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双子很清楚,起码现在他们对上尤加利没有优势。
纵使岁律岁序从小接受训练，是正规军出身，大多数宇宙海盗的战斗力在他们面前不够看,但在alpha信息素天生的压制上很难改变。
尤加利这样的怪物不多,但在帝星都位高权重。
在教廷一派看来,分化是神明的恩赐,而顶级alpha则是被神明眷顾的代行者。
不论是尊敬的圣子殿下，还是中途加入的尤加利，顶级alpha在神权之下总是能得到更多的优待与特权——这与王权一派存在着本质不同。
双子是极其优秀的alpha，但和[顶级]之间,仍然相隔着鸿沟。
alpha之间的信息素压制,上级能够控制住下级的行为,极有可能成为其傀儡，这太过于危险。
岁律敛眸：“你想和我们说什么。”
纵使是被顶级alpha的信息素压制着,银发粉瞳的双生子也依旧像是冷冰冰的机器，但岁律很清晰地感觉到内心的怒火烧的愈来愈旺。
尤加利刚才想亲她。
……他们都还没有试过,尤加利作为后来者怎么敢？
“我之前一直觉得很奇怪。”
尤加利闲闲站在这条银白过道中央,alpha的信息素侵略被他轻巧地用精神力隔绝在外，受到这样的挑衅，他不知为何没有主动攻击：“向来只会执行任务的双生子怎么会对一个陌生的beta产生兴趣？”
岁律岁序虽然看起来情绪平淡,一举一动有迹可循，但实际上也绝不愚钝——常年对信息素毫无反应，却刚好在一个出现了omega的星球上找了能够引起他们冲动的beta。
尤加利温和地笑了笑,眼眸中泛起丝丝细碎的笑：“关于荧惑，你们真的无知无觉吗？”
双子没有回答。
敏锐的alpha能够嗅到荧惑身上残留的微末信息素，却对荧惑注射抑制剂这么容易发现端倪的事情没有任何反应。
答案呼之欲出，对于获取信息的渠道较少的少女来说,想要构建一个谎言轻而易举。
岁序目光移向医疗室紧闭着的门，这里在他们登上夜行者之后做过一次减固，门的结构变得容易破坏，别说是他们这样的alpha，就算是荧惑自己来都能撞碎。
岁序没有回答尤加利的问题，反而问：“你信任那个医生？”
尤加利唇角微弯，眸光明明灭灭、回应的有些敷衍：“算是吧…嗯，宇宙海盗之间很难讲信任，不过我们现在是帝星的合法公民。”
“我们要带走她。”岁律的语气没什么起伏，“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必要，接送那名alpha不需要我们出力，不如先回……”
“先回帝星？”尤加利打断了他，alpha唇角的笑意扩的更大了，仿佛面前的双子开了个很幽默的玩笑，“让她面对你们的那对未婚妻？”
他说的话触及了盲区，岁律微微皱眉，终端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他抬眸飞快地尤加利一眼，后者微笑着耸耸肩，表示他们可以不用在意自己的存在。
半分钟过后，岁律脸色有些难看地放下了终端。
岁序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看向前方的尤加利。
“下一个停靠的星球，那两位beta会登船。”
尤加利抬起手放在心口，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制服上，自顾自地接上了之前的话：“所以做个交易，我帮你们解决那莫名其妙的婚约，至于你们……”
他朝着医疗室的门口侧了侧头，笑意尽显：“也得给我公平竞争的机会嘛。”
“首先，在我们的对话开始之前，你确定你的终端没有被监视？”
荧惑点点头，她盘腿坐在床上穿这件厚厚的毛绒睡衣，一脸严肃。
“好，”光屏上的玛莉亚舒了口气，她像是憋了很久，“那我就直说了，再读一遍我的座右铭，就算尤加利长得跟朵花一样也没办法排除他是个坏比对你图谋不轨的可能性。”
玛莉亚碎碎念：“什么叫能不能亲一下啊，这不是耍流氓吗？你们才认识几天？”
周围没人在，她说话的语气都要狂傲得多。
荧惑忍不住笑了笑，要是她现在吓玛莉亚一句“尤加利就在旁边”，她一定瞬间夹紧尾巴。
荧惑说：“非要这么说的话，其实我也不亏啦。”
当时亲也没亲到，系统那里也没有任何数据增加，荧惑不知道尤加利表面之下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没办法摸清楚他的心理波动。
其实今天就是和玛莉亚聊聊天，毕竟她以及手下的宇宙海盗也算是夜行者的人，不用受到监视。
玛莉亚恐吓一样说：“你信息素味道挺好闻，别被拐卖了送到哪个他们要依附的人床上，尤加利的手段可多了。”
荧惑立刻坐直，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会当心。
夜行者上的生活被荧惑简化了不少，她几乎点一线，下午点以前练习体术和射击，指导老师偶尔是双子，偶尔是尤加利。
