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不是鸳鸯
“哎哟哟唉嘘”林夫人倚坐在床上,不住地□□着。
老夫人下葬当天的夜里,林夫人突然迷糊不醒,满嘴胡话。须老爷连夜请来了孟州城里最好的郎中诊治。
“夫人是受了风寒,内感外热,无妨。”
喝了三天汤药,人是清醒了,头却开始不分昼夜的疼了起来。
“仲明,我是不是也快走了……”林夫人有气无力的说。
“胡说什么!你平日身子弱,这风寒没那么容易痊愈。”须老爷坐在床边,吹着煎好的汤药,用嘴唇探了探温度,“来,已经不烫了。”
安顿好林夫人,须老爷才从厢房里走出来,此时,吴总管已在院子里恭候多时了。
“老爷,眼下老夫人房里的丫头仆人您看,要怎么安排?”
“给谨言院子里分些年长沉稳的,给尽欢院子分些年轻能干的。剩下的,由你来处置吧。”
“哎。"吴管家点点头。“不过还有一丫头,夫人吩咐把她卖给人伢子,这眼下,还没找到肯买的”
“哦?哪个丫头?竟惹得玉兰如此生气?”须老爷惊讶的问。
“是老太太房里的夏至。前几日,丫头春芳拆洗被褥时,发现夏至的褥子里,竟藏着一条手帕。手帕上绣着一对鸳鸯。鸳鸯头顶,绣着谨言二字。夫人知道后大发雷霆,就”吴管家没再往下说,更没提夏至跳井的事。
“老太太的贴身丫头?可盘问清楚了,这孩子自小长在老太太跟前,不同于其他丫头。”
“这她当然一口否定了。但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她狡辩。”吴管家说着,竟有几分心虚。
“去,把她叫来,我亲自问问。”
侧厅里,夏至毕恭毕敬站在须老爷面前,看到吴管家也在,她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吴管家拿着那条粉白色的帕子,问:“夏至,这东西是你的吧?”
夏至抬头盯着管家手里的帕子,再细看上面的刺绣,瞬间全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她勾引大少爷的物证了。
是我的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啊!别人穿越过来,都带着原主记忆,她倒好,一点记忆都没恢复。可眼下,也顾不得什么事实真假了。
“老爷,这是我的。”夏至一字一句的说。
吴管家在旁边目瞪口呆,这孩子也忒老实了!这下没法帮她了……
“既然如此,就按玉兰说的办吧。”须老爷端起茶,漫不经心地嘬了一口。
“这条帕子是我的不假,但谨言二字,并非指的大少爷。”夏至盯着须老爷,句句掷地有声。
“哦?那你说说,这二字指的什么?”须老爷放下茶杯,饶有兴致的等待她的回答。
“这帕子,我本要刺谨言慎行四字。夏至知道,平日里,我口无遮拦,令大家颇有微词,故想时刻警醒自己。那夜刚绣完谨言二字,就困得睡着了。帕子忘了收,第二天也没找到,没成想,是卷在了褥子里。”
“那帕子上的鸳鸯,你作何解释?”
“那不是鸳鸯,那是一对野鸭。您再仔细瞧瞧。”夏至一咬牙,胡诌到。
刚看那帕子上的图案,绣工粗糙,除了头尾像鸳鸯外,身型一点不柔美,羽毛的颜色黄黑褐色居多,和自己游西湖买的锦帕上那对色彩艳丽的鸳鸯,完全不能比。
吴管家拿起帕子递给须老爷,须老爷看了又看,觉得像,又觉得不像。
“老爷,夏至自幼跟着老夫人,当年若不是老夫人收留,哪还有现在的我。这恩情夏至生生世世都难以还清。说句僭越的话,老夫人就像我的亲奶奶,大少爷就是我的兄长,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哥哥有非分之想?”
说罢,夏至捂着脸,委屈地低声哭了起来。
这一番话,听得须老爷半晌未回答。
“也罢也罢,”须老爷把帕子还给夏至,转头对吴管家说:“以后,她就留在二少爷的院子里洒扫吧。”
待夏至退下,须老爷转头问:“老吴,野鸭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