢？”钟离淡淡问道。
这时蹲在地上的胡桃眼中涌出来些许泪水。
“因为……想他。”
“原来如此啊。”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胡桃坐在书桌前呆呆地看着两个木雕。那是于亨和幼年时的自己，在自己小时候，于亨真的就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爱护她、宠溺她，这两个木雕就是她当时撒娇让于亨买来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于亨不再来找她了呢？好像是那一次，钟离和于亨在屋子里谈话，当时她还想偷听来着，可惜当时她只听到了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这句话。
他们大概是签订了什么契约，也是从那时开始，于亨便不会再来找她出去玩了。
后来自己的主动去找他又遇到了那种事情，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又是一个于亨出现了。
根本无法分清，她从那时候才明白于亨不止是一个人。
后来于亨每一次来往生堂她都会去挑逗于亨，想要看看哪个于亨会在意她。
很可惜，他们虽然都很温柔，但都不会特别在意她，都在默默地与她保持距离。于亨总是会去找七七玩，这个她早有发现，她喜欢天黑时在外面瞎转悠，所以她经常看见于亨大晚上不睡觉去不卜庐看七七做柔软体操。
虽然不能确定这个于亨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毫无疑问，于亨绝对是萝莉控。也只有这个可以解释为什么小时候于亨对她特别溺爱，长大了以后他几乎不来找她。
不过，自从那一次以后，她就再也见不到那个邋里邋遢的于亨，仿佛那一次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但那种恐惧的感觉依然停留在她的心中，那死寂与混沌如同恶鬼的双眼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是一个奇怪的于亨，与其他于亨都不一样，其他的于亨都是温柔的，而那个于亨从始至终都是那么可怕。
很想再见他一面，胡桃感觉那个于亨知道一切真相。
此时在另一边，于亨在与钟离签订契约以后，远在望舒客栈的魈也是收到了来自帝君的指令。同时，加奈也收到了于亨的信息。
吃了一口柔软滑嫩蟹肉，加奈大声说道：
“好吃！不行，加奈要学会这道菜，然后回去给哥哥大人做！”
此时在一旁的魈不禁眉头微皱，镇守荻花洲百余年，从不擅离，刚才帝君大人竟然给他来了一个特殊任务，竟是不限时间。
保护加奈。
只有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