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钱袋子
陆群把孔家大部分干杂活的自由人分给了陈益,让陈益交给孙凌去处理。
他这边主要负责盯孔繁和她身边比较亲近的人，可盯人需要技术，一双眼睛看不过来十二三个人。
陆群又和老江分工,老江看着负责孔繁姐弟日常生面的内侍或服务人员。
而陆群自己则紧盯着孔繁姐弟,陈铮，以及几个进进出出的管事管家。
陆群本以为会麻烦,做好了既要眼睛快，也要心手嘴都快的心理准备。
但孔家人居然配合得诡异。
不乱走,不乱看,也不乱问，乖乖地被他带去食品厂旁边的小独栋。
孔繁带着孔良，只要陆群的话题不谈及周黍，他们就绝不主动提见面要求。
就算管家和内侍发现招待所缺了什么东西，需要补，也主动开清单交给陈铮,然后由陈铮客客气气地交给他。
陆群对陈铮好奇,盯着他观察了好一会儿,不得不佩服地承认。
这个男人，没有任何一处出格的行为。
温顺，平和，高配合度,简直是世家大族贤内助的典范人物。
所以陆群接了单子，有些气闷地瞥着陈铮。
他正鼓了劲要好好表现,你们有必要这么配合吗
这么配合的话,怎么显得他能干
然而陈铮却道“咱们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镇上的规矩，自由散漫容易出乱子,就全靠陆少爷安排。”
陆群的拳头打在棉花上，只能气鼓鼓道“知道就好。”
所以周黍从陆群那里收到的行踪汇报短信，特别泛善可陈。
先是汇报工作，所有的货已经顺利交给孙凌了，孔家的几十台货车，相应的司机和押运人员已经一一清点，正在离开四槐树镇。
接下来才是和孔家相关的。
入住招待所顺利，分配房间顺利，提需求清单，没有询问什么时候能见到周黍。
入住后休息，到中午十二点吃招待所简餐。
午休到下午一点半，陆群主动提出带他们去山坡地参加展销会。
陆群特别苦恼地问“黍姐，他们完全配合，好像并不准备做点什么来见你好奇怪啊”
周黍收到最后一条短信时，戴了半截面具装来宾，正混在展销会的人群中。
展销会就在大棚地里开，一路的布置简单实用。
木头标牌，用花体字指引方向和流程，在山坡地的入口处，陈设了登记处和领卡处。
只要有介绍人，拿着当地政府的介绍信，就能报名参加。
因为没有设置参会的门槛，又有营养土吸引着，南兴区和希望区来的种植户很多。
一是近，二是想捡漏，三是就算捡不到漏也能长长见识。
所以人特别多，几乎每个大棚前都围了不少。
有人在观察土豆的长势，有人在研究红薯和番茄的嫁接，还有将注意力放在几种葡萄上的。
所有人关注的要点，为什么能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种出纯净度百分之九十九的作物
如果那营养土是关键，是不是可以交易
会不会申请专利
有没有考虑将技术商业化
问题太多了，崔烬作为周黍的代表人进行回答“这项技术，暂时只和陆群先生合作。如果大家有需要，可以直接联系他”
陆群的名字出来，所有人都在问，陆群是谁
就有跟着陆群和孔家来四槐树镇的小供应商回答，陆群是东昌区杜冕区长的儿子，拿到了这项技术十年的代理权。
这次周黍需要稻种，只要通过陆群了稻种的供应商，都可以从他手中得到相应重量的营养土。
所以别为难镇子里的人了，赶紧去找陆少爷吧
瞬间缓解了崔烬等人的压力。
周黍一边随人流离开展销会，一边翻手机上的其它短信。
孙凌说农机已经全部收货，都放仓库里面去了。
赵烟说稻种的数量没问题，品类虽然分了十多种，但都可以立刻培育秧苗耕种，而且质量都是最好的。
封真吊儿郎当地通知她，孔家的货车、司机和押运人员已经全数离开。
招待所那边管理人员的说法和陆群的短信也对得上，说孔家的人，不管小姐少爷还是管家下人，都非常规矩，无论去哪儿做什么都是有汇报和去向的。
就连负责治安巡管的，也特别跟她来了短信，说街面上没看见任何孔家人。
这遍地的眼线，竟抓不到孔家的错处
难道孔繁真不打算做点什么
周黍跟褚子高玩，想赢就要用全力。
所以她当时就故意问他“要不要讨论讨论”
想摸他的套路。
但褚子高直接戳穿她“想从我这里打探情报”
他摇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想让他随意说话，那是不可能的。
周黍不强求，就笑“那咱们分头行动”
褚子高点头“明天这个时候见分晓。”
他拿了周黍买的那两个半截的面具，一个扣她脸上，一个扣自己脸上。
周黍接了面具，刚戴好却不见了人。
居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周黍忍不住腹诽，毫无情趣的家伙，显然不懂得谦让女士的道理。
不过无所谓，她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全部优势。
因为整个镇子的人都是她的眼线。
有了眼线们的帮忙，周黍的劳动力解放出来。
