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孩子
“小姑姑来了！”
白以棠刚从电梯出来，就听到恒恒稚嫩的声音，接着看到他兴高采烈地推着轮椅飞奔过来。
张开双臂将他搂进怀里，白以棠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你好像长高了一点。”
恒恒骄傲地扬起脑袋，像偷吃一颗糖那样开心：“我每天都喝牛奶，护工阿姨说喝牛奶才能长高，我要长到一米八！”
推着他走进病房，白爸爸双手已经能够依靠自身轻微活动，只是双腿还没有恢复，软趴趴的没有力气。
“前几天陈扬和他妹妹来看我，带了不少东西，”白爸爸指了指堆在墙角的礼盒，语气带着一丝抱怨，“家里就他一个人挣钱，辛辛苦苦养活三口人，还买这些又贵又难吃的玩意，都不如在楼下买两斤水果实惠。”
知道他是心疼陈扬，可话这么说就变了味。
白以棠把从桃花岛带回来的贝壳递给恒恒，顺便吐槽老爸：“探望病人不都带这些华而不实的礼品，要是陈扬真拎着两斤散装苹果来，你都不一定让他进门。”
看到玻璃瓶里各式各样的贝壳，恒恒眼睛都亮了。他紧抱着瓶子不撒手，腾出一只手拔开瓶塞，捏着一颗浅黄色贝壳，在阳光下仔细观察它的表面。
“小姑姑，这些都是你捡的吗？”
“是啊，姑姑这次去的地方叫桃花岛，那里的海特别干净，海边小房子也特别漂亮，岛上种着漫山遍野的桃树，开花的时候整个岛都是粉红色的。”
“那桃花岛有小朋友们？”
“当然有，小朋友们在海边沙滩上挖沙子，还跑到海里去洗澡。”
“我也想去，可我不能跑到海里，我都不会跑，”恒恒情绪沮丧，似是不想让其他人担心，他很快又扬起笑脸，“但我有漂亮的贝壳，看见它们，就好像我也去过海边一样。”
小小年纪，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恒恒身上却有一种和年纪不相符的多愁善感。
白以棠牵着他的小手，认真地告诉他：“等爷爷好起来，小姑姑带着你和爷爷一起去海边好不好？”
“真的？”恒恒看着她，眼睛弯成月牙，害怕她说话不算数，还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
晚上温婉带白以棠和叶繁星参加饭局，饭局上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还有在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的大导演，除了五星娱乐，其他实力强劲的娱乐公司也派了代表来。
正规场子，大家都一团和气，白以棠象征性地敬了两杯酒，就再也没有端起酒杯。
饭局接近尾声，白以棠有些坐不住，在温婉耳边说了声，也不管她是否同意，便赔笑着走出包厢。
冲完水，白以棠站在卫生间镜子前整理妆容，瞧着刚从隔间出来的人面熟，想也没想就伸手拦住了她：“宋清欢，你哥把周琼藏在哪了？”
今晚宋清欢来参加朋友生日派对，喝了不少果啤，晕晕乎乎地上厕所，刚出厕所就被人抓住，她还以为是碰上流氓，下意识大喊大叫。
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白以棠直接捂住她的嘴，眼神不安地看向门口，害怕有人突然进来，实在是没法解释。
“你看清楚了，我是白以棠！”
听到熟悉的名字，宋清欢暂时安静下来，眨巴着大眼睛看她，眼神终于对焦，她看清面前的人，咧着嘴笑了。
白以棠这才松开手，扶着她站直：“我问你呢，周琼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联系不到她？”
从昨天到现在，她给周琼打了十多个电话，无一例外都没有被接通，就算发过去一串微信消息也没有等到回音。
“我哥和我嫂子吵架了，”宋清欢一本正经地告诉她，甚至还打了个酒嗝，“他俩出去住的，你找不到她。”
被酒嗝熏到，白以棠嫌弃地扇了扇，问了半天，她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
酒量明明很差，还装大人出来喝酒，看到她醉醺醺的模样，白以棠好心问道：“用不用我给周琦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不只是哪个字戳到她心坎，宋清欢一下清醒过来，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司机在外面等我，我能回家。”
看她有些不对劲，白以棠狐疑地重复：“真不用？”
“真不用！”
说完，宋清欢一溜烟跑出洗手间，等白以棠赶出去的时候，早已找不到她的身影。
