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意
周黍计划离开,但又拖拉了三四天才成行。
一则要配合杜若完成后续的实验，搞了一次彻底的体检，制作对比性质的标本。
二则北都终于在漫天谣言里来信，要求跟褚子高进行一次全面对话。
参与者包括北都的高层,各安全区的行政长官,以及城卫军的高层。
也请周黍列席旁听。
周黍也是在这次会议上,通过不太清晰的显示屏,将那些重要人物看了个大概。
会议的主旨,请褚子高详细解释本次军事行动的始末，以及后续安排。
特别强调在未来的一个月内，加强对边区的保护，不要再发生兽群异动而侵入边区内部的情况等等。
从具体过程看,北都高层表现和善,扮演着主导者和调和者的身份,而地方行政长官则咄咄逼人地打前锋，毕竟确实有边区县的民生经济受损严重。
特别是希望区,几乎将会议桌拍破,隔了屏幕也能感受那种愤怒。
褚子高听得仔细,但没什么表情，只丢出去几句话“会议时间不够，细节不过多赘述。”
“行动的目的很简单，提前处理一部分兽群，缓解夏季兽潮的压力。”
“方式稍微激进，但无伤大雅,后续损失可找巡夜军兑现。”
“血主是我私事，不在会上讨论。”
“不会随便改变计划，以免动摇军心。”
“不需要下派任何观察员,不需要南兴区特别代表上前线。”
“质疑我不是现在，大可等这次行动失败后再来问罪。”
“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就行。”
其桀骜的态度，引起诸多人不满，好几个人的脸被充满雪花的屏幕扭曲了，是真被惹急了。
然而褚子高不是空有武力的蠢蛋，根本就是故意的。
周黍听得无聊，用手挡着嘴巴打哈欠。
眼睛一转，对上城卫军的屏幕，一个跟秦云榛有些挂相的中年男子充满疑虑地观察她。
她调整表情，放下手，对对方微微点头。
最终，会议在彼此都不太信任的冷淡气氛中结束，而未来所有人都将面临更加严峻的形势。
邱山和顾征也终于抵达军营，来接周黍回四槐树镇的。
这两个倒霉鬼，都被林烨伤得半死，幸好小研究所设置了病房和医疗器械，被崔烬他们找到后第一时间送过去。
邱山指着胸口道“肋骨裂了三根，幸好没断，否则肺被戳破，我就漏气了。”
周黍看他活蹦乱跳，料想不是什么重伤，反而顾征令人担忧。
就问“顾征，你还好吧”
顾征脖子上缠了纱布，但表情平淡道“没事”
邱山却很不客气道“没事才怪，他失血过多，输了好几百毫升血才缓过来。”
本该继续休养，但责任心太重，能下床走动了就打定主意上工，一天也不愿耽搁。
但对林烨后来如何，三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
回四槐树镇的路只有几十公里，因为开始正式清剿兽群，也不对外隐秘行踪，所以后勤送货等等，全部走四槐树镇和牛头水库所在的隘口。
那个山谷，还有周黍修的通山谷隘口的路，成了非常重要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要避开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兽群，又要过几道严密的防线岗哨，车队走得非常缓慢。
清晨出发，傍晚才看见四槐树镇的炊烟。
周黍下车，站在高高的山隘口上，看着下方一平如镜的牛头水库水面，再看那已经完工的高大水坝，以及水坝之下望不到头的田野。
这才是人间，才是有滋有味的生活，回来得实在太不容易了。
她计划着，先去坡地的水库注水，先缓解孙凌的大问题。
否则这么多天的缺水，大棚里的宝贝们不知道又被拉低了多少收成。
然而崔烬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山隘口，来抓人商量正事了。
周黍和林氏搞，徐楠在前方操盘，崔烬则负责最艰难的货物押运和调配工作。
时间不等人的。
所以一见面，她二话不说，直接将一叠报纸塞周黍手里“赶紧看”
周黍挑眉道“不让人歇会儿”
风吹发动，露出修长的鹅颈和精致的锁骨，白皮肤上的红血点和没有消散的亲密痕迹。
崔烬一点害羞也没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但居然道“身体可以歇，但脑子可以动起来”
跟褚子高那样的獠牙斡旋，主要耗费体力。
一如既往的直接，毫不在乎周黍的血主身份。
周黍笑了，就是这种态度才对。
否则个个都慎重地对待她，如同易碎琉璃一样，她自己也没办法将身体和情绪放松下来。
就随手翻着问“镇上都还好吧”
玉屏盆地战况激烈，变异兽成千上万地聚集，虽然被褚子高的召唤管束着，又有三道防线控制着，但那些兽类的咆哮能传得更远。
青叶县作为后防，而四槐树镇最和荒区接壤，按这里人对变异兽的恐慌心理，早该四散奔逃了。
这就涉及到农庄里雇工和劳动力够不够的问题。
看看七八天前的报纸头条，希望安全区，东昌安全区和红星安全区等七个安全区，共有二十个与荒区接壤的县大撤退和联防。
再看六天前的，统计本次撤退人员伤亡百数，财产损失近亿，还不算没来得及耕种的土地等等。