她先去实验大棚，棚里已经忙开了，装着稻种的麻布口袋堆叠成小山，赵烟和她的丈夫正在给不同品类的稻种贴标签和称重。
孙凌整个人兴奋得发光，用水检法挑选饱满的种子，适当催发就铺上水床等着出苗子。
她对周黍道“孔家出老底了。”
送过来的全是最好的稻种，有一两个品类是他们只用在巡夜军投标上的。
是真不怕周黍突破他们的技术
还是为了笼络，舍得花这样的大价钱
周黍盯着那些金黄色的稻谷看了好一会儿。
手机叮叮当当地响着，各路人马又发了很多短信来。
陆群说去展销会的只有孔繁姐弟和陈铮。
招待所说内侍们去逛小商场和集市。
商场的管理说那些内侍很有钱，但买的都是本地人才用的生活用品。
而雇工宿舍的管理人员却报告，说孔家的几个管家找到他们，在询问镇上有没有卖房或长租房的事。
这架势，是要打持久战啊
周黍忙完大棚的事，跟孙凌去盆地，又在金凤凰的配合下灌了很多亩的水田。
直将能力全部压榨完，看看时间，差不多该每天回小研究所的时候，才上了邱山和顾征的车。
当天当日，孔家无事发生。
陆群在短信里抱怨“一家子孬种，什么都不敢做”
很失望的样子。
周黍叹气，孔家比林家稳当，一步步走得很踏实。
起码明面上找不出人家的错处。
她想找褚子高探口风，看他从哪个门路着手，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然而小研究所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却没见到人，便打了个电话。
电信号很慢，很不好，断了两三次才被接起来。
话筒里有猎猎的风声，也有震天的变异兽吼叫声。
她极诧异“你跑玉屏盆地去了”
按照杜若的说法，褚子高和种子完全共振时，瞬间达到峰值的精神力量会强烈冲击他的身体。
即便侥幸没被撕成粉碎，身体和精神的负担也会重。
所以那时候的他需要平和的环境和血主的安抚。
血主的安抚，周黍能。
平和的环境，其实就是稍微远离兽群，尽量不要让兽类混乱的精神影响他。
为了玩，没必要用身体冒险吧
但褚子高却不太在意道“一会儿就回去，不会有大问题。”
嘴巴很紧，去做什么是不肯说的。
可周黍不是傻子，马上就想通了。
四槐树镇只有民用的通讯系统，能和大部分安全区联络，却无法跟其它边区和荒区取得联系。
只有玉屏盆地架设的军用专用系统，才能联络全军。
也就是说，褚子高要找远方巡夜军系统内的某人打探消息，那只能是驻扎在北方的林烨。
周黍正要确认，褚子高却笑道“再多问就犯规了。”
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暮色浓丽，万兽奔腾。
无数变异兽按照褚子高的命令和规定的路线，从各处山谷迂回着抵达。
数量实在太多，巡夜军杀了一个多月依然没杀完。
再考虑到各地兽群的漏网之鱼和不能响应召唤的幼兽，彻底清剿需要一两年时间。
杜若不会向褚子高以外的任何人透露他能坚持多久，包括周黍。
但巡夜军必须给出公开的，能结束战争的时间。
综合考虑后，褚子高给出一到两年的时限。
褚子高希望自己能坚持到那时候，杜若会努力让他活到那时候，可更多的北都人则祈愿他只能活到那时候。
他捏着手机走回机库，里面已经搭好视讯线路。
林烨的身影出现在充满雪花点的屏幕上，身后是高山深谷，以及被深谷阻拦的庞大兽群。
他的眼睛藏在帽檐下，一板一眼道“孙安国和赵隋明死后，陈铮极有可能是钱袋子的新掌舵人。”
钱袋子是个代称，既有本意也有引申意义。
其本意就是钱袋子，是北都某人或某个团体存放或者取用金钱的袋子。
巡夜军每年用于孔家和林家采购军粮的资金，有三分之一流入其中。
所以粮食价格居高不下，大量地消耗着军费。
其引申含义，则是指代各安全区正规银行之外的，一切与钱相关的事务。
不管是台面上或台面下，白的还是黑色，合法又或非法的，都囊括其中。
通过不同的渠道，以孔家和林家的种植和食品生意为遮掩，源源不断地回到北都。
赵隋明的研究资金，樊静谋算周黍所动用的资源，都源于此。
褚子高没有任何意外“元令要了什么”
元令初入北都，能接触的有限，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
他能依仗的资本，唯有对巡夜军和褚子高的了解。
某些时候，褚子高需要他来传递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去印证另一些消息。
林烨回答“我告诉他，你没有秦云榛活不过三个月，所以和城卫军利益交换，将在三十天后把秦云榛接去四槐树镇。”
褚子高点头“就看他怎么用了。”
就要切断视讯。
然而林烨的身体动了，他凑到离镜头更近的地方，直视着千里之外的人“哥，她还好吗”
心心念念的，依然是放不下的。
褚子高蓝眸如刀，冷淡地看着他“等我死了，你再亲自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