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谋划与追寻
同为质子，虽说同病相怜，可两人的境遇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韩非如今贵为秦国廷尉，秦王给予了很大的闲时，因此韩非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些案件皆是交给了下面的人。
对比下来，燕丹可就惨多了。
贵为燕国公子，不仅在国内遭受排挤，来到秦国后，更是遭到了某人的区别对待。
小日子属实过的不怎么样。
此刻，廷尉府中。
假山旁的亭阁下，韩非与燕丹相对而坐，品茶赏景。
“四国相印，九公子觉得吕不韦会接受吗？”
燕丹高雅的举着茶杯，品了一口，询问道。
他的府邸时刻被罗网监视，但不妨碍他知晓外面的事，来咸阳的这两年，他可没闲着。
秦国太强大了，在秦为质的这两年，他感到深深的心惊。
秦国这两年休养生息，看似是因为那一次三晋合纵将秦国打伤了。
实际秦国却在快速积蓄力量，国力呈直线上升，这一切可从各方各面探查到。
燕国看似与秦国结盟，仍需看秦国的脸色行事。
而秦国吞并天下之野心昭然若揭。
他真的怕有一天燕国被秦国所灭。
“换做常人，定无法拒绝此诱惑。”
韩非凝视着茶水表面，沉吟道。
倘若吕不韦任了四国丞相，对于秦国而言，无异于一记沉重打击。
吕不韦之能有目共睹，秦国的强大离不开其功，若是能倒向四国，倒也未尝没有希望。
“九公子觉得吕不韦不会接受？”
燕丹轻轻皱眉，显然没料到韩非不这么认为。
四国相印，这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立马就接下了。
且吕不韦与嬴政闹得很僵，几乎是被逼下台。
“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相邦，已经达到过权力之巅，看过山顶的风景。”
韩非轻声叹道，似吕不韦这样的人，必然心高气傲，怎能放下身段去做四国丞相。
没错，就是放下身段。
就像强国与弱国之间，同等官位地位却不同等。
“实属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燕丹闻言，思索过后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他有些片面了，疏忽了吕不韦曾经是秦国丞相的事实。
人家已经没有了追求，又怎会去做四国丞相。
收敛情绪，燕丹看着韩非，问道：“秦国欲吞并天下，灭亡东方六国，九公子莫非真想坐以待毙？”
他有点没搞懂，韩非为何会做这个廷尉。
他了解过以前的韩非，说起来他们两个还有点相像，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来到秦国为质。
“做又如何，不动于衷又如何。”韩非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楚。
韩国都已经向秦国称臣了，他现在所能保证，无外乎让韩国继续存在下去。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国必然会东出。
他也感受到了，比起两年前，秦国的国力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等那条水渠再竣工，秦国最后的一个板块，粮食也将无后顾之忧。
届时，就是秦国迈动虎步的时候了。
燕丹沉声道：“六国尚存，希望就不会破灭。”
“燕太子殿下打算如何？”
韩非沉默了片刻，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聚天下有志之士，联合抗秦，我相信，并非所有人皆愿屈于秦国，而今唯一之法，只有疲软秦国，阻碍其东出步伐，届时将是六国的机会！”
燕丹徐徐起身，一袭华贵锦袍，衬托出不凡气质，握了握拳，燕丹语气十分坚定。
“有志之士？”
韩非微微眯眼。
燕丹转过身，点头道：“例如九公子所识之流沙卫庄，我亦可联系到不少人。”
不少人韩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计较，理智的轻声道：“这些并不够。”
“沙漠中流动的沙子，往往拥有无形的力量，九公子，固然我们现在力量不足，但我相信，乌云四散的那一天总会到来。”
燕丹看着韩非，沉声说道。
这和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
还真被秦兄说中了，这燕丹的忽悠本领当真不是一星半点的强。
沉吟了少顷，韩非突然道：“燕太子殿下可曾听过苍龙七宿。”
闻言，燕丹目光陡然一凝，看向韩非。
“世人皆传，苍龙七宿的力量可以掌控整个天下，谁能解开苍龙七宿的秘密，便能拥有天下。”
“然，这个秘密由七个国家的王室保管，至今不知是否传承到这一代。”
燕丹缓缓说了一番，随后疑问道：“九公子莫非觉得苍龙七宿的力量可以对抗秦国？”
先不提秦国那一份，想要聚集其它六国都是极难之事。
何况这个秘密到底是真是假犹未可知。
掌控七国的力量这未免太虚无缥缈了，听起来倒像是一个骗局。
倒是一位阴阳家的人，曾经找上过他。
“燕太子殿下不也说过聚集一切力量么？”韩非笑了笑、
燕丹皱眉道：“可这终究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我曾和秦兄对论，世间是否有一种超越命运的力量。”
韩非取下腰间的酒壶，还是没忍住的倒了一杯酒，饮了一口，缓缓道：“秦兄相信这种力量存在，但他也曾说，不要试图用这种力量去改变命运。”
“为何？”
燕丹不解的看着韩非。
“有因必有果，逆流而上，需要的代价何等庞大。”韩非平静的说道。
燕丹神情微凛，这很好理解。
虽然不想承认，但当今天下大势在秦，若想改变现状，需要的力量必然是无比庞大的。
倘若真有这样一种超越命运的力量，所使用的代价也必然不简单。
至少，会殒命。
燕丹道：“所以，你便想借助苍龙七宿的力量？”
“我帮助燕太子殿下联合有志之士，燕太子殿下助我追寻如何？”
韩非露出一抹轻佻的笑容，玩笑话的语气令人认真不起来。
“阴阳家的人世代守护追寻这个秘密，你要小心。”
燕丹没有拒绝，沉声叮嘱了一句。
又聊了一些其它事情，燕丹便是起身告辞。
马车内。
燕丹透过窗户，看了廷尉府一眼，目光变得深沉。
韩非的身份很特殊，九公子可提供韩国那边的力量，又得秦王信任，担任廷尉，可以得知不少情报。
最关键的一点，这人是秦夜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