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取种
周黍终于在硬板床上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的那种。
她感觉非常舒适，仿佛挣脱了什么束缚，能力在精神力耗空后飞速滋长。
土和水交缠，水和电混杂,电和土无法分开,形成一片绚丽的图景。
一双湛蓝的眼睛出现在深黑色的夜空背景中,注视着她，呼唤着她,用冰冷的手指触碰她的颈项和血管。
皮肤有隐约的刺痛,但却非常舒适，令她的身体和灵魂被什么包裹一般飞翔着。
她不由自主地开口询问“谁你是谁”
无人应答
周黍惊醒,窗户已经泛白,天亮了。
她用力揉了揉颈项刺痛处，又去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依然是一片玉白
忍不住抱怨,什么狗屁獠牙和血主，根本就是扰人清梦的玩意儿。
就胡乱洗漱完，吃些土豆填肚皮，开始盘点黑脸造成的巨大损失。
面粉脏污了一小半，混合着灰尘,只能存为有机肥或者留给日后圈养的家畜。
白米稍微好些，虽然脏了,但挑挑拣拣再用清水洗干净,勉强能吃。
不幸中的万幸，油盐酱醋因为用各种小木罐和小铁罐包装，基本上没怎么浪费。
周黍珍而重之地将它们放去杂物间的最里面，这些货都太贵了,比肉价是翻倍的。
惋惜的是玻璃试管，因为放在木盒中，而盒子没固定好，所以翻车的时候滚落出去，里面的试管坏了大半。
幸好玻璃操作箱因为大，所以特别用绳索绑紧四角，又在内外填充了软布，居然奇迹般地保存下来。
至于变压器和发电机等等，外壳磕碰都不算伤，能用就是好货。
周黍正清点存放的时候，大门被敲响。
开门，一位高挑健美的美妇人，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
美妇人眉目和金澈相似，神态和金丽一样，应该是金家的女主人金凤凰了。
中年男子看起来端正儒雅，两眼漆黑有神，李仁七分像他，该是李家的男主人李伦了。
他们都对周黍的美貌露出赞叹的表情，但没有失礼地盯着看，显然做好了心理准备。
周黍笑，他们确实也该来了，就笑道“早啊”
客气着想将人请进屋坐，顺便喝茶。
然而李伦道“早起散步，路过这里顺道拜访，倒不必饮茶”
话没说完，金凤凰就打断道“都是邻居，就别说什么顺道不顺道的官面话。黍姑娘，我是阿澈的妈妈金凤凰，你叫我金姐也行，跟着阿澈他们一个辈分，叫我金阿姨也可以。这道貌岸然的男人是仁哥的父亲，叫李伦。昨天发生的事，孩子们回家都说了，因为太晚没好来打扰你，所以今天一早来敲门。”
李伦老派人，秉持好男不和女斗的原则，一脸忍耐。
不过，话要说清楚的。
他道“你救了我的儿子和女儿，有恩情在，该谢你”
金凤凰又打断道“那三个小崽儿从小就胆儿肥，仗着土生土长，又单独跑过几次去县城的路，就敢不带雇工上路了。谢你救了他们的命，恩情没齿难忘，以后需要什么帮忙，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至于善后的事，我们跟崔镇长商量过了，秦队长那边有我和老李去处理，你就别操心了。”
李伦点头道“对外的口径，就按你们昨天晚上所说，是遭了劫匪，但将他们打跑了。”
周黍掂量得出自己的分量，要彻底搞定秦云榛也不是不可能，但需要耗费特别多的精力。
那样的话，搞蘑菇产业的事就要耽误了。
所以，她也不推辞，爽快地承了他们这份好意。
李伦掏出一张请帖“下月初一，老母亲七十瑞寿，还请黍姑娘赏脸。”
金凤凰也不甘示弱地摸出另一张“下月十五，我家里那位四十岁生日。不是什么重要的生日，但一年到头辛苦，也给他庆祝庆祝。只请内亲和亲近的邻居，你得空来坐坐”
周黍了两张帖子，郑重道“一定到”
正事办完，两位客人也不耽误时间，说田里的活还等着忙，毫不犹豫地告辞了。
作风十分硬朗爽快。
周黍捏了捏帖子，纸张光洁芳香的手造纸。
再打开，气味芳香不说，内页撒了金，毛笔字银钩铁画，相当有水平。
可见两家人十分诚心，并且正式接纳她进入四槐树镇的交际圈了。
终于可以稍微放心，认认真真去搞正事了。
周黍将所有物品搬到大厅，洗的洗，修的修，分类的分类。
米面油盐酱醋，烧碱，硫磺和石灰，送入杂物间存放；
肥皂，香皂，洗衣粉和大大小小的洗脸巾，卫生间归位；
新的内衣，外套和不同厚薄的被褥，抖干净了，堆去卧室的衣橱中；
发电机，变压器和大小畜电池都放在大厅的角落；
蘑菇种植，首先要育种，而育种需要配电、消毒等等，最好能有独立的空间。
卧室、厨房不能征用，杂物间存放了太多东西；
休息厅高三米多，面积三四十平方，看起来很合适，但更合适后期用作蘑菇房。
思来想去，只好在大厅的角落里隔出一个二三十平方米的设备简操作间了。
周黍打定注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将那片地清空，找来钢管、木板和各种尺规工具，包括斧头和匕首。