点半到五点找医生里进行腺体修复以及信息素控制。
不过对于omega来说，信息素还是很容易在情绪波动或是和alpha的信息素接触中逸散出来，总体来说还是个不稳定的集合体。
唯一有点奇怪的大概是他们几个竟然基本碰不上面，简直就像是约好了要错开时间出现一样。
玛莉亚眯起眼睛，目前没有了梅因那样的人和她争夺权力，加上背后有个夜行者作为支撑存在，手下的alpha也夹着尾巴做人，她现在状态很好，不需要担心多余的事情。
“之前的那个小孩怎么样了哇。”荧惑报了个枕头在自己怀中，“我记得他应该还没到分化期吧？”
玛莉亚扬眉，她的屏幕一转，让荧惑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一道背影。
少年的身形有些削瘦、他站的不是很直，显得有些懒散的模样。
玛莉亚随手扔了支笔过去：“臭小子，别在外面偷懒！”
随后她又朝着荧惑说：“这小子还没分化，但身体素质还不错。离开沙星的时候救了我两次…你推荐的人还可以啊。”
荧惑上半身晃了晃：“跟我没关系，这是他自己该得的。”
玛莉亚又叫了一声：“维克托，过来。”
她莫名地有种家长在叫小孩的感觉，这种认知让荧惑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黑发绿眸的少年转过头，他眼角微微下垂、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顶在头上的短发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出现在终端的摄像头范围内。
荧惑对上那双荧绿色的眼眸，他的瞳孔似乎有小范围的收缩。
少年混乱地侧过头整理了自己的发型，他又在玛莉亚戏谑的目光下抹了把脸，才有些慌张地看向镜头。
维克多看见荧惑朝着自己笑了一下，他立刻像是受惊的小鹿那样的躲闪起来：“……姐姐好。”
玛莉亚眉角挑起来了：“哦？你叫我阿姨你叫她姐姐，你想死？”
在外界施加的压力较小的状况下，玛莉亚不像是荧惑第一眼见到的那样严肃古板又给人极大压力。
荧惑笑意盈盈看着一个臭脸小孩和玛莉亚在镜头的另一边互动。
就在她有些愣神的时候，玛莉亚让维克托先出去关上门，随后勾了勾手，示意荧惑更靠近一些。
“帝星那里传来了岁家和克洛伊家族的联姻消息……妈的要不是之前消息封锁，谁能认不出岁律和岁序。”
“你别在他们两个身上放太多关注了，趁早换人比较好，联姻的家庭也是教堂那一派别的，都是些老古板。”
这可是个比较重要的信息，荧惑在星网上没看到一点风声，正想询问她的消息来源，玛莉亚又补上了下一句。
“还有，如果你的目的地是帝国，我认为还是不要和尤加利这一派系太过于靠近。”她又开始严肃起来，和荧惑第一次见到的模样又相似了，“他是异军突起，和浮萍没什么不一样的。”
荧惑让玛莉亚关心的很感动，她点了好几下头说好。
挂断通讯，一直等在门口、被玛莉亚提醒要“早点换掉”的岁序走了进来。
alpha颈部后方的标记还没有消除，明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她的信息素却像是扎根一样留在岁序的腺体里，而岁序也毫不在意，反而显得很开心。
这样的状况让周围的alpha好奇又不敢多问，特别是在与他同行的岁律心情还很不好的状况下。
岁序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情绪，像是一尊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
荧惑侧过头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她靠近床边盘起的腿放下，银发粉瞳的青年在荧惑的床边跪下，他像是虔诚的朝拜者一样将下巴枕在了荧惑的腿上。
这样一来，就像是被驯化完全的乖巧小狗了。
荧惑的指尖穿过他的发丝，温热的指尖划过他的耳后，刮到了他的后颈处，那里的印记微微凸起一点，当时咬下去的牙印已经消失了。
毕竟是那样特殊的地方，这样的行为总有些暗示意味。
岁序抬眸，他眼中情绪复杂、浅色眼眸中泛着些许水光，或许有些期待在内，但很快闪烁着被其余情绪压下。
荧惑试过了，只要在他被标记的阶段内灌入信息素，岁序的反应会比岁律激烈的多…当然，是愉快的反应。
岁序张了张嘴，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
“今天岁律没有来吗？”荧惑却问。
双子中的哥哥到现在还没有被荧惑标记，主要是她的状态不太稳定，加上最近一直在练习信息素和精神力的控制，要省着点用用。
至于岁律幽怨的目光，荧惑权当自己没看到。
