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阳光明媚的日子，空气中充满植物最后一波舒展身躯准备凋零的气息，体育课当然适合……
到室内篮球馆打篮球啦！
虽然不至于脱皮，但是被太阳烤得浑身滚烫，汗流浃背的滋味可是相当酸爽，
想要那群娇贵的少爷小姐在烈日底下暴晒奔跑，简直是痴心妄想。
体育老师任职了三年，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不会想着要改变什么。
高一一班和二班的两个男体育老师不仅身材相近，大脑结构组织也差不太多，想的东西几近相同。
当双方带着各自班级的学生抵达篮球馆时，微微一愣，而后迅速交谈商量。
最后决定一班二班一起混在一起上体育课，一起打篮球互相切磋。
毕竟都是同龄人，年纪相当，打一场球，或许就能够建立深厚的革命感情。
一进入篮球场，大部分男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些甚至兴奋的嗷嗷叫。
不管怎样，不用坐在教室里面上枯燥乏味的课程，总归叫人欢喜。
换好运动服的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分配好位置，迅速进入愉快的比赛环节。
姜欢不乐意看人打篮球，觉得挺没有意思的，又不想跟盛希和其他女生一起跟着体育老师教学进程学篮球。
便随手拿了瓶矿泉水坐在场边喝着，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不期然撞上某道炙热的视线。
姜欢抬眸看去。
恰巧与裴憾的眼神碰触到，他怔愣，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低垂眼睑，假装认真观察篮板旁边自动变化的数据。
待他再次抬眸，女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剩那瓶喝到一半的矿泉水孤零零歪斜在塑料椅子上。
赶忙张望，没看见她的踪影，裴憾眉头皱起，难不成是刚才的注视吓到她了？
正想着，手臂被拉住，猛地回头。
阳光透过侧边不规则设计露出的玻璃窗洒落进来，将姜欢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为身躯边缘镀上一层浅薄光晕。
她垂着脸冲着他微微一笑。
“裴憾你干什么呢？偷懒呢？”
散落的发丝遮掩着白皙精致的侧颜，却无损她美丽的容颜，反倒平添了一份柔软。
“呃——”
裴憾有点懵，呆滞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解释说：“没有。”
“那为什么坐在这里啊？”
“我……”
裴憾支吾两声，突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从来不善言辞，更别提跟女孩聊天。
有点在意。
为什么是裴憾，而不是阿憾了。
姜欢倒是没在意这么多，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眨巴眨巴乌溜溜的眼睛，轻声询问道：“是因为害怕吗？放心吧，等下温哥哥出来，他跟你玩，不理那些势利眼就好了，好不好？”
裴憾抿紧嘴唇，沉默片刻。
终究是点了点头。
但其实他并不喜欢跟温舒林一起相处。
没有深仇大恨，没有敌对关系，似乎多了些什么，导致无法好好做朋友。
裴憾心事重重，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很快，温舒林走了出来。
姜欢连忙站起身，挥手喊道：“温哥哥，好帅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换好运动服的温舒林才一出来，就见到自家青梅活蹦乱跳朝自己招手，俊秀的脸庞瞬间染上灿烂的笑，脚步加快。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青梅依旧还是他记忆中的那副天真烂漫模样，让他不禁感叹岁月静好。
接到同学投来的篮球，温舒林加入战局，为一班对战二班一直提不上去的分数增添不少助力。
“哇！温哥哥，你真棒！”姜欢激动鼓掌，“加油！加油加油～”
“温舒林加油～”
“加油加油～”
“一班加油啊，别被比下去！”
一帮同学纷纷给温舒林助威，一时间篮球场气氛嗨到爆炸。
裴憾在一旁静静看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股幸福感刺痛了他的眼睛。
女孩对待温舒林那样依赖，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崇拜，让他莫名嫉妒，心脏仿佛被什么堵塞住，闷闷地疼。
