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阴阳
要说前三十年，玫明的生活过的一地鸡毛，那么现在开始，她总算体会到什么叫生活的惬意，惬意得有些让她感到乏味。以前，她为了女儿，啥苦都吃，给人茶馆做过饭，卖过十字绣（主要是兴趣），现在呢，她偶尔给几个好朋友看看相（当然是免费的啦），拉拉家常，隔三岔五吆喝大家喝酒唱歌，好不快活。
“妈，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天天这么胡吃海喝可不行啊。”小唯给玫明下了通牒。
“是啊妈，小唯说的对，你还是要克制一下，也不能太放飞自我，到时候，咱俩还指望你帮忙带带外孙呢！”小枫也附和道。
这小枫啊，完全就一跟屁虫，小唯说啥都只会服从，这孩子好是好，但这样下去，没啥出息可不是？
“哎，行了，知道，咋滴，看我天天快活你俩想给我找事做？我给你说啊，你们到时候生了娃，有爷爷奶奶呢，我最多帮忙挑一下水。”玫明口是心非的回答，其实她内心还是非常渴望小唯能生个娃的，她也知道，整天这样跟王丽混，有些过于奔放了。
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轮回，小时候渴望自己快快长大，长大了看到父母老去，自己体会到了当父母的那份情感；又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孩子又从自己这里接过接力棒继续下一代的养育，循环往复。
人们常说，要孝敬父母，可是，往往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子女，唯独忘记了父母，确切的说，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孝敬了；当时光流逝，父母老去之后，又后悔自己没有来得及；当自己老去，子女想要孝敬自己的时候，又希望他们把更多的爱给下一代，最后，子女也在后悔中继续着这一循环。
玫明就是这样循环着，虽然她小时候并没有得到很多关爱，但总归还是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只不过后来父母离婚，她因为记恨父亲，便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母亲身上，奈何事与愿违，她自己的生活也重蹈覆辙，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一想到这，她有些后悔了，她也不想小唯走自己的路。
看来，还是要注意一点啊，不然，真的活不到小唯给我添喜呢。玫明独自在家，正准备给自己随便下碗面来应付午饭的时候，突发奇想的思考了许久。
“闺女啊——”
谁？玫明有些恍惚，她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声音。
“是我啊，你娘！”
即便是玫明，即便她对这些阴阳之事见怪不怪，但是，当自己能够再次和去世了十多年之久的母亲以这样的方式相逢时，她终究还是有些架不住的。
玫明屏了口气，深呼吸，按照以往的经验，运了一下神，缓缓睁开双眼。
她真的看到了母亲：穿着一身旧衣服，她记得那衣服，那是她多年前给她买的，颜色不是很鲜艳，但符合母亲的气质，脚上踩着一双小布鞋，母亲的脚码只有三十四，属于小脚女人了。是她，是她，玫明感受到内心一股激动的热浪将要冲出喉咙，她想哭，但她忍住了。
看着站在两米开外处的那个影子，她开口道：“妈！真的是你！”
“是我啊，没想到，咱母女是以这样的情况重逢！看来，你开了阴阳眼啊！”
“也不尽然，我——”玫明本想解释，但是她似乎还有更重要的话想要和母亲说，“不说这个，妈，你当年究竟是怎么走的？我接到舅舅的电话，她说你躺在那都臭了才被人发现。”
玫明一直以来，内心感觉到愧疚的，就是这个事情，自从父母离婚后，父亲再找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太刻薄，把姐弟几人都赶了出去，好在那时他们均已工作。后面母亲便独自回乡下生活去了，玫明经常回去看母亲，看到母亲过得尚可，便欣慰了些。
直到玫明和前夫结婚，她才又回去看母亲，本以为母亲会祝福自己，哪曾想，母亲就给了她几块破毛巾说是当作嫁妆，把她撵走了，她对此特别不解，母亲边撵她边说：“这毛巾是你结婚了留着给自己擦眼泪的！”至此，她和母亲的走动也断了，直到最后接到舅舅的电话。
眼前母亲的灵魂似乎尤为平静：“心脏病吧，应该是这么称呼的，那会是夏天，你知道的，我那破屋子就一个小电扇，有些闷热，那天不知道咋回事，一口气没上来，就躺着了！”
“哦”玫明不知道如何接话，“对了，妈，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不是我想起来找你，而是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不过刚刚你才有感应！”
玫明一下子眼泪都要出来了，原来母亲离开了都还在想着自己啊。