她也没有问岁序订婚的事情是不是真实的，如果是的话把他们抛弃掉就好了——好在他们也不是最终的六个目标之一。
“他被尤加利派去巡航，过会儿就能回来。”
荧惑揉着他的脑袋“噢”了一声，岁序往她的方向靠了靠，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了荧惑的腹部，睡衣绵软的触感好像能将他包裹起来。
岁序很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接触，特别是在岁律一起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这种姿势简直就像是独占荧惑、被她特别宠爱着一样。
不过荧惑按住他的手，拒绝了岁序的小动作。
她轻声问：“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接到人，然后前往帝星呢？”
岁序微微抬起头，他的眼眸缓慢地眨了两下，银色的眼睫像是小刷子那样轻轻扫着，在眼睑下至落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今晚会到达中转星球，补充完能源以后再航行四天就够了。”
“噫？不是本来要将近个月的航行时间吗？”
“尤加利开启了跃迁模式。”对她说话的时候，岁序的声音柔和了起码一个度，他用这样的姿势看着荧惑的时候，有种近乎割裂的乖巧感，“或许是突然出现的omega打乱了计划。”
荧惑顿了顿，心想他怀疑的omega在你眼前呢。
不过早点到帝星也是好事，不论最终目标多么宏伟，荧惑也还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完成的。
由于岁序突然拜访，荧惑没能去医生那里，为了避免对方觉得自己学习态度不端正，荧惑请了个假。
医生的回复很有他的个人特色：“你最好之后都别来。”
哎，刀子嘴豆腐心。
夜行者将要在夜间停靠的星球比起沙星要大得多。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是一颗帝星人都特别喜爱的旅游星球。
因为人造太阳的光线充足、能够供给星球上的花极大的养分，加上星球的规划做的很好，旅游设施完备、交通也极其发达。
是个度假娱乐的好地方，特别适合情侣或是新婚夫妇的蜜月旅行。
荧惑叫醒了睡得很安宁的岁序，后者还一个劲地想办法把她往被窝里自己的怀里拖，她迫不得已用精神力扎了他一下才挣脱出来。
岁序怀中骤空，他将自己撑起来，看见啪嗒啪嗒走向小窗户边上的荧惑。
alpha望着荧惑的背影，突然有种很强烈的虚幻感。
而荧惑在看见窗外景象的时候，一切言语都失去了颜色。
偌大的港口周围全部都是花海，色泽相仿的花束排列整齐、色泽艳丽，日光没有照耀到的时候，像是小精灵一样发着光亮的不知名动物在花束之间穿梭着，仿佛天上的星星坠在了地面的画布上。
她愣愣道：“好美的星球。”
荧惑对花倒是没什么偏好，只不过在类似玫瑰的花海之中星光起舞的场面对于她一个垃圾星出来的年轻人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察觉到标记者心情的雀跃，岁序的睡意尽数褪去，那双漂亮平静的眼眸微垂着，感受到夜行者因为降落而产生的细微震颤感。
…趁着烫手山芋要黏上来他们的空隙，还能让荧惑的好感度增加。
尤加利选择这样一个降落地点果然没安好心。
荧惑扭头问岁序：“在停留补充能源的时间里面我们能出去吗？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出去看看，就在夜行者附近！”
“可以，但…稍等。”
岁序顿了顿，飞快在终端上输入回复，随后眉宇间染上微不可查的烦躁。
荧惑立刻就收到了尤加利的漫步邀约，她抬眸看了岁序一眼，后者的面上一如既往地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把和荧惑相处的机会拱手让人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不过对于双子来说，即将面临的麻烦更大，为了不让荧惑卷入其中，只能暂时和尤加利达成交易。
要这对向来都只会执行岁家掌权者命令的双胞胎变更自己的原则做到这种程度，荧惑对这两位的特殊性不言而喻。
在荧惑披上衣服被岁序送出门的时候，尤加利正在打开的侧仓等待。
他没叫任何人，一人站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孤独。
金发的俊美alpha抬手轻轻拨弄着自己右耳上的两个简单耳钉，漫不经心的动作。他的视线落在下方整齐对称的花海，对夜行者进行能源填充的工作人员络绎不绝。