不过，五天前的报纸上登载了解困的办法，说以城卫军为主导，在未被波及的边区郊外圈地建宿营地，收留无家可归之人。
而林氏作为最大的几家粮食供应商，在保障南兴区和巡夜军军粮供应的前提下，将以远低于市场的价格向这些可怜人食物。
为了响应林氏的善举，某家，某家，以及某某家都相应捐助了多少财物。
周黍在夹缝里看见了赵烟的名字，而丰收果蔬店榜上无名，更不要说四槐树镇了。
三天前的报纸头条，就三个字，大粮荒
加黑加粗，沉甸甸的分量，中心思想，请求大家一定尽可能多的囤积粮食。
因为未来会如何，实在不可知。
再看一两天前的报纸，最不起眼的小栏目上出现了疑似反思的小文章。
标题，为何如此狼狈
内容是，灾变73年冬，也就是去年的冬季兽潮提前，导致损失惨重。
当时各安全区上下就有预测，并且做出种种应该对措施，既保障耕种，也努力避免更多人受灾。
但为何今年夏天又提前了还是足足一个月之久
预测部门在做什么驻防的军队没有发现异常吗为什么不及时向公众通报等等
这到底是天灾，还是
虽然没提巡夜军和獠牙的具体字眼，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周黍直觉秦云榛顺利地潜入了，对方也已经入局，认为拿到的牌足够多，否则不会起手的攻势就这么凶猛。
她收起报纸，看着崔烬道“怎么不回答是镇上出事了还是雇工都跑了”
被恐慌情绪煽动的。
但崔烬却道“镇上很好。”
确实还算不错。
林烨大闹的时候，人心惶惶，但随即就有獠牙和治安队出面镇压，后期又公开烧了林烨的尸体，安抚了人心。
后续有军用后勤物资队出入，打通了牛头水库山谷和玉屏盆地之间的通路。
军车出入，军人也越来越多，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人逃走，但随着后勤开始外招雇工搬运军资货物，来投工的人反而多了。
毕竟都是灾变里受过苦的人，早就知道与其独自流散四方逃命，不如抱条大腿苟活的道理。
而四槐树镇，不仅有周黍这个獠牙血主在，还常有獠牙出入。
最朴素的道理，獠牙怎么会让自家血主处在危险之中。
周黍本就心情不错，听了后心情就更好了。
小民求生要的就是现实主义，只要她的大本营人员稳定，人心不浮动，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于是道“你这么着急，是别的什么事”
崔烬的冷面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收税的老朱，带着东昌区粮储局的人来，说要见你，已经等两天了”
死活不走。
税官老朱，全名朱有禄，名义上是南兴安全区的人，但常年家族中的男人常年居住边区。
他家从爷爷辈开始，就专职在边区做税官。
这活儿辛苦，危险，但好处是有点小权利。
一年四季游走四方，各家各户为了少核定收成少交税，都哄着讨好着，所以很有些面子，也能积攒下来家业。
否则，安全区内的独户小别墅怎么来的
几个女儿怎么有体面的嫁妆又怎么能送去其它安全区读书长见识
又怎么让女儿们带着钱去闯荡北都呢
所以，他爷爷将这个好工作传给他爸，他爸又费尽心思传给他。
朱有禄天生的钱眼子，将青叶县内的土地摸得透熟。
不管哪家的哪片土地，结合当年的年景，随便看一眼就能将收成估算得大差不差。
他家学渊源，很懂得薅羊毛的艺术，总卡在双方的心理底线上核定税额，所以这一二十年混得如鱼得水。
提起税官老朱，人人都忍不住骂一句，那老王八蛋狗杂种。
但若说换了别人来干这活，却还是道，老朱这活干得还算行。
比起别县的税官，他算是手轻的了。
老朱很为自己这名声自傲，眼见四槐树镇又出了能人周黍，更觉得要发达了。
所以拐了几个弯的外甥樊静找过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将人安排过去。
周黍也大方，樊静也争气，一开始回来的都是好消息。
但当爆出周黍的血主身份，他正为外甥抱对大腿兴奋的时候，李美却突然来问他“樊静去哪里了”
老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人不是在食品厂里上班吗
李美说没有，不是，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宿舍里的东西也被收得精光。
老朱不可置信，亲自跑了一趟，果然到处不见人。
在李美审视的目光里联系樊静，找亲朋打探消息，忙了一圈终于联系上了。
樊静在电话里的很冷静道“表舅，北都学校里有事，我先回去一趟。”
老朱暴怒，堂堂大学生，就这么办事的
简直将他的脸皮放在地下踩，这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无论如何，他得做点事来维持住这个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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