他似乎原本就是故事边缘阴影角落里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女孩善意的举止，他或许永远都不可能主动靠近她。
心里的苦涩蔓延到喉咙，咽不下吐不出，让他十分压抑。
那一刻，裴憾嫉妒温舒林。
“裴憾，你在想什么呢？”姜欢疑惑转过头来，见他盯着自己发呆，不由伸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长花了？”
没毛病啊。
非常完美。
还是那个靓妹。
裴憾闻言猛地回过神，眼神闪躲，“没、没有。”
“哦？那是在想我了？”
“咳咳咳咳……”裴憾剧烈咳嗽几声，脸色涨红，急急忙忙移开目光，“没、没有……”
姜欢笑眯眯凑上前，“骗人的小狗狗是没有糖吃得喔。”
开玩笑般伸出手，姿态像是在街边逗流浪小狗的善良好心人。
裴憾僵硬着脖颈缓缓偏头，看见姜欢的手掌停在半空中，竟然真的握上来。
跟小狗一样，慢吞吞的，小心翼翼的，藏在厚重刘海下的眼神带着渴求和卑微。
感受到温热的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在膨胀发酵，呼吸急促。
某种念头从心里萌芽破土而出，疯狂生根发芽，最后占领了整颗心。
姜欢没想到男生居然真的伸手，一时有些讶异，惊愕于对方的听话顺从。
唉，可怜的孩子。
怕不是从小到大都没感受到过关爱吧。
所以才像流浪狗狗一样，渴望被主人宠溺地呵护和关怀？
既然对方这么乖，她也愿意把自己仅剩的爱心给他一些。
这个世界上有一句俗语叫做，爱屋及乌。
“温哥哥，加油！”姜欢高声喊：“裴憾也要努力哟！”
“……”
裴憾的脸色瞬间垮掉。
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不知为什么，听着她喊温舒林的名字，却莫名地令人心里不快。
尤其是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满含笑意，看向温舒林时亮晶晶的，仿佛在说，温哥哥你好厉害！
偷偷将回握住女孩小手的力道收拢了些，带着藏匿在深处的片刻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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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舒林在篮筐前跳跃投篮，动作流畅，引来全场尖叫。
姜欢喊累了，坐下来休息一下，随口问了一句裴憾要不要也下去打篮球。
裴憾拒绝的话语已经堆积在嘴边，又硬生生咽下去，换成：“好，我听你的。”
透明人理论。
如果你越缩在角落越不愿意出场，就会越来越透明，直到最后真正成为“透明人”。
活在世间一点痕迹没留下，即使你存在过，却不为人知，只有偶尔翻阅历史，才能找到你曾经存在的蛛丝马迹。
裴憾曾经是个透明人。
可遇见姜欢后，他突然想改变一下。
或许万众瞩目一些，可以入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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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憾地加入其他人本来颇有微词，但后来男生越来越出色的投篮次数证明，他们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再加上裴憾性格内敛，不与人争抢，大伙儿渐渐对他产生好感。
荷尔蒙爆棚的场面发生在当下，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快乐和笑容，充斥着青春的蓬勃朝气。
温舒林和裴憾的配合越来越熟练，甚至达到了默契的程度，几乎是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想干嘛。
这种配合，就算用天衣无缝来形容都不夸张，简直就是一体。
比起温舒林的一心一意为班级争光，单纯到不像话的。
裴憾显然心眼更多一些，他故意跟温舒林打配合，也是想要姜欢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一点，再多一点。
为达目的，耍一些小计谋，他甘之如饴。
毕竟故事由胜利者书写，首先要追求的，从来不是风度翩翩，君子坦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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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到一半体育老师过来宣布中途休息一阵，可以去喝喝水坐下歇息歇息。
