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早餐的层次
“心底的记忆思念着味蕾，青春的浮躁却分别早餐的层次。争执的期盼沾着阳光，想将绽放的未来写进预言。”
“妈，我就说，东江新城是个‘孤岛’，条件糟糕得很，就算现在，也不过‘毛毛虫刚出壳’，想化蝶早着呢，你们还不信！”夏棘青不情愿地扯了根油条，有一下没一下沾着放了过多白砂糖的豆浆。
他没打算在东江新城请爸妈吃早餐……就算是爹娘想回味记忆中的小吃，也应当在北岸韵味厚重的老城厢，悠然坐在落叶飘零的街边或窗明几净的店内，慢慢品尝那份人间烟火气息的滋味，而不是坐在只有几张擦不尽油腻、面粉、残渣的矮桌边，和一堆着急抢到早餐、塞饱肚子的居民挤在小小的门店里。
可拗不过夏言驹的渴望、蓝家琳的喜欢，他只能勉强寻找到三个分散的位置，让父母勉强塞进去、坐下来。
“呵呵，好久没吃到国内的小吃！这油条、豆浆好香！……大姐，你女儿刚买的包子味道怎么样？好的话，我一会也买几个带回去当午餐。”蓝家林品尝到记忆中的饮食，心中满足，看桌子对面新小孜给父母递来热腾腾的包子，开心地伸头去问。
“哂，妈，你怎么什么都想尝尝啊？身材不在乎了？”夏棘青悄悄侧目，瞥正眼都不瞅他的新小孜，“别学人家吃什么都狼吞虎咽，一点不见女性应用的温柔、娴雅！”
“青青，这些小吃就算唐人街有，味道也不一样。你妈开心，随她吧。”夏言驹坐在另一张桌边，听嘀咕，转身想看看爱人，却差点碰翻了豆浆，被取了打包盒的谭鸣声急记伸手扶住，心中感激，“谢谢你，小伙子！”
“谭大哥，你也买早餐？”新小孜冷盯夏棘青一眼，转眸，却对着谭鸣声笑靥如花，“我爸爸妈妈从边疆提前赶回来，带了礼物给你、阿姨还有志愿者们。”
“是吗？”谭鸣声微笑致礼，“谢谢叔叔、阿姨！”
“有什么了不起？小谭警官，赶明儿，我也从爸妈带的东西里挑一件礼物。阿姨半夜给我做了小吃，我还没机会感谢她。”夏棘青咬着油条，面向新小孜闷哼。
“夏先生，我刚才借了纸笔，标出邻近几处商业的位置，省得你们费心上网再查。你能看明白吗？”谭鸣声落落大方，将标画好的纸张递到夏言驹手里，再回答夏棘青，“我爸也从国外回来，礼物真的不需要，一碗面而已。”
“你妈妈半夜给青青做过小吃？那更是要感谢了！我们正愁青青一个人搬进东江新城，人生地不熟。可家琳你看，这真叫远亲真不如近邻！咱们得好好谢谢这位警官和他妈妈，晚些让青青把心意送去。”夏言驹欣赏谭鸣声身形挺拔、气宇轩昂，回头再看夏棘青半歪在桌边、叼了油条、不断翻动手机，忍不住在桌下用膝盖顶了他一下。
“爸！”身边居民纷纷注目，夏棘青感觉很丢面子，“敢问小谭警官，谭伯伯在国外哪里高就？”
“呵，我爸爸以前一直做木器雕刻，现在映霞乡撤村建新城，没有多少活计。所以，他和我表叔去国外木材加工厂做工。”谭鸣声毫不避讳，爽朗应答。
“好啊，真好！我们国家的木雕工艺，应该算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工匠，走出国门，会演绎新的世界传奇！”
“谢谢夏先生，那我先回去了。小夏同志有我电话，有需要可以找我。”谭鸣声着急回家，不欲多聊，“小孜，我把早餐趁热带回去。我妈妈晚点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我晚点也把礼品送给她。”新小孜摇着母亲的胳膊，开心。
“边疆除了果脯、奶制品，还有什么好的？献宝似的，东江什么没有？”夏棘青不怕死，继续嘀咕。
“边疆好吃的多着呢，现在网络发达，通遍全国，很多人都知道。可惜崇洋媚外、鼠肚鸡肠的人只会闭目塞听、夜郎自大！”胡扬鑫轻拉女儿的衣袖，可新小孜毕竟忍不住，连串地回击。
蓝家琳听了乐呵，插话，“青青，边疆小吃很不错！有一次李博士去旅游，带回一箱的牛肉干、椒麻鸡、果脯、点心，外国同事吃了都说好。后来，我们研究所干脆从网上订购了一箱。大姐，你们知道好的品牌，推荐给我。我回头转发，让国外朋友也支持边疆产业发展。”她很喜欢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新小孜,更喜欢一早相伴寻找调味料的新忆鲁和胡扬馨，感觉夫妻俩朴实中透着乐观。有这样的街邻，是件让人愉快的事儿！