她曾经干过不少手工活，但多是不需要花大力气，或者太复杂的技术。
凭着这点能力，想搭坚固耐用又美观的隔墙，原本是痴人说梦。
但不知为何，经历一次生死后，她脑中所想便是她手中所做，各种工具如指臂使，顺手得不得了。
就像刚才抽取水来清洗的时候，居然没了之前凝重的感觉。
看来压榨个人极限，是提升能力的关键。
耗费一个上午，在大厅的夹角建起两堵只具有分割功能的薄墙，隔出来一个单独的小空间。
周黍非常满意这成果，感觉肚子空荡荡后，去杂物间取了面粉和油封肉。
也不搞复杂了，弄个肉汤手擀面吃吃。
又去看了看蘑菇，它们正好好地被几张潮湿的薄布盖养着，鲜灵着呢。
但想着取孢子用不了太多，又揪了一捧来做配菜，取冬天里还有新鲜蔬菜吃的吉祥兆头。
洗案板，开始揉面。
这面呀，黄白的颜色，虽然有股麦香气，但藏不住的苦涩味。
也不知这边的种植方法到底怎么样，居然将粮食种出这种奇怪的味道来
还是说灾变过于邪门，将所有生物的基因性状都改了
周黍揉好面，油封肉切片下锅，加干净水熬肉汤。
肉类蛋白和脂肪的香气出来时，面条和蘑菇片一起下锅，不几分钟就是一锅劲道的肉汤擀面了。
嗅着略熟悉的味道，真是十分感叹。
三四天前，明明还在为减肥，明明还在面对琳琅满目的超市感叹无物可吃。
可现在呢
居然对着一锅清汤寡水的面条感动
人生呐
周黍吃饱喝足，休息一会儿后继续开干。
首先土能力，将隔出来的操作间内的全部灰尘凝结成团，清扫出去。
然后用水，里里外外清洗，连同墙壁和地板上的陈年污垢，一点也不留。
所以说能力好用，她这次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干完了。
周黍的电能力完全比不上崔镇长，普通情况下，输出的压力在三十至一百伏之间，舍命的时候，可提高至五百伏以上。
但这证明了，她的电能力输出是不稳的。
打架伤人也许可以，但供给电器使用是不行的，必须上变压器。
接下来，将变压器和畜电池搬进隔间，接线，往变压器中输入电，转为稳定的电压和电流后储存在蓄电池中。
就能使用，给母种的保存和培育稳定的温度了。
周黍一个人忙，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面逐渐有条例起来。
下午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来的是金澈和李仁，一个手上缠了白布，一个脚脖子被绑得严严实实。
都是伤兵。
周黍忍不住笑“身上的伤，没什么大事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虽然有点小痛，但已经没事了，不仅没事，这会儿还全身都是劲。
可即便如此，也该在家里养着吧
或者两家都在忙着收土豆和红薯，该去地里帮忙吧
金澈却道“我妈嫌我力气不如雇工大，我爸嫌我这样也能递扳手，都赶我出门。说黍姐家只有一个人，陪你说话也挺好的。”
李仁点头“你家的活应该不少，我们虽然能干的不多，但可以帮你搭把手。”
也是巧了，周黍正好差一两个帮手。
她就道“那阿美呢她昨晚没事吧”
金澈就笑，他去找李仁的时候，经过李美住的辅楼，听见她跟李惠为了裙子斗嘴的声音。
两姐妹是冤家，一点不顺眼都能干起来，谁也不让谁。
特别是李美昨天穿的那套坏了，需要更擅长针艺的李惠帮忙修补，所以吵得更厉害了。
李仁并不掩饰，直接道“她今天在家里干活，没有时间。”
周黍笑了笑“行，都来吧”
因为是三个人，虽然都是第一次干，但慢慢摸索之下，事就比较顺利。
先将玻璃操作箱洗干净，然后将配套的塑胶手套固定上去。
这年头塑胶质量非常不好，弹性实在欠缺，一看就是用废旧的胶二次熔炼的。
但凑合了，能用就成。
金澈跟着父亲张弛，见过不少机械和新奇的设备，但对操作箱还是第一次。
他好奇道“黍姐，这是做什么用的”
最紧急的活，难道不是修房吗
冬天就要来了，大雪的时候寒风顺着门缝和墙缝钻，那坍塌的一半可扛不住。
周黍让两人将操作箱小心地放隔间靠墙的木桌上，这才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大冬天的，地里什么也不能种。就算明年开春做了春播，也要等到夏天或者秋天才能收获。算算时间，起码大半年没收入，心慌呀”
她冲他们一笑“得干点什么，不说挣很多钱，起码糊口”
拿出酒精，干净的棉布，试管，石灰和硫磺，整整齐齐的排在另外一张方桌上。
最后捧出来一个木托盘，上面整整齐齐放了两簇依然鲜活的小平菇“我种点蘑菇，既能自己吃，吃不完的还能送出去卖。”
金澈着急，整张脸包括眼睛都红了，放着声音喊“这个东西有毒，不能吃”
李仁也受惊一般，仿佛不认识地看着她。
可她却毫不在意道“没问题，我前天就吃了蘑菇肉汤，今天中午又吃了蘑菇肉汤手擀面，都活蹦乱跳的。”
见他们还站着不动，嬉笑道“你们要害怕，就站一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