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小丑
别墅客厅的灯光白得刺眼。
眼前的一切都被虚化了，方明欢脸色惨白，眼前一阵晕眩，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薄雁廷竟然是邓齐川和邓美森的舅舅……
他们明明没有相差几岁，甚至邓美森还比薄雁廷年纪还大。
方明欢突然想起，前几天邓美森在朋友圈发了她和自己的合照。
薄雁廷是看见照片找来的吗？
两年前的事情一幕幕闪回，方明欢的心脏快炸开了，呼吸变得急促。
现在的薄雁廷，不是给她做秋千的那个人，也不是抢了她的方向盘帮她避开巨石的那个人。
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薄雁廷，是把她送给别人，还把对方杀了的那个人。
两年过去了，薄雁廷还不肯放过她吗？
邓齐川看她脸色不对，有些担忧地问：“你没事吧？方小姐。”
周遭的宾客都悄悄往这边看。
此时，有个中年男人端着杯酒走过来，站在薄雁廷和方明欢之间，满脸堆着讨好的笑，“您好，薄总，幸会幸会，我是银州商会的……”
中年男人肥圆的身体阻隔掉薄雁廷的视线。
方明欢获得了一点喘息的空间，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她偏了偏头，快速对邓齐川说：“抱歉……我人有点不舒服，我得先走了。”
邓齐川听见她不舒服有点慌，低下头询问：“哪里不舒服？要去医院吗？我送你。”
今天是邓齐川的生日会，怎么可能让寿星把所有人撇下，方明欢赶紧道：“没事没事，我自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刚刚那个肥圆的男人不知怎么被打发走了，薄雁廷锐利的目光又直白地落在她的身上。
仿佛要把她看穿。
她攥紧了手指，避开薄雁廷的视线，看着邓齐川，提高了点音量说：“……我让我男朋友带我去。”
“男朋友”三个字像一个闷雷，让邓齐川懵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邓美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她也听到了方明欢的话，惊讶道：“明欢，你有男朋友了？你怎么没跟我说啊？”
方明欢强作镇定，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对，家里介绍的，没谈多久。”
邓美森不好打发，之前在咖啡馆她旁敲侧击过一番，确定方明欢单身，才想撮合她和自己的弟弟。
现在就三天过去，她就有男朋友了？
邓美森看了看一旁的邓齐川，像是替弟弟感到不甘心，她道：“我不信，你把照片给我看看。”
这种要求很无理。
方明欢没想到邓美森会提这种要求，她哪来什么男朋友，她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摆脱薄雁廷。
她眼神有些闪烁，“……不太方便。”
邓美森的好脾气没有了，有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偏执，她像是要拆穿方明欢似的，忿忿道：“那就是没有。”
方明欢喉咙收紧，余光不自觉地瞥向一旁的薄雁廷，因为身高差，只能看到他的下颌绷成了一条凌厉的线。
这无形的压迫感让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点开孟玉兰给她发的照片。
她自己都没有细看，直接把照片摊到邓美森面前，“……这个。”
邓美森没想到她真的拿出了照片，狐疑地看过去。
邓齐川站得近，一眼也看到了手机里的照片。
方明欢原以为她拿出照片，这件事就结束了，没想到，邓美森和邓齐川脸色开始变得不对。
邓美森的目光从手机屏幕收回，怔怔地看着她，问：“他是你的男朋友？”
方明欢的心猛跳了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嘴唇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
这一方空间仿佛凝固住了，越来越多的目光注视着这边。
突然，不远处一道沉稳的男声打破了这里的沉默：“怎么都围在这里？”
大家的视线都朝他看去。
方明欢也忍不住扭头看过去。
一个身高颀长的男人，面容清俊疏朗，脸上带着些笑意，朝他们这边走来。
方明欢觉得他有点眼熟，一时没想起来。
等那个男人走近了，似乎也察觉到这里的氛围不对，问道：“怎么了？”
邓齐川神色古怪地看看他，又看看方明欢，语气十分不确定，“顾岑哥……你和方小姐在谈恋爱吗？”
这句话像个炸弹一样在方明欢脑海中爆开，把所有的理智炸得粉碎。
她僵直地瞥了一眼自己手机里的照片。
同样的剑眉星眸，同样的温文尔雅。
照片上的男人，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同一个人。
这个世界不仅小，这个世界还很荒谬。
血液涌上方明欢的脸颊，让她原本白到发光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
她像一个丞待被拆穿谎言的小丑，身体僵硬地等待着审判。
顾岑听到邓齐川的话，才低头看向一直背对站着的女人，等看清后，他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顾岑和薄雁廷是发小，因为薄雁廷的缘故，和邓齐川姐弟见过几次，交情不深。
这次也是听说薄雁廷来了银州，觉得难得，所以也抽空来了这里。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奶奶让他相亲的那个女人。
邓美森见他迟迟没开口，像是要获得胜利般，再一次问道：“顾岑，方明欢是你女朋友？”
顾岑抬头扫视了一圈，邓齐川邓美森盯着他。
连一直未发一言的薄雁廷，也双目幽深地直视着他，仿佛等待他的答案。
只有身边的女人神色紧绷。
鬼使神差地，顾岑伸手揽住方明欢的肩膀，轻握一下，似是安抚。
他轻笑道：“是，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