反正回去也是听温婉和“大人物”们互相吹捧，拉资源的工作她一个人就能胜任，白以棠不想这么早回去给她找麻烦，索性直接出去吹吹晚风。
春天就快要过去，街上路人穿着不再臃肿，衣服随着季节变来变去，只是他们形色仍旧匆忙。一年365天，这个城市的每个成年人都在为生计奔波。
“我说过以后不要再找我！就当从来不认识！”
这个嗓音格外刺耳，白以棠循着声音来源望过去，果然看到蒋中正站在不远处的汽车旁边。他面前还站着一个长发女人，正和他拉拉扯扯。
蒋中正的桃色新闻层出不穷，他勾搭、潜规则大小女明星已经是圈子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白以棠无意窥探他的隐私，刚想要转身回去，就听到背对着自己的女人带着哭腔说道：“你不能这样，你明明说过会一直对我好的。”
这道声音我见犹怜，只可惜蒋中正并不吃这一套，他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拜托，你是哪位啊？我有老婆孩子的，麻烦你不要揪着有妇之夫不放好不好？你这个行为是不道德的。”
“我们也有过孩子，中正，我们也有过孩子的！”
“我早就叫你把他打掉了啊！”
听到这番对话，白以棠默默地握紧拳头。
“姐姐这是怎么了？”
又一道女声插入，白以棠仔细看了眼，认出她是个刚从艺术院校毕业的女孩，出道就参演了蒋中正执导的电影。
只见女孩趾高气扬地搂住蒋中正胳膊，看向面前女人的眼神充满嘲讽：“姐姐年纪大了，脸上胶原蛋白都流失掉了哦~”
这是在讥讽她徐娘半老，看着面前道貌岸然的一男一女，女人冷着脸回应：“你也会老的，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女孩代替你现在的位置。还有蒋中正，她比你儿子都小，这都下得去手，你真是个禽兽。”
“啪”
出乎所有人意料，女孩气急败坏，竟然抬手给了女人一巴掌。
巴掌声在夜晚显得格外清脆，女人一时没有稳住，跌坐在地上。
担心有狗仔偷拍，蒋中正连忙搂着女孩上车离开，留下女人失神地坐在地上，迟迟没有动弹。
女人是骄傲的，她一定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尤其那个人是白以棠。
饶是如此，白以棠思虑片刻，还是迈开步子朝她走了过去，主动伸出手：“你还好吧？”
看到白以棠的一刹那，叶繁星半仰着脑袋，收起眼底的泪，就连眼眶都憋得通红。
白以棠并不看她，目光转向川流不息的马路，声音也尽量不掺杂任何情绪：“先起来吧，地上凉。”
等她站起来，白以棠才注意到她脸上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看来刚才那个女孩子下手够重的。
“我们进去——”
“陪我坐坐吧。”
两人同时开口，对视着，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白以棠先败下阵来，她妥协道：“去旁边小公园，这么晚，那里人比较少。”
两人坐在长椅上，看着在湖里游来游去的野鸭子，模模糊糊的，只有影子动来动去。
沉默良久，叶繁星先开口：“你都看到了？”
白以棠明知故问：“你指的什么？”
“我和蒋中正。”
“看到了，不过也不怎么意外。”
叶繁星笑了，她笑起来明明很好看，她才26岁，根本就不老。
“我毕业以后就跟着蒋中正，我们在一起三年，三年时间他确实给了我不少资源，而且把我介绍给给其他导演，我挺感激他的。”
听她主动同自己谈起这段不光彩的过去，白以棠内心微动，但还是没忍住提起：“他有老婆，他们结婚很久了。”
叶繁星沉默片刻，重重点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他告诉我说他和他老婆是协议结婚，两个人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毫无感情的两个人，怎么会有孩子？白以棠腹诽，真不知她是天真还是不得不借用这个理由来麻痹自己？
“上次是我骗你的，我曾经有个孩子，”这次没有拐弯抹角，叶繁星直接告诉她，“刚知道怀孕的时候我可高兴了，医生说我不易受孕，那个孩子对我而言很珍贵。可蒋中正不开心，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他说我年纪小，还能在娱乐圈闯一闯后来他给我一部网剧的女主角色，我就把孩子打掉了。”
不忍再听下去，白以棠站起来：“别说了，我想回去。”
“我再也生不了孩子了，他也不要我了。”
“外面很冷，我们——”
“以棠，你说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