人都是凡胎肉身，乍一下锻炼过猛，难免有些疲惫。
裴憾结束第一时间去找姜欢所在的位置，见女孩在对面女生们练习活动区域，向前的脚步顿了顿，转身去拿堆积在角落可以免费拿取饮用的矿泉水，准备给女孩。
明明出汗疲累的，是他。
姜欢双手抱肘看热闹般倚靠在篮球架边，嘴角勾着轻松愉悦的弧度。
讨厌的人在身心受罪，哪能不笑一笑表示庆贺呢？
宛如电视剧照进现实。
盛希和几个女同学抱着崭新篮球，围着杜思颜，神情并不像要做好事情的模样。
“你们干嘛。”
杜思颜警惕的退后两步。
“嘿嘿。”盛希皮笑肉不笑地扯唇，露出两排雪白牙齿：“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讲个故事，你想要听吗？”
杜思颜皱眉，“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别紧张，很简短。”
盛希笑眯眯地摆手，“从前有个穷人，她进到一家奢侈品牌店铺里，她觉得里面的东西都好漂亮好适合她，可她根本没有钱买，每晚都失眠，不愿意遏制自己的欲望，最终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去偷去抢，这样她就能获得那些心心念念很久的东西了。”
“但是啊，她偷到一半被发现了，你知道销售人员跟她说了些什么吗？”
尾音拖得悠长暧昧。
杜思颜下意识摇摇头。
“她说啊……”
盛希低笑一声，抬眸凝视着她，语气恶劣得骤然拔高嗓门，并把篮球狠狠往前砸过去——“你不配！”
杜思颜瞳孔放大，反射性地想要避开篮球，可惜还是迟了一拍，撞击到肩膀，痛得她忍不住倒抽冷气，坐在地上。
“你……”杜思颜抬起头，愤怒指责：“你怎么这样？我要告诉老师！”
盛希耸肩，毫不畏惧，“随便。”
扭头去问那几个跟她一伙儿的女生，“你们看见我做什么了吗？不就是打球一时失手吗？这位同学未免太小气了些。”
“就是，同学之间打打篮球，你生什么气啊，搞得我们欺负了你似的。”
“没想到靠奖学金进来的同学，竟然比我们还娇贵呢？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哎呀别说了，等一下她肯定哭着跑回教室，到时候我们岂不是罪魁祸首？”
“哈哈哈哈哈哈……”
讽刺、嘲笑，奚落，各式各样的语言纷杂涌向杜思颜。
她咬紧下唇，攥紧拳头，脸色涨红，却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
阶级差异，永远是她跨不过去的鸿沟。
在这里。
她是贫民，而她们是富豪子弟。
这就是差距。
再不甘也要咽下去，因为闹起来，被开除的绝对不可能是对面那群人。
姜欢见她依旧不服气的神情，主动上前弯腰伸手，好似好心好意的一个举动。
嘴角那抹柔和的笑意很能蛊惑人心。
多一分太热情，少一分太冷漠，恰到好处的态度让人无法升起防范心。
怎么看都是个路过的好心人。
杜思颜怔愣了下，看着眼前伸到面前的纤细手掌，下意识抓住。
“谢谢。”她抿了抿唇，低声说。
“嗯。”姜欢浅淡一笑。
拉到一半，却突然不使劲了，瞬间松开手，任由杜思颜一屁股又重重跌落在地板上，遭受第二波疼痛袭击。
“你……”
皱着脸捂住尾椎骨那处，杜思颜委屈地瞪大眼睛，刚想开口质问些什么。
被姜欢立即打断，轻描淡写地拍拍掌心，好似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一般，“真是不好意思，我力气小，没拉稳。”
杜思颜本来不明白女孩为什么针对她，见盛希上前亲昵挽胳膊，瞬间恍悟过来。
都是一伙儿的，从始至终被耍的人就只有她一个！
“你们！”
杜思颜站起来，眼眶通红，“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我恶毒？”姜欢歪头疑惑，仿佛在听笑话，“我怎么了？”
安抚性拍了拍姐妹盛希的手背，一步一步上前，直到几乎要和杜思颜贴上，才缓慢开口，带着浓浓嘲弄。
“你沉浸在偶像剧里我不在乎，但别把手伸得太长了，你碰到我的东西了。”
“以为这一周你故意时不时去找落单的我家温哥哥说话，我不知道吗？”
“做事之前，想想自己配不配！”
最后这句话掷地有声，清脆响亮。
太阳偏移着，天空颜色逐渐变成橘黄彩霞，绚丽又美丽。
却也告诉着人们，时间不早了。
杜思颜一个不稳再一次跌坐。
而她仰头，面前站着的女生居高临下睥睨她，眼底满是讥讽，浑身散发出与她年龄不符的威慑感。
长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差距，无法逾越。
姜欢不想闹成这样的，可她从来不是放纵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地步再急匆匆来收拾烂摊子的善良女主。
她不会允许有谁触犯到她的底线。
谁都不行。