“哎，你别多想啊，不是我要缠着你，而是，你把我给下葬了没给我烧房子啊，我住哪去？”
母亲这一句灵魂拷问，弄得玫明不知如何是好，隔了半响才回答：“哦，好好，下个月清明就给你烧去！”
接下来，玫明和母亲又谈了许多，母亲呢，也并非完全没地方去，也有想看看玫明过的好不好的想法在里面。玫明也从母亲的口中，得知了母亲娘家原来都有这种超乎寻常的感应能力，俗称：通灵。
一解多年的困扰，玫明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她想把这个事情告诉王丽，因为，王丽的母亲还在，虽然长期卧病在床，但是，她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遗憾让王丽也经历一次。
于是，趁着放假，两个好姐妹前往另一个城市去看望王丽的母亲了。
“我的好姐姐，谢谢你这次陪我来看母上大人。”王丽拉着玫明的手，坐在车上说。
“哪有，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个吗？再说了，你的母亲也是我从小见过的，她还见过我家小唯跳舞呢，怎么说，我喊一声干妈不为过吧！”玫明笑着回答。
王丽的母亲自从生病卧床后，便一直由她亲哥照料，按王丽的话说，她亲哥其实不是个东西，活脱脱一渣男，阅女无数的那种，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玫明寻思着，你也好像差不多，看来，这兄妹似乎是亲兄妹！当然，这话只敢想想，她不太好打王丽的脸，虽然她一直以来，都不怎么要脸。
坐了一个多小时车，总算到了哥哥家，王丽敲门大喊：“老王，给我开门！”
见到躺在床上的母亲，王丽嚎啕大哭起来，这戏演的，玫明心里骂着：“好你个王丽，装，接着装！”
王丽她哥呢，虽说在外面很豪横，但是面对王丽，可有些服软，饭桌上，她哥给她倒酒都是恭恭敬敬的，从老王口中，玫明她们得知，母上现在比前几年又差了一些，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送去医院了，王丽知道她哥的意思，便开口：“母上的钱都归你，你照料的她，我今天来就是看看你有没有欺负她！”
还没等王丽说完，老王抢先：“你说的什么话？我亲娘，我怎么会——”
王丽摆摆手：“谅你也不敢，好了，之后的事情，你做主，我一有空就会来的。”
饭后，二人再度来到床前，王丽正和母亲聊天呢，玫明这时感到一股邪气充斥着这间屋子，生性警觉的她立刻发动了天眼。
好家伙，一二三四五，这一家子到齐了啊，她示意王丽出来：“你家老头子也在啊，还有那谁，穿着花毛衣的，那个，白头发的，那谁？”
王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玫明口中的，正是她死去多年的父亲，还有三姑六姨。
“不好，这一家子怕不是来接母上下去的吧？”王丽感到不妙。
“呵呵，你说呢？”玫明有些得意，“既然我来了，那就是天意，看我今天帮你母上续上这一命！”
玫明走近王丽的母亲，温和的和阿姨道歉：“阿姨啊，我是小文啦，你这家里啊，有地方不干净，我俩来帮你打扫一下，你呀，别慌，声音大了点，怕吵着你！”
王丽母上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她耳朵早就不灵光了，哪里知道玫明说的是啥。
玫明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然后手势变换成观音指，像是武侠小说里运气一般，两只手来回搓动，转了几个圈。
定睛一看，指着床边几个影子大喝：“给我走——”
玫明的双眼和上次对小聂一样，像是发出激光一样，所视之初，那几道身影魂飞破散了一般，临行时，还伴随着“吱呀”的尖叫声。
王丽在旁边看着玫明施法，像是在看木偶戏，但是最后那“吱”的声响，她也听见了，这下，她对玫明的这双眼，更加佩服了。
玫明缓缓收回眼，平息了一下，随后，在房间里走了几个圈，似乎在巡查余孽，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后，便放下手势，走回床前：“阿姨，小文和王丽这就回去啦，刚刚给你看了一下，这屋子干净的很！”
王丽拉过玫明的手，走出屋子：“我刚才听见吱呀声了，是不是都赶走了？”
“我不知道，我师傅说我现在的火眼金睛拥有杀伤力，那天小聂你知道的，我没想到对阴间的东西也起作用，我刚刚只是想试一下！”玫明一本正经的说。
“试——一下？那万一不成功，咱仨，哦不，咱俩还能出这个门不？”王丽有些哭笑不得。
“这不是成功了嘛？对了，你能听见吱呀声？说不定，你也有天赋啊，改天咱去任师傅那里瞧瞧？”玫明有些骄傲起来。
“等等，你刚刚说任师傅，但是我刚才听你说你师傅说你的火眼金睛，你师傅是谁啊？诊哥？”平时大条的王丽，这会倒是细致的很。
“那啥，回去的路上，慢慢给你说吧，我们先去赶车吧，时候不早了！”玫明决定把那晚梦见孟章的事情，告诉王丽，她也想听听王丽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