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太太走了

    北院里，人已经聚集了一片。

    须老爷正伏在母亲床前，眼泪顺着胡子流。身后，两个儿子跪在床边，尤其穿绿色袍服的俊朗少年，眼眶红透，嘴角却倔强地紧绷着，唯有眼泪无声滴落在地上。

    榻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盖着被子，面如土色，形同枯槁，呼吸声越来越弱。

    “娘啊……你再睁眼看看儿子，你的好大儿来晚了……”须老爷哭得声泪俱下，可床上的老人双眼紧闭，毫无反应，只有胸口微微起伏，暗示人还没走。

    林夫人推开门，快步走到床尾，扑通一跪：“娘啊，你下午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沈妈忙弯下腰装作搀扶的样子，低声说：“夫人，老太太还没走呢。”

    “你走的太……呃？”林夫人生生咽下后半句。“娘……你再等等，言儿马上要定亲了，孙媳妇还等着给你敬茶啊……我的亲娘勒……”

    院子里的仆人听见动静，都齐刷刷跪了下来，发出一阵呜咽声，夏至也跟着一起跪下。她偷偷瞄了瞄四周。大家虽都在哭，却只哭不掉泪。

    床榻上，老夫人突然睁大眼睛，嘴巴微张，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须老爷见状，立即凑上去握住老人的手，强忍着悲痛说：“娘……你想交代什么？儿子在听。”

    老人的嘴巴微微翕动，声音却细若蚊虫。须老爷忙凑得更近了些。

    “娘，你大点声，仲明他听不清啊。”林夫人扯着嗓子提醒道。

    须老爷转过头，瞪了她一眼。

    又听“呃——”一声，老太太深深吸入一口气，腿猛然蹬直，没了动静。

    房间里顿时爆发出阵阵悲鸣，夏至知道，这下是真走了。

    “老夫人——！”院子里一声泣血啼哭，众人皆回头望去。

    只见夏至在人群后面，伏在地上，声泪俱下。虽看不清神情，但这哭声一会如断气般低沉，一会犹如公鸡破晓般高昂，磕头跪拜后，那哭声变得如泣如诉，抬头，大家才看到，泪水正如泉水般，从夏至肿如桃核的眼睛里不断涌出，淌下。

    这一幕，看得几个年长的老仆，也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眶一紧，竟真流下了眼泪。

    哭，对夏至来说并不难。

    大学时，她系统学过配音。这几年，靠兼职声优还小挣了笔钱，配音技术早已炉火纯青。各种嗓音，万般情绪在她的喉咙里，都可随意切换。

    “想不到，她对老夫人还有几分真情在。”

    一个面如银盆的丫头，跪在地上，正和另一个长着龅牙的丫头交头接耳。

    “人心都是肉长的。听说，老夫人当年若不收留她，她爹就要把她卖酒楼里去。”

    “平日里牙尖嘴利不饶人，仗着几分姿色就想攀上高枝。这下好，真要被卖去那喝花酒的地儿了。”

    “你说……她会不会成为头牌呀？”

    胖丫头和龅牙丫头捂嘴一笑，眼底满是嘲讽。

    夏至在不远处跪着，已满头黑线。

    二位，说坏话声音这么大，是生怕我听不到？

    转而，夏至又叹了口气。和这些大字不识的粗使丫头生什么气。

    初来乍到就要替原身还这“造孽债”，开局解锁hard模式，眼下，她要怎么解救自己与水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