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
人一生在无数个阶段里,拥有很多次可以改变自身人设的机会。
比如说,怯懦的人,渐渐勇敢。
或者是,沮丧的人,重新拾起对生活,对未来的憧憬和热爱。
亦或者,不负责任的人,遇到那个钟意的心上人,心慢慢安定下来,找到一个家。
但杜思颜父亲这个人的模样,似乎积年累月都无法更变。
胆小怕事,窝里横,欺软怕硬,唯恐天下不乱,从来就不懂得尊重别人,有的时候还自私霸道。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偷鸡摸狗,不被邻居亲戚,甚至是父母所喜爱。
自暴自弃的,选择沦为人世间又一个混吃等死的人。
倘若认清现实,只是做个平凡人,平凡的上下班,平凡的度过每一天,那倒不失为另外一种形式的幸福。
可杜父偏偏自诩聪明睿智,比身边其他人都机智许多,绝不是一个平庸碌碌的人。
从来就没有正视过自己。
好吃懒做没有一点本事,却妄想有朝一日能翻身,从此富贵荣华。
怕吃苦,不想动脑筋,没有那种从天而降的大笔遗产继承。
如何能避开这些东西,成功脱颖而出,在有生之年里,一飞冲天?
他接触到了赌博。
最开始是在公园里闲逛无所事事的时候,遇见摆了张折叠桌,号称三缺一,一起打牌玩玩的团伙。
杜父想着也没什么事情,输一把也就五块钱,于是毫不犹豫坐下了。
刚开始几把他都是赢的,心里还挺高兴,对方再夸一夸他,他就真的以为自己在这一方面天赋异禀,技术了得。
于是对方说加赌注,输一把给五十块钱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同意了,满脸写着自信自满,根本就没把对方看在眼里。
仿佛已经看到一堆钱在向他招手。
折腾了一天,等大晚上回到家吃饭时,兜里拿去买烟买酒的三百多块输个精光,甚至还欠了人家二百五,把身份证抵押在那里,答应了明天去还。
虽然输了,可感受过一番那种成功滋味的杜父觉得很爽。
他似乎找到了最适合他的道路。
只要他运气好,就一定会有一天站在顶峰俯瞰一切。
彻底疯狂,在赌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就在上个月,杜父甚至把老家的田地都贱价全卖光了,只为换取那一点点赌资。
舍得吗?
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毕竟小时候也曾经因为父母逼迫,无奈去打理过那些田地。
但是他不停告诉自己,只要有了这些赌资,这回自己一定可以翻本,赚它个几百万几千万,甚至是上亿!
可幻想终归是幻想,现实永远比想象来得残酷。
不仅输个精光,还倒欠地下赌场八十多万还不上。
赌场老大胖哥说,如果三个月内他还不上钱,可不像别人那么好说话,说割他舌头,就一定会割他舌头。
别说这八十多万他给不起,就连之前欠另一个赌场的钱,他都需要杜思颜直到现在还在酒吧打工还钱。
只有一个女儿,总不能分两半去打工吧。
家里没什么积蓄,老婆一个洗碗工一个月工资也就那点,没房没车,租个出租屋都是经常拖欠房租。
要到哪里去弄钱呢?
想来想去,杜父只能把主意打到之前来家里送过钱的温舒林身上。
那是大少爷,家里那么有钱,打发点给个自己用用怎么了。
毕竟自己女儿杜思颜以前也跟他好过,不得要点分手补偿费什么的吗?
眼看舌头就要保住了,把债还完后,甚至还有闲钱能去再战一波,说不定下次真的就是翻盘点。
却跳出一个盛希,打乱他已经快速规划好的计划。
此刻杜父内心的箭头指向:
下次说不定能大赚=下次肯定能暴富=现在盛希是在挡他发财的道路=一切阻碍他的人,都是敌人,必须除掉!
刀锋利刃在反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
杜父大叫着,红着眼举到冲过来,三人直接回头直接吓傻了。
姜欢不在杜父发泄范围内,她是个局外人,自然危险性小很多。
但盛希和温舒林可就不一定了。
温舒林都傻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时间呆住,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盛希比他好点,及时反应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推开了温舒林,自己忍痛挨了那一刀。
校服都被划破了,后背也被划了好长一条口子,血肉模糊。
幸好,没有伤及要害。
杜父来了一刀还不结束,扯着盛希头发把人拉着往后退,刀架在脖子上,一副不达目的就同归于尽的架势。
“死贱货!我让你多嘴多舌!本来就谈好的事情,你非要搅和进来,是你活该!就是死了,你也怪不了我!”
杜父一双眼睛通红,像只疯狗般咬牙切齿地怒骂着。
盛希疼的浑身发抖,却不敢挣扎,因为一旦稍有差池,脖子上的刀就会划到喉咙。
只能咬牙强撑着。
温舒林没用的要死,一个劲发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
关键时刻,居然只有稍稍冷静的姜欢能派上用场,哪怕她其实跟所以事情根本一点关系没有。
“你冷静点,如果她在你手上有个三长两短,你是绝对拿不到钱的知道吗?”
