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番外：一物降一物

    此刻，白豆腐正用两根手指勾住两层的塑料食品包装袋，在菜市门口顾盼。

    一块小小的豆腐落在袋里，却很有分量。白玉砖文静地躺着，光滑细嫩，没有一丝细纹，叫人心生怜爱。

    这豆腐，正出自眼前美得不似人间——人称“豆腐西施”的白豆腐之手。

    白豆腐踩着细高跟，仿真的牛皮衬得她的脚踝更加纤细。她一脚贴着路纹，一脚鞋跟嵌在渗水的路转，俏皮中透着几分妩媚。再仔细看，她真是细细打扮过：飞粉的妆容和落日的霞光相映，一扫一日卖豆腐的倦容；米色的连色裙勾勒出她傲人的腰身，又极巧妙地将做豆腐时可能沾上的乳浆隐去。

    白豆腐早已习惯了这种等待。在熙熙攘攘来往买菜的喧闹中，她又一次陷入了回忆……

    “白妹妹，你看好……”小哥哥不过七八岁，白豆腐却从稚嫩的童声中听出一种令人心安的稳重。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捡出泡软的黄豆，放进一口大石磨中。

    “白妹妹，你和我一起来。”‘白豆腐慌慌忙忙地和小男生一起推石磨，碰到小哥哥的手，忽然又红了脸，说什么也不肯一起推了。

    “一定要记得用网滤一遍，这样做出来的豆腐才嫩……”白豆腐望着小哥哥滤豆浆的动作，出了神……

    小时候，白豆腐就是在小哥哥一遍遍的指导下，才学会了做豆腐。

    白豆腐从小父母意外离世，成了孤儿。小哥哥爸妈看她可怜，小心让儿子教她做豆腐，也能赚些钱养活自己。

    时光荏苒，他们都不再是从前的他们，白豆腐出落成人美豆白的东场一枝花，小哥哥也成了菜帮帮主。

    只是，儿时小哥哥那份情意，从未在白豆腐心里折损半分。

    她每天都提一块豆腐守在菜市门口等他。有时菜帮出了什么事，白豆腐也不离开，等到很晚，只为送出亲手做的豆腐。

    但是，白豆腐读不懂他。特别是最近，白豆腐尝试从他复杂的神情中国看出些什么，却是惘然。

    “还有，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小哥哥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是什么？白豆腐脑袋隐隐作痛。这样重要的内容，白豆腐责怪自己一时竟忘记了。

    等待的人终于来了。只是这次，他挽着另一个女生的手。白豆腐内心宛若晴天霹雳。

    看见白豆腐，男人的脸骤然冷了下来。

    “以后，不必了。”

    白豆腐涨红了脸：“什么不必？”

    “我是说，豆腐，不必了。”

    听出他嘴里的双关意，白豆腐的心都凉透了。

    但她仍不甘示弱，她问道：“你不曾拒绝过的，到底是为什么？”

    男人把身边女生的手紧了紧，郑重地说：“白妹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不想让菜菜误会。”

    白豆腐气得发抖。她往后退了步，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终于再次开了口：

    “好，我懂了。那你也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

    男人没说话，算是默许她往下说。

    “最关键的一步，是什么？”

    男人微讶，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

    “是点卤水。”他说道，“做豆腐时，最关键的一步是点卤水。没有卤水，豆腐就永远无法聚合。”

    他顿了顿，旋即又说：

    “白小姐，很遗憾，但我不是你的卤水。”

    白豆腐望不进他的眼。眼泪从她的肌肤上滑落。

    被护在身后的女生自言自语般地开口了，“卤水点豆腐……哦，对对对，后面是——一物降一物。”

    白豆腐笑了。呵，好个一物降一物。

    女人们的战争，才刚刚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