尤加利突然缓缓叹出一口气，夜晚的温度较低，呼吸氤氲成一团小小的雾气飘散。
“还是…简单了一点。”他的声音仍是温和的，尤加利的视线依旧落在远方，“我应该给她更好的……什么呢？”
送礼物总要送到对方的好球区，那样才是皆大欢喜。
在尤加利独自思索的间隙，后方传来了荧惑的声音。
“抱歉久等，我来啦！”
尤加利转身的幅度有些大，他下意识地做出这样的动作之后，才意识到在异性面前或许会显得有些沉不住气。
好在荧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尤加利太过于耀眼，那些原本围绕着花打转的荧光生物在他身边慢慢晃动着，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圣光。
荧惑只知道一些基础的生物，还是竹马以前带回来的破旧百科书上的内容，星际时代事务更迭，垃圾星是被时代遗弃的地点。
她伸手戳了戳靠的最近的发光生物，尤加利没有阻止：“…竟然是水母的样子。”
尤加利露出笑意：“你喜欢这些吗？”
荧惑点点头，她捧了一只在自己的手心，用指尖戳动了一下：“好特殊！”
平衡被破坏，那小水母摇摇晃晃地往一边倒去。
尤加利很有耐心地站在一边等待着荧惑消耗好奇心，并在她发出疑问的时候，适时做出解答。
“如果你喜欢，可以带一些走。”他缓缓道，“这个星球也售卖荧光水母作为宠物。”
尤加利看向下方，那些来往的工作人员将巨大的充能仪器搬运到位，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阿萨朝着尤加利点了点头。
尤加利低头问荧惑：“要现在下去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从夜行者上下去，正好和阿萨碰上。
尤加利表示不用在意，一路为她解释花的品种，阿萨走在落后他们五六米的位置，时不时低头对着终端说些什么。
一路行进的很是顺畅，直到荧惑看见花海中央栈道前站着的两个人。
拦路的两个少女顶着粉色大波浪，她们面貌精致的像是两具精心雕琢、完全一致的人偶，两个人连从首饰到着装都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在看见面前的个人停下脚步之后，用同一频率从左到右扫过他们。
左边的那个说：“第百五十行第四十八列。”
右边的那个跟上：“不对称，很难看。”
她们说了两句好像很莫名其妙的话，荧惑歪了歪头。
这是她最近碰到的第二对双胞胎了。
不过表情看上去并不是很好相处，但荧惑看向身侧，尤加利和阿萨都一副事情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又觉得可能没什么事的时候，那两人又一唱一和开口了。
“你是夜行者的尤加利。”
“真是个看起来就不正统的家伙。”
被陌生人这么讽刺，尤加利的神色没有变化。
荧惑有点在意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们走吧？好像也不是很好看。”
“你是谁？没礼貌的家伙。”
“我们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
荧惑的内心已经麻木了，她就只是出来散散步看看那些发亮的小东西和星球的花海，就好像又一次卷进了莫名其妙的事情。
尤加利侧目看向她，朝着荧惑弯了弯眼眸，伸出手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阿萨则是上前一步代表尤加利表示，语气稳重，反倒显得像是对方在胡搅蛮缠：“请问，是克洛伊家族的两位小姐吗？”
两个洋娃娃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她们看看阿萨又看看尤加利，最后视线落到荧惑身上。
“我是娜拉。”“我是诺拉。”
她们的语气有些骄纵，说话的时候下巴微微抬着，荧惑没办法从她们那一致的神情中看出来这两位对自己的态度。
好奇怪，难道帝国的双胞胎都像是岁律岁序那样的机器人？
她这么想着，尤加利握住自己的手突然紧了紧。
尤加利的温度顺着与荧惑的接触位置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她听见尤加利说：“别担心，这是岁家给那对双子安排的未婚妻。”
荧惑心想玛莉亚的情报是正确的，不过岁律岁序还在外面，这样好像有些仓促？
她表现的平淡，尤加利的笑意更显。
他对上荧惑的目光，轻轻说：“只是正常的家族联姻，他们世家的孩子都是这样，还是我们比较自由，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