姜欢努力克制着颤抖,声音低哑地劝导到,尽量把后续结果掰碎了告诉杜父。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躲避过学校门口的全身搜查的。
但杜父竟然来学校会带刀,那就是早有意图,在偏僻地方谈,如果温舒林不给钱,他马上拿刀出来威胁。
早有准备,所以不能刺激他,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管!我今天必须拿到钱。”
杜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眼神阴沉地瞪着姜欢,\"你给我听好了,我要现金,两百万一个小时内必须到我面前,否则我不活了,她也必须给我陪葬!”
说着还晃了两下身子,刀锋直接割破了盛希白皙的皮肤,流出了鲜艳的血珠,威胁意味明显。
“行!行!你别激动,你要多少钱?报个数,我给你,我给你可以吗?”
姜欢不能拿着盛希的命冒险,只能暂且妥协,先安抚住他再说。
“但是你要想,两百万从银行里取出来要清点,那么重要搬过来,一个小时会不会太仓促了一点,要不然……”
“不行!”
话还没说完,杜父即打断,语气恶狠狠地警告道:“别想耍幺蛾子,说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你们也不许报警,要是敢报警,我马上就宰了她!”
形势瞬间变得十分严峻。
姜欢只能按照他说的做。
要求打个电话,找人把钱送过来,并保证决定不会告诉不想干的其他人,其中就包括警察或者校领导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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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没开空调,不过窗户打开的很大,风灌进来,倒也不会觉得很热。
在这样环境下,人也更容易平心静气一些,想事情的时候也更加清晰。
裴憾刚刷完三张卷子,正想闭目揉揉眼睛防止近视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几乎是三秒钟之内就接通了,一点没让电话那头的姜欢等待。
女孩是走的脚疼了吗?
是想找自己去排队买东西吗?
还是……想他了吗?
无论是什么理由,裴憾都感到非常高兴,连脸色都柔和许多。
他还没开口讲话,电话那头一声称呼给他惊得差点忘了怎么呼吸。
只听见姜欢超级嗲的喊一句:“老公~”
尾音上扬,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裴憾的脑袋顿时嗡了一下,整个人如遭雷劈,一时之间忘了回话。
什么情况?
我在做梦?
还是发烧迷糊了?
第一反应是怀疑现在身处事件的真实性。
可死命一扭大腿肉,那随之而来的疼痛感又提醒他,这不是做梦。
真的是姜欢在给自己打电话,而且还喊了一声老公。
喜悦快速褪去,理智回笼,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情况不对劲。
于是问道:“阿欢,你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了吗?”
迅速了解到事情的不简单。
不愧是你,年级第一。
处于对峙场面下的姜欢实在感动,但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免得露出马脚。
杜父不认识她,也就不了解。
姜欢给到杜父的人设,是普通家庭的资助生,也是依靠钓金龟婿来炫耀的女生。
一来是这样可以降低对方警惕性,叫人感觉大家都是普通家庭出来的,二来也是,一个小时,根本不可能拿两百万过来,所以要另想招数。
只能继续撒娇道:“是呀,老公你不喜欢我经常打电话给你吗?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看上一条项链,上面带了个骷颅头,尖尖的,很漂亮很有个性,需要两百多万,我知道我知道,有点贵了,但是我真的喜欢,你可以给我两百万吗?你可以先不上班,放下手头的事情吗?因为这个卖家有点刁钻,他只接受现金支付哎,好不好嘛,老公~嗯~”
一条项链=一个敌人。
骷颅头=可能有危险。
尖尖的=或许有刀或者匕首之类的尖锐武器,需要防范。
先不上班=自己不能穿校服,要做成一副社会人士的模样。
只接受现金支付=需要自己过去一趟。
突然的老公长老公短=自己的人设是个包养女朋友的富二代。
裴憾沉思,“我知道了,你把地址告诉我,很快过去。”
“噢,好的呀~老公你快点哟~因为卖家一小时后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你快一点,取了两百万现金,就放在我之前送你那个黑色大包带着过来就行,有点重,你身体不太好,最近是不是又感冒了?里面放着钱,记得拉好拉链,小心一点哟。”
姜欢笑眯眯的说着,就好像真的是谈了恋爱,正在与男友甜蜜蜜地聊天一样,声线甜腻地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
挂了电话,一直慢悠悠跟杜父聊天,转移对方注意力,避免因为太过紧张,刀刃乱抖的同时,还不小心划伤盛希,让她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杜父已经有些急躁,哪怕姜欢说到他最爱的赌博方面知识,他仍旧心神不宁。
“怎么还没来?你是不是跟我耍花样?”
杜父不耐烦地问道,不停地比划着,似乎随时都要往盛希脖子上抹去。
“哪能啊,这人都在叔叔您手上,我哪儿敢耍花样?再说了,我骗谁也不能骗您啊,毕竟您那么聪明,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识破,那我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一句话给杜父哄得嘚瑟到不行,暂时按捺下暴躁的情绪,继续耐心地等待。
但其实姜欢也是有点慌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一个小时,要是没有按时到可怎么办。
最后三分钟倒计时,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