胡扬鑫也喜欢蓝家琳的平易近人，伸手拍新小孜后背，嗔怪女儿，“这丫头性子直，您别见怪。现在边疆发展得很好，网络也发达。不少好东西不再受限宣传和运输，特色小吃开发得越来越多。”
“那晚点，我们和孩子都用网络多宣传宣传。”
“那可要谢谢你们了！”“谢谢叔叔阿姨！”
眼见新小孜欢欣，夏棘青龇牙，“妈，我和琳娜从来不推介这些。不说国外的东西，就咱东江市不断推陈出新的网红美食有多少？谁有空宣传那个？”
“青青，咱们国家地大物博，很多地方食品别具特色，内蕴深厚。你可不能只盯网红美食，咱们现在有时一颗糖果、一瓶辣酱出了国门也大受欢迎。”夏言驹两根油条吃完，感觉不过瘾，看一旁居民吃煎饼果子，心里羡慕，决定明天一定买来尝尝。
“你爸说的对，就象这油条、豆浆，很多外国朋友来了国内，都要尝尝。哎哟，说到这个，我还真得把这店里的小吃拍张照，发到网上去给朋友、同事们看看。”蓝家琳拿出了手机。
“妈……您拍小吃可以，可千万别拍这店。吃顿饭人挤人、一身臭汗，发上网，那不是炫一把，是丢面子！我一会儿还是得发个帖子，把你们跑了一早晨，买不到调料的事喧到博客上去。看能不能促请有关单位，赶紧开个品种齐全点儿的综合商超，再注意点居民消费层次。总不能一直把这东江新城当作老人窝、平民城。要不，将来想卖掉这儿的房子都难！”
“青青，我们什么时候想卖掉这里的房子？”夏言驹被豆浆呛了一口。
“这里用餐环境、服务，再不上层次，嫌弃这地、这房、这居民的只怕更多呢！”夏棘青看新小孜变了脸色，得意，却隐隐心悸。
肖卜穿好衣服，拉开阳台的门，想伸个懒腰，却被室外温差刺激，赶紧又撤回屋内。
“这天好冷！要不是项葵生瞎积极、非要落实特殊群体走访，我直接请假到春节！”
“是冷，所以给你磨了五谷浆，加了姜汁，趁热多喝些，再吃两个面包，身上暖，出门不怕寒。”进入寒假，爱人相对轻松，一早起来准备早餐。
肖卜磨叽到桌边，捧了热乎乎的碗，却提不起精神，“别人筹备过年是开心，我这迎接新年是熬日子！项葵生死活不露口风，天天就带我挨家走访老弱病困，烦透了！要不，我自己直接去找区组织部？”
爱人递筷子的手一顿，“你还是一定要调职？”
“嗯，必须的！”肖卜拿起松软的面包，想到昨天走访的老人非要塞给他的饼干，冷笑，“你真不知道，走访东江新城的特殊群体是什么滋味？和以前区里走访大不一样！有的长期卧病，那屋里一股子怪味；有的懒得收拾，东西堆得到处都是，进门没个下脚的地方；有些家里倒是干净，可拉着你，不是说这个要求，就是提那个意见……上周你不在家，我早餐没来得及吃，项葵生带着我去看望独居高龄老人，他听说我们没吃早饭，硬给塞了两包饼干。”
“你说的是少数现象，前天我遇着李维生主任，他说上门走访，心存感激的居民可多呢。老人给你饼干，也是心里感激！”
“可那饼干我一尝都变味了，再看保质期，过期近一年！亏项葵生还当场塞进嘴里，吃得叫那个香！谁知道他是感冒没味觉，还是老了味蕾退化？”肖卜决定，以后在东江新城走访，居民家里给的小点心，能不入口尽量不入口。
爱人却有些担心，“那样的饼干不能吃，有没有想办法提醒老人？”
“项葵生说那饼干好吃，全部装进包里带走了，说晚点给老人还双份的……他，原来是这个意思。”肖卜这才醒过味……项葵生和自己一样，吃出那饼干过期了。
“你看看项书记，再想想你自己。我觉得，你还是留在基层多磨砺磨砺，有好处。”
“可天天面对这样的人家，干得下去吗？”连爱人都不心疼，肖卜真是委屈！
“我感觉，新城居民受益于住房政策，迁进新居，肯定都是开心的。只是部分人家确实有困难，意见稍多一些，所以项书记才带着大家加强走访，了解他们的需要。”
“可一直做这样不上层次的服务，能要了你老公的命！”肖卜是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