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满门忠烈
杨阿若身边是几个少年郎，也都是江湖好手，是追随他的东厂番子，百户所里招收的江湖游侠。
随着对朱儁越来越近，那个刚刚还不可一世要喊开城门的大将军，此刻已经疲态尽显。
杨阿若和少年郎们靠近朱儁，他刚要向前冲过去将朱儁干掉，一个少年就拉住了他。
杨阿若不爽道：“拉我做甚？”
少年道：“头儿，活的，值钱！”
杨阿若一皱眉，点头答道：“有道理，随我抓活的！”
几个人齐齐向前冲去，身上竟然还揣着套索，同时扔出，已经将朱儁牢牢捆住。
杨阿若大喝道：“朱儁被擒，降者免死！”
只一声喊，已经听到武器掉落的声音，有人直接跪倒在地。
可等再去看，跪倒的人不过数百，刚刚搅在一起的军队，此刻站着的只有那些世家私兵了。
世家私兵当然不会跪地投降，我们本来就是朱雀军，我们是胜利者啊？
朱儁被擒，挣扎了几下之后就站在当场，扬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朱儁为天子尽忠，尔等鼠辈，谁敢杀我？”
杨阿若一巴掌抽在朱儁的脸上，“杀你？杀你怎么了？”
“大胆白加，乱臣贼子。自黄巾之乱，妒贤嫉能，勾结反贼，意图不轨。我朱儁今日慷慨赴死，在黄泉路上等着你这个奸贼！”
朱儁开骂，“今日你们杀了我，谁不称赞一声，我朱儁仗义死节，大丈夫也！”
朱儁有理由自傲，他是为拨乱反正而死，他将是载入忠臣列传的大忠臣。
今日失败，他已经不做他想。以他和白加的矛盾，必死无疑，不如骂爽了够本。
当他正要再次骂人的时候，一声尖利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所有人齐齐看去，一亮六驾马车已经走到了战场之中，原本围困的军马，一下就波开浪列，留出马车通行的道路。
马车上矗立的，正是大内官张纯。
“张纯阉竖，白贼爪牙！”朱儁找到了新的人可骂。
张纯却只是冷冷一笑，“辅国大将军，你是汉室忠良？那我们是什么呢？”
朱儁立即道：“尔等乱臣贼子！”
“啧啧啧，乱臣贼子？您可真会胡说八道啊！”张纯说着，一躬身，“陛下，我军已经抓住了辅国大将军。但是不敢轻易处置，还请陛下决断。”
天子打开车帘，脸色有些苍白，缓缓的走出车驾，站在了马车的正中，身后还跟着袁绍。
刘协小小的身躯在颤抖，需要身边一高一矮两个小太监扶着才能站立。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浑身发抖。
张纯再躬身，“陛下，可是等您回话呢，辅国大将军可是说大将军和臣都是乱臣贼子呢。您看，这该怎么断啊？”
少年天子强行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容，轻声道：“大将军与大内官都是大大的忠臣，是朕的左膀右臂，何来乱臣贼子之说呢？”
张纯微微一笑，“那辅国大将军呢？可有罪名？”
刘协把手一背，嘴巴咬着下唇，看向被捆绑的朱儁，声音稚嫩却舒缓，硬装出天子的威仪。
“逆贼朱儁，朗朗乾坤，竟敢造反，人人得而诛之。”天子缓声说完。
张纯再道：“那该如何处置呢？”
“就……砍头如何？”天子道。
“嗯？”张纯简单回了一个字。
“那，枭首示众，如何？”天子再道。
“咳咳，陛下，当然是您自己做主，造反这事可是同党众多的。”张纯阴森一笑，“而且大将军不日即回，您觉得大将军会如何看待？”
“那……”刘协沉吟片刻，忽而道：“千刀万剐，凌迟了吧。”
朱儁面色一白，却依旧高呼道：“陛下！陛下！臣死而无憾，您要保重龙体啊！”
“嗯？”张纯皱眉，“似乎，还是没有达到‘大将军’的期待啊？”
他特地把“大将军”三个字咬的真切，目光还瞟向那个被捆住的辅国大将军。
刘协脸色再白几分，轻声道：“那就……夷三族……”
他忽然打住，脸色发狠，缓缓道：“就诛九族吧。”
朱儁一下呆立当场，仿佛丧失了知觉。
他定定的看向皇帝刘协，不知道该继续骂白加显示忠烈，还是该痛哭流涕。
张纯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再次躬身道：“陛下，那些跟辅国大将军串通，一起造反的党羽呢？”
刘协继续道：“同样，诛九族吧。”
张纯微笑道：“陛下，诛九族，是否有些过于严苛？”
刘协看向茫然的朱儁，轻声道：“朱儁及其党羽，乃是无耻奸贼，不族诛不足以平民愤。诛九族，朕意已决。”
张纯拜倒：“陛下圣明。”
刘协看向张纯，“大内官，可以回宫了吗？”
张纯道：“奴才还要监督行刑，就不随陛下回去了。”
刘协点头，“大内官辛苦了。”
刘协进入车内，张纯则下车躬身相送，嘴角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进入车内的瞬间，刘协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袁绍低声问道：“陛下，诛九族，是否过了？恐天下忠良心寒。”
他毕竟是明面上站在白加对立面的人，今天刘协的一番话，让他感觉脚底心都是凉的。
诛九族，其实只要杀了朱儁和党羽，也大多就可以揭过。毕竟白加是如此的爱惜名声，如此的懂得珍惜羽毛，大奸似忠。
只是保下朱儁家人，对皇帝来说是有风险的。白加一旦不满意，天子可能会彻底的被控制起来。毕竟这次是真实的兵变，背后还未必没有刘协的影子。
皇帝急于要与造反的事件撇清关系。
可刘协或许有那个狠劲儿，却未必懂得真正的人心和权谋。
所以袁绍忍不住问他：“诛九族，是否过了？”
刘协却依旧面色阴沉，紧紧的握住拳头，声音极低地说道：“辅国大将军满门忠烈，必然能够理解朕的不得已。”
袁绍瞳孔微缩，看向这位少年天子。
刘协继续道：“等朕扫清朝纲，必然会为辅国大将军建忠烈祠，可以与本初等忠良一起，享云台二十八将之荣光。”
袁绍心中不知是何种况味，只是躬身道：“陛下必然可以做中兴之主。”
刘协脸色好了一些，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听说你的兄弟袁